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涅,你和饕餮定下了什麼君子協定?”沈小猛好奇的問。
蕭涅回答道:“肯定是要跟你說的——因爲你將在這件事情中起到很重要的作用,遠比動嘴皮子的我重要。”
“哦?還有我的事?”沈小猛聞言秀美微蹙——沈小猛從未相信過蕭涅所講的“和解”是出於真心的,而今又聽到自己的重要性,沈小猛心底泛起躍躍欲試的衝動,這衝動源自於和自己人一起幹些小壞事時不易言明的小快樂……
“當然。”蕭涅點頭說:“鵬鵬需要長期吸食陽氣才能生存,而我本身就是純陽之體。這就好比我們是供方,饕餮他們是買方,而我體內的至純至陽之氣便是貨物。只要我們能建設一條合適的供貨渠道,將這些‘貨物’運送到鵬鵬的體內,那麼我們之間的矛盾便解決了,他們也不再需要通過暴力手段來搶了……”
沈小猛想了想問:“你所說的‘供貨渠道’是……”
蕭涅解釋道:“鵬鵬的身體是你做的,那麼,也就是說,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他的身體構造;而且你方纔僅憑猜測就推測出了鵬鵬現在的生活方式和以及正面臨的困境,憑藉你腦中的知識儲備,你便是最有資格爲其現在面臨的困難提供解決方案的人選;最重要的一點,你是木神句芒,你是‘完全恢復’神力的擁有者——綜合考慮之下,你絕對是這次手術主刀大夫的不二人選……”
“呃,打斷一下。”沈小猛點著自己還帶著些嬰兒肥的小臉問:“什麼手術?”
蕭涅瀟灑的笑了笑說:“手術嘛,就是完美解決這個事件的重點了,同時它也是我方纔所說的‘供貨渠道’。”蕭涅清了清嗓子,詳細解釋道:“方纔我也說過了,我體內至純至陽的靈氣便是鵬鵬急需的‘貨物’,可若是粗暴的將這些靈氣輸送到鵬鵬的體內,恐怕只會得到適得其反的效果,所以,我們就需要通過一種合理的、正規的、相對柔和的方式,將這些靈氣輸送到鵬鵬的體內——而搭建這條輸送通道的任務,就是小萌的工作了。”
待蕭涅解釋完,沈小猛輕輕點著自己的下顎說:“我想,我大概明白了……”
見饕餮剛想說些什麼,蕭涅便率先開口搶白道:“僅僅大概可是不行,小萌啊,你是恢復系覺醒者,也是從王庭衛校畢業的高材生,自然知道主導大夫的人生辭典裡,可沒有大概兩個字。”
“可是人家之前從來就沒做過嘛!”沈小猛道。
“凡事總有第一次的嘛。”蕭涅貼近沈小猛耳邊道:“小萌啊,你現在可不能露怯,因爲現在饕餮正嚴密注視著你的一舉一動,你這裡要是有什麼差池,露出馬腳,我的計劃可就完蛋了。”
沈小猛聞言,狡黠的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幾乎颳了蕭涅的髮梢,她同樣以只有二人聽得到的聲調問:“不著調,你能不能將你的計劃稍微透露些給我?你這樣一個字也不說,我心裡沒底啊。”
蕭涅看了看四周,用盡量簡短的語句回答:“車輪戰,我先上,你其次,舞妹妹再次——如此循環,直到收服饕餮。”
“太籠統了,還是不明白。”沈小猛道。
“你怎麼突然變笨了呢?”蕭涅道:“罷了,現在也不方便跟你詳細說明——總之,你只要按照我的指示去做就可以了。”
饕餮見蕭沈二人頻繁的交頭接耳,於是警惕的問道:“在說什麼?你們兩個。”
蕭涅笑著迴應:“自然是在討論鵬鵬的手術細節……”
“我們有資格知道所有細節。”饕餮說。
蕭涅則迴應道:“因爲這個手術的本質是對鵬鵬的身體進行改造,衆所周知,對於外界對身體的影響,身體的本能反應就是抵【制】。就好比天氣熱了,我們的身體就會出汗,以水分蒸發帶走熱量這種方式保持體溫的恆定——所以爲了保證手術的順利,爲了讓鵬鵬的身體對手術的排斥降到最低,所以這個手術的具體細節,必須對患者保密。”
沈小猛也適時插言道:“不過作爲患者的家屬,饕餮你是有權力知道任何細節的。”說著,沈小猛邁步走到饕餮身邊,將聲音壓得很低說道:“也應該知道這個手術存在的風險。”
“還有風險?”饕餮聞言,眉毛一挑,那雙色彩瑰麗的眸子裡頓時多了些顧慮。
“任何手術都是存在風險的。”沈小猛以儘量專業的語氣說:“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成功概率爲百分之百的手術。”
“那麼,手術豈不就是賭博?”饕餮問。
“本來就是賭博。”沈小猛說:“不過隨著醫學的發展,賭輸的概率越來越小了而已,但是小歸小,但並不說明風險消失了——可是因爲承擔風險的同時也存在著獲得巨大收益的可能,所以更多的人還是願意承擔這風險。”
猶豫片刻後,饕餮咬咬牙說:“我需要知道,手術失敗的後果。”
“失敗的後果……”沈小猛沉思著,她想用最婉轉的詞彙將那可怕的後果告訴饕餮,讓她更容易接受……
可是,饕餮缺催促道:“照實說。”
沈小猛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蕭涅。
蕭涅見狀,並沒有走過來加入二人的對話,而是笑著說:“專業的問題,還是你負責回答比較好——小萌,不要有顧慮,照實說便好。”
有了蕭涅的鼓勵,沈小猛心中就有底了,於是她說道:“如果手術失敗了,那麼你就有可能永遠失去鵬鵬。”
“失去?永遠?!”饕餮聞言,發出一聲驚呼,由於她特殊的聲線,所以這聲驚呼聽起來更像是寒風的嗚咽。
“噓——!”沈小猛將手指貼到嘴脣邊上,示意饕餮注意說話音量的大小。
“爲什麼?”饕餮問。
沈小猛解釋道:“因爲鵬鵬的身體是用木頭做的,從五行角度來說,木可生火——這條基本規律,是這個手術可以成功的根本依據;同時,這條源自於五行相生相剋的自然法則,也是風險存在的本因——我們可以利用木能生火的特性,讓鵬鵬體內源源不斷的產生精陽之氣,並引導這些陽氣中和他體內的陰厲鬼氣,讓鵬鵬擺脫吸食外界精氣的依賴,從而讓他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但是我們也要知道,物極必反,過猶不及,因爲鳳鳥靈氣屬於至純至陽之火氣,所以如果在導入過程中發生了意外,或者說控制不好鳳鳥靈氣的導入量,都會對鵬鵬的身體造成無法修復的損害。”
“無法修復?”
“對,無法修復。”沈小猛說:“鵬鵬只是個木頭人,他不是鳳鳥之體,所以在鳳鳥烈焰的炙烤下,他不會如鳳鳥一樣浴火重生,而是會被鳳鳥之焰燒成灰燼……”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手術的風險也說的很明白了,要不要接受手術,要不要以鵬鵬的生命爲籌碼賭上一把,就看饕餮的意思了。
於是,在衆人目光的注視下,饕餮開始沉思。
饕餮沉思良久,卻問了一個非常不友好的問題:“如果,讓鵬鵬吃掉鳳鳥,讓他自行消化鳳鳥神力,還會存在風險麼?”
沈小猛聞言,先是一愣,而後才咧了咧嘴說道:“鵬鵬只能吃掉不著調的血肉,確繼承不了他的靈氣——鵬鵬的身體是我造的,我自然知道他的體內沒有從血肉提煉精氣的器官——你仔細回想一下,前天夜裡,鵬鵬也曾吸食過不著調的鮮血,但是他體內陰厲鬼氣可曾被中和掉一些了麼?”
饕餮仔細想了想,而後搖了搖頭,不過她卻說:“可是有人告訴我……”
“那個人在騙你。”沈小猛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那幕後之人既然想讓你們母子做殺人的刀,自然就會編造一個足夠誘人的條件擺在你們面前,讓你們不忍拒絕……”
“可是,鵬鵬的身體,也經過那人的改造。”饕餮說。
沈小猛笑了笑道:“不瞞你說,這個世界上的木神只有一個,那就是我——所以除我之外,再也沒人能用一堆枯樹枝做出一個靈魂容器了——那人對鵬鵬身體的所謂改造,只是改變了他的外貌細節。至於鵬鵬體內的循環系統,那人卻未做任何的更改。”
“你怎麼知道?”饕餮問。
“方纔鳳鳥和你談判的時候,是我在車內看著鵬鵬。”沈小猛說:“我趁機檢查了他的身體,得出了上述結論。”
饕餮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一邊是“鵬鵬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的巨大誘惑;一邊是“自己可能永遠失去鵬鵬”的巨大風險。
到底該如何選擇,饕餮心中並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
當然,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建立在鳳鳥和句芒的言論真實可信的條件之上,那麼,鳳鳥和句芒究竟有沒有說謊?
饕餮擡起頭來,銳利的目光掠過蕭涅和沈小猛。
沈小猛一臉的坦然,臉上彷彿刻著八個字:愛信不信,不信拉倒!
而蕭涅,則仍是帶著一臉看似真誠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