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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掛滿屍體的古樹

當小蟻聽完鏡兒的那個奇怪的夢境以後,若有所思的望著結界外面的黑暗,忽然覺得這片森林不是看見的那麼簡單。當夜晚來臨之後,一定有什麼未曾見過的東西出現了。

人跡罕至的原始森林,千年來處處上演著一幕幕瀕臨死亡絕境的殺戮。在已經出現文明秩序的人族,正在和平中飛速成長的時候,這裡卻時時刻刻都是血與肉的交戰。

時間纔過去了三個多時辰,剛剛踏入子夜不到一刻鐘。離晨曦的出現,還有六個多時辰。小蟻心中默默計算著,放慢呼吸,五官神通全部打開,方圓百尺內的一舉一動全部傳回腦海。

鏡兒緊緊靠在小蟻的肩膀上,噩夢帶來的騷動不安,漸漸平復下去。

外面的夜,像是濃霧一樣悽迷。遮天蓋日的參天古木上,時不時響起一兩聲鳥雀凍醒的嘰嘰喳喳。沉悶的樹林中,連絲風都沒有,漆黑的夜彷彿有了重量,沉沉的壓在頭頂,讓人喘不過氣。

鏡兒輕聲道:“小蟻......”

近在咫尺的距離,小蟻明顯聽到這聲呼喚裡,有著一絲惆悵。便輕聲回道:“怎麼了?”

黑暗中,鏡兒的眼睛發出亮亮的光,只聽她道:“你還記得我嗎?”

你還記得我嗎?

這句簡單的問話,帶有濃濃的滄桑感。像是分別多年的兒時好友,或者青梅竹馬,在多年後的一次偶遇中,略帶蒼涼的問答。

小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鏡兒問的肯定不是表面那麼簡單。從相識到現在,他從未忘記過她。

鏡兒早就猜出小蟻的沉默,無聲笑了下,幽幽道:“失去了記憶,拼命想恢復記憶。逐漸恢復了記憶,卻又想徹底淡忘。人啊,真是一個矛盾糾結的生靈......”

小蟻靜靜聽著鏡兒說的話,心裡似乎有了什麼觸動,不過不明顯。他忍不住問道:“你問我記不記得你,難道你已經恢復了以前丟失的記憶?”

鏡兒不善說謊,輕輕點了下頭,道:“做的那個噩夢,莫民奇妙開啓了一些封印的記憶。記憶中有你,有你清晰的影子。不過只有這些,別的記憶依然隔絕著一層濃霧,就像這片樹林中的黑暗,怎麼都看不清楚。不過我有預感,這片兇險的原始森林,會讓我恢復更多的記憶。”

小蟻喜道:“如此太好了,你不是一直都在想盡辦法恢復記憶嗎,這可是個大好機會。若是你恢復了一些重要的記憶,那麼就不會像一起那樣困惑了?!?

本以爲鏡兒會開心的笑起來,誰知她只是蹙起了一雙秀眉,臉上帶著重重的失落感,低聲道:“我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生靈,來到這個世界一定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雖然我現在還沒有找打它,但是我已經有預感,這個原因會讓我們徹底分開,天人永隔!我不想.這樣.....”

小蟻終於聽懂了她的意思。於是握住她光滑細膩的手,一字字道:“小傻瓜,無論發生任何事,我們永遠不會分開!”

鏡兒的眼睛越發明亮,稍微閃爍了一下,忽然道:“那朵朵呢......”

小蟻被這個名字打擊了一下,嘴上不說,其實心裡很清楚鏡兒爲何提起範朵朵。她,他,還有她,都清清楚楚的明白,他們三個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情感糾葛。只是她們倆從來沒有當面提過,他也裝作平安無事。

可是小蟻可以欺騙所有人,卻欺騙不了他那顆良心。兩個女孩,他都從心底裡喜歡。但是最終的最終,他只能選擇一個。雖說鏡兒大多數時間都跟他在一起,但是在跟範朵朵在深淵的地底迷宮裡相處的那段時間裡,他已經知道她對他的心意了。

兩人不再說話,同時很有默契的握緊互相牽住的那雙手,靜靜的望著外面悽迷的黑暗,靜靜的等待曙光的降臨。

若是一直一直這樣等下去,兩人之後的道路或許會更平坦了吧。但是造化弄人,偏偏讓所有人都不如意。於是,驚心動魄的一場戲,緩緩拉開了帷幕。

結界外的森林深處,忽然傳來若有若無的聲音。像是毒蛇蜈蚣之類的爬行生靈,大批量在地上游弋,又像是地獄的惡鬼,在痛苦中沉吟。

聲音響起的時候,貌似還在百丈開外。但是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聲音變得清晰可聞。小蟻和鏡兒有意識的收斂氣息,緊緊盯著左邊的一個方向,很快,一個龐大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

修煉到太初境以後,五官神識全開。不需要鏡兒特製的晚間綠色光幕,就可以在漆黑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清楚的看到百米以內的所有東西。

隨著這個龐然大物飛速逼近,鏡兒和小蟻倒吸一口涼氣,被嚇住了。

原來這是一頭色彩斑斕的巨大蜈蚣,身長近十丈,粗如周圍的參天古木。五顏六色的皮膚上是一塊一塊堅硬的鱗片,像極了巨型大蟒身上纔有的那種防護硬皮。腹部下則是標誌性的很多條腿,每條腿大概有人手臂那麼粗。乍看之下,只覺得頭皮發麻。再看之下,則讓人覺得不可思議。越有一丈高,十丈長的龐然大物,僅僅依靠那麼“細”的腿,就能穩穩當當的飛速爬行,太神奇了。

最駭人的,當時巨型蜈蚣頭上長了一張碩大的人臉,五官陰險惡毒,一開一合的細長大嘴裡,可以瞧見森森的鋼牙。頭頂是兩隻細長的觸角,時不時左右擺動,似乎在尋找可口的獵物。它好像絲毫沒有察覺到小蟻和鏡兒的存在,只是停在離結界還有不到兩尺的距離,死死盯著小蟻這個方向看。

小蟻初次看到如此猙獰的怪物,最開始有些心驚肉跳。不過他到底已經跨入太初境,可以自由的控制心緒的起伏變化。面前的龐然大物雖然生猛,但是終究只是沒有蛻變人身的妖族一員罷了。它恐怕連枯木盆地裡的烏黑妖主都不如。所以很快,他就鎮定下來,和鏡兒交換了一下眼神,決定以靜制動,瞧瞧這個傢伙想幹嘛。

就在這時,鏡兒忽然心底傳聲道:“小蟻,好奇怪!蜈蚣怪的眼睛直直盯著我們這裡,好像我們這裡有......咦,這姿勢好生熟悉!”

鏡兒忽然想起噩夢裡的那位神秘兩面人,他也是站在結界外,盯著鏡兒這個方向看個不停。本來鏡兒以爲,那兩面人發現了她。後來才知道,他只是在看她身後的這顆大樹。

想起大樹,鏡兒猛地仰頭望去,只在一剎那間,她的瞳孔猛地收縮,像是見到了更加恐怖的東西。

小蟻被鏡兒的動作感染,也仰頭望去。頓時一股涼氣從後背爬了上來,涼颼颼的,讓人非常不舒服。

原來大樹身上掛滿了東西,而且都是非常眼熟的。若是人間真有地獄,那麼這裡就是修羅場。

參天古木筆直的樹幹上,本來光禿禿的,此刻卻掛滿了人族的屍體。年少老幼都有,被一根根手指粗細的樹枝死死地釘在樹身上,四肢自然的垂下,像是上吊般,掛在那裡一動不動,呈現出一幅恐怖的悽慘畫面。

這些死屍的臉上猶帶著臨時前驚恐的表情,有的蓬頭散發,有的衣服破爛。只是誰也沒有逃脫厄運的摧殘,一個個橫死在這顆大樹上。

更爲詭異的是,這些人的面孔,小蟻和鏡兒都認識。這些人是他們在踏入原始森林前,最後經過的那個小小的村莊的住戶。記得當時清晨伊始,人們從香甜的睡夢清醒過來,打著清涼的井水,在自家門前冒著嚴寒梳洗。有早起的獵戶和樵夫,揹著羽箭和斧頭,一大早去山裡忙碌,爲了一天的生活而打拼。

小蟻和鏡兒路過這個村子,是來問路的。一位好心的老奶奶,告訴了他們正確的方向。並關心的叮囑到,他們要去的地方,非常詭異。是東北方所有村莊的禁地!

誰知才隔一個白天加半個黑夜的時間,老奶奶枯瘦的身體,赫然被釘死在高高的樹幹上。小蟻眼睛泛紅了起來,心底裡憤怒吶喊,“到底是誰做的!”

悽慘的一幕近在眼前,真實的危險也正在四周環繞。突然,森林深處又響起兩個悉悉索索的聲音,很快,兩外兩個龐然大物出現在結界外。

小蟻深深吸了口氣,按捺下想要殺人的衝動,緩緩轉身,只見另外兩個龐然大物,也正死死的盯著背後掛滿屍體的大樹。這兩個怪物,一頭是黑白相間的巨型蜘蛛,一頭是通體烏黑的巨蟒。

就在小蟻想要衝出結界,擊殺這三頭森林霸主,發泄下壓抑不住的殺心之時,鏡兒忽然傳聲道:“小蟻,不要輕舉妄動。我們背後這棵樹有古怪,你回頭看看?!?

小蟻回頭望去,只見整棵大樹不知何時,竟然變的通紅,紅豔豔的極是刺眼。原來屍體身上流出的血液,全部被這顆大樹吸了過去。本來粗糙的樹皮紋理,彷彿被血雨澆灌過,此時散發出一種殺人屠刀纔有的驚心動魄感,讓人心生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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