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跟著那輛出租車,一路來到了南都市南的別墅區。
站在一幢三層別墅的腳下,蕭涅擡頭看了看,將這棟僅從外表看來就豪華氣派無比的小樓打量了一番說道:“豪宅配豪商,豪商住豪宅。豪……”
“不著調,你是不是又要吟詩?”沈小猛截住蕭涅的話說。
蕭涅知道沈小猛非常不欣賞自己的文采,於是急忙否認道:“非也,非也——我只是忍不住感慨一番罷了……”
“大哥哥,我們要進去麼?”丹丹問——那女孩已經在開門了,如果他們再不追上去,那麼他們就將讓這個女孩第二次離開自己的視野範圍。丟過一次目標之後,丹丹再也不想讓女孩離開自己的視線。
“當然要進去。”蕭涅說:“我們不但要進去,而且今晚就住那位富家大小姐的閨房了。”
沈小猛覺得這話從蕭涅的嘴裡說出來,怎麼聽怎麼彆扭。可是貼身監視這個女孩,確實很有必要——特別是女孩和那位“賈同學”聯繫的信息,更是重要的線索——通過這些信息,他們就能獲知犯罪團伙的情報,甚至能根據女孩和“賈同學”的情感進度推測出那夥人下手的時間,知道了時間,他們就能根據實際情況完善他們的計劃了……
便在這時,門開了。
蕭涅剛要緊跟著那女孩一步邁進去,卻被沈小猛一把拉住了。他還沒來得及發問,便聽沈小猛說道:“房間裡有人。”
“我知道有人。”蕭涅說:“這麼大一幢房子,不僱幾個傭人怎麼打理的過來?”
“不是傭人,是覺醒者。”沈小猛面色凝重,不像是開玩笑。
“覺醒者?”蕭涅的眉毛也皺了起來,隱隱約約,他好像真的感知到屋內有細微的靈息波動……
“看來,那些老鼠早就對我們有所防備……咦?靈息消失了?!”沈小猛一句話還沒說完,感知裡那若有若無的一絲波動就徹底消失了,沈小猛閉上眼睛,仔細的感知一遍,卻發現再難尋到那個靈息。
“大哥哥,我們還進不進?”丹丹問。
“進!”蕭涅說:“爲什麼不進?”
“可能有埋伏啊。”沈小猛說。
“如果房間裡真有埋伏,那就說明他們真的對我們有提防,那麼我們再躲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了,還不如亮出身份打上一場,誰輸了誰從這個地方滾蛋。若是沒有埋伏,那就複雜了——可能方纔是我們的錯覺,也可能我們的行動暴露了——如果是錯覺,我們就有必要繼續監視,如果是行蹤暴露,我們的計劃就宣告終止,破案行動同時也宣告失敗,咱們就可以直接回到鎮南府……”
“丹丹不想無功而返。”丹丹說。
“無論怎樣,先進去再說。”蕭涅說著,擡腳便走——結果,他狠狠的撞上了忽然關閉的屋門——“唔!疼!”蕭涅捂著臉痛苦的蹲下了,眼鏡的碎片從他的手指縫裡落下來。
或許是撞的太狠了,關門的女孩也有所察覺,於是她又把門打開,探出腦袋四下張望……
“呼——!”不知從何處吹來一股邪風,猛的將房門推開了,把纖瘦的女孩也推了個跟頭。一臉錯愕的女孩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呆呆的注視著眼前詭異的一幕:房門,竟然自己緩緩的關上了——吱吱嘎嘎的怪聲,激的女孩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砰!”的一聲,房門關緊了,這聲響也讓女孩打了個激靈,下一秒,她便用發顫的聲音喊道:“蘭姨——!”
話音未落,一個身著圍裙的中年婦女慌慌張張從樓上跑了下來。她在女孩的身邊站定,卻沒了下一步的動作,只是怯怯的問了一句——至於她具體說了些什麼,卻是很難聽清,因爲那中年婦女用的是地方方言,而且是極其難懂的吳語。
“那……”女孩伸出顫抖的手指,指著房門,哆哆嗦嗦說:“那門……”女孩攢了很多的勇氣,才把方纔發生的一幕說了出來:“門,門自己關上了!”
聽到這話,那中年婦女的嘴角一翹,眼看就要笑出來,然而被跌在地上的女孩一瞪,又生生的把已經擠壓到喉嚨空氣給嚥了下去,她也指著那扇門說起了些什麼——慢慢的,吳儂軟語消去了女孩臉上的驚恐,也撫平了她驚悸的心緒。
“爸爸要給門換新簧,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女孩氣鼓鼓的說:“害得我白跌一腳……”中年女人還要再說些什麼,卻被女孩打斷了,“行了行了,這沒你的事了,你去做飯吧。”
聽到“做飯”二字,中年女人忽然想起了什麼,她拍著腦門說了一句,轉身就往樓上跑去……
“爸爸也真是的,老是招這麼笨的傭人,也不知道先把我扶起來。”女孩嘟囔著站起身來,
在玄關換了鞋,也上了樓……
女孩不知道的是,方纔她跌坐在地板上的時候,還有三個大活人就在她的身前一米處……
“大哥哥,你怎麼又流鼻血了?剛纔小萌姐姐不是已經替你治好了麼?”丹丹說著,便用小手替蕭涅擦拭起來,一邊擦拭,一邊把蕭涅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模模糊糊的,像是打了馬賽克,不過我還是能分辨出來,是粉紅色的……咦?怎麼越擦越多?”
沈小猛聞言,略一想,也就明白了蕭涅流鼻血的原因——方纔在門前,看到蕭涅被房門狠狠的撞了一下,她和丹丹幾乎同時衝了過去。因爲沒有事先商量,又因爲衝的太猛,所以二人不可避免的撞到了一起,又被蹲在地上的蕭涅一絆,連鎖反應的結果就是:三人一同滾進了屋內,也撞倒了那個女孩——三人都沒想到會發生這個小小的意外,又見女孩伸出手來指著門口的方向,三人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上一口,只是一動不動的保持著摔倒時的姿勢——沈小猛丹丹撞成一團,疊在蕭涅的身上,蕭涅則是成臥倒狀被壓在最下面,腦袋距離女孩的鞋底不過十釐米,只要他一擡頭,就能看到女孩的裙底風光……
“小萌姐姐,快給大哥哥治傷啊,血滴到地板上就壞了。”丹丹說。
沈小猛氣鼓鼓的站起身來說:“不管了!讓他流鼻血流死好了!”
蕭涅自然知道小萌生氣的原因:明明就有兩個美女壓在身上,貪得無厭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自己還要去看第三個妹子今天穿了什麼顏色的內褲!這簡直就是……不過話說回來,其實這也不能全怪自己,只是自己的腦袋在一個不恰當的時間出現在了一個不恰當的位置,嗯,只是湊巧罷了。而且,就算沈小猛不給他治,蕭涅也自有辦法,他從T恤上撕下一角,又扯成兩塊揉成兩個小布團,把兩個鼻孔塞死了。
“大哥哥,小萌姐姐爲什麼生氣?”丹丹不解的問——她不知道爲什麼,這次和沈小猛重逢之後,讀懂沈小猛的內心想法變得很困難——她隱隱感覺到,在小萌姐姐的內心深處,有一個強大的精神力量,那力量神聖而隱秘,不容許他人的窺探。只有在那個強大的精神力量有所懈怠的時候,丹丹才能截取沈小猛心頭閃過的一兩個畫面,而那畫面往往還是破碎的……
“這個問題比較複雜。”因爲兩個鼻孔都被堵住了,所以蕭涅的聲音變得很怪,“不是一兩句就能說明白的——我想,等丹丹長大之後就會明白了。”
丹丹又想了會兒,卻還是沒能想明白,最終索性也不再想了。她相信自己總有長大的一天,那也就證明這個問題總會有徹底弄明白的一天,雖然那一天遠在將來,但是卻必定存在;可眼線這個案子卻有著太多的不確定性,能否順利破案,直到現在也仍然是個未知數……而且,在丹丹看來,這個案子的不確定性因素還在繼續增加,因爲她看到大哥哥正在做一個自己理解不了的舉動——嗯,蕭涅正在脫鞋。
“大哥哥,你要做什麼?學那個姐姐一樣換鞋嗎?”丹丹問。
蕭涅苦笑著說:“換哪門子的鞋?丹丹你難道沒發現人家的地板很乾淨嗎?”
“很乾淨啊,怎麼了?”
“我們穿著鞋子在上面走,會留下痕跡的。”蕭涅說:“這不是在室外,我們可以完全忽視足跡的問題,這是在室內,一塵不染的室內。”
“丹丹學結界術的時間還太短,所以不會‘清除足跡結界’——不過,丹丹可以變出一個笤帚,把咱們的足跡都掃掉……”丹丹說著就要施法。
“節省些靈力吧。”蕭涅擡手製止了丹丹:“能用常規方式解決的問題,我們就不要依靠靈術,留下的施法痕跡越少,對我們隱藏行蹤也就越有利。”
“丹丹明白了。”丹丹說著,也脫下了自己的鞋子——其實,她的衣服也是身體的一部分,她只要揮一揮手,就能讓鞋子消失。但是,爲了節省靈力,爲了減少施法次數,丹丹還是選擇接受了蕭涅的建議,學著蕭涅的樣子,把兩隻小黑皮鞋拎在了手裡。而後跟著蕭涅,輕手輕腳的爬上了樓梯。
一大一小,兩個……算了,由他們去吧——對於二人十分不著調的行爲,沈小猛很是無語——那麼,她又是怎麼解決足跡問題的呢?她輕輕揮了揮手,給雙腳各加持了一個小型防禦結界,把鞋底和地板隔斷開來——這樣,自然也就不會留下足跡了……
三人上到二樓,正好遇到換了一身居家衣服的女孩從房間裡走了出來。三人還沒湊過去,那女孩兒竟向他們三個這邊走了過來,一邊走還一邊嘟囔:“什麼東西?這麼臭……”
因爲還加持著隔音結界,所以三人並未聽到女孩說了些什麼,但是沈小猛分明看到了,女孩目光所及,正是蕭涅手中拎著的一對臭鞋——可是,走在最前面的蕭涅的眼鏡被撞壞了,所以他沒能看到女孩兒尋找污染源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