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何和何老爺子回到家後何老爺子就先去幫胡鑫鴻處理他身上的傷口,而莫何則是幫忙把熱水放好。
等莫何回到客廳後就看到胡鑫鴻整張臉皺成一團,而何老爺子則是在一旁安慰著他。
“還好嗎?趕緊把衣服掀起來,讓我幫你看看傷勢吧?!焙卫蠣斪右贿叞参恐硒?,一邊拿著藥箱準備幫他上藥。
胡鑫鴻看了一眼何老爺子手上的藥箱,馬上又搖了搖頭,眼角已經泛起了一滴又一滴的淚水。
莫何走到何老爺子旁邊,“外公,怎麼了?”之後又轉過頭看向胡鑫鴻,“要不你先去洗個熱水澡?天冷,洗一洗比較舒服?!?
聽到莫何的話,胡鑫鴻擡起頭看著莫何,沒多久又把視線移開,但莫何的視線卻沒從胡鑫鴻身上移開過。
莫何看的胡鑫鴻渾身不對勁,最後他只是小聲的說出一句話,但卻沒逃過莫何的耳朵。
“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莫何笑的眼角彎彎,“因爲我們是同學?!?
胡鑫鴻擡起頭看著對方帶著笑容的臉,只覺得心裡暖暖的,但是想到下一個被霸凌的可能會變成莫何,胡鑫鴻又覺得自己當初說出莫何的名字,真的是很無恥。
而胡鑫鴻一直在變的臉色,莫何都看在眼裡,他垂下眼簾,最後勾起一抹微笑,“先去洗澡吧?!?
莫何完全不給對方反應時間,就抓起對方的手往浴室走去,而何老爺子看著走進浴室的兩個孩子,眼角也笑的彎彎的。
走進浴室的莫何把胡鑫鴻壓在小板凳上,“把衣服脫了洗個熱水澡?!闭f完就想要幫胡鑫鴻脫掉他的衣服。
“我自己可以的……”胡鑫鴻死命跩著衣襬,莫何看了後也放開手,然後和他說換洗衣服在哪裡後就離開了浴室。
看到莫何走出去後胡鑫鴻才緩緩地脫掉身上的衣服。
一脫掉,就看到腹部有一塊瘀青,不過他也沒太驚訝,被他們霸凌了那麼長一段時間,他是知道他們都把拳頭打在隱密的地方,每次他回家洗澡都會發現那邊瘀青一塊。
胡鑫鴻自嘲的笑了笑,他是知道的,被許志他們盯上,是多麼可怕的,但是他卻沒辦法開口和莫何說,即使莫何幫助了他,幫助他逃離那個深淵,他也沒辦法誠實的和莫何說……
想到莫何那笑得燦爛的樣子,可能以後不太會再出現,胡鑫鴻就覺得自己真的很垃圾,如果那時他沒說出莫何的名字,那是不是許志就不會把目標轉移到莫何身上?
但是看那時候的情形,許志像是下定決心了一般……也許他有沒有說出莫何的名字,許志都會把目標轉移到莫何身上。
想著各式各樣的問題,讓胡鑫鴻覺得腦袋快爆炸了,他搖了搖腦袋,決定不要再去思考這件事,反正他以後不會再被許志他們霸凌,他都還來不及開心,又爲什麼要去想其他人的事呢?
自己都沒辦法保護自己了,還有什麼資格去擔心其他人?
他露出一個有些苦澀的笑容,總覺得也許是自己想太多了,被許志他們霸凌久了,讓他心中對許志那羣人有些懼怕。
所以即使是架著胡鑫鴻要他去幫莫何求情,是完全不可能的,他想逃離那羣人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傻呼呼地去撞槍口。
等胡鑫鴻洗好澡,磨磨蹭蹭的走出浴室後,飯桌上已經擺滿一桌的飯菜,香味撲鼻的令胡鑫鴻食指大動。
何老爺子看到胡鑫鴻洗好澡出來,馬上拉著他在沙發上坐下,“先擦藥再吃飯?!边@次何老爺子不等胡鑫鴻自己把衣服掀起來,就把他衣服給脫了。
一脫掉,何老爺子就看到這小孩子的腹部上一塊瘀青,而其他地方還有大大小小的瘀青,有些深有些淺,看的何老爺子心一痛。
“你爸爸媽媽會打你嗎?怎麼弄成這樣……”何老爺子心疼地幫胡鑫鴻上藥,很溫柔也很小心的把藥暈開。
何老爺子輕柔的動作以及溫和的語氣,讓胡鑫鴻覺得心裡暖暖的,眼眶也不自覺地泛紅。
聽到何老爺子的話,胡鑫鴻垂下頭看著自己的腳趾,“不會……他們很忙不在家?!?
“那你以後常常來我們家玩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的?!焙卫蠣斪訌乃幭渲心贸鲆粔K紗布,然後貼在胡鑫鴻腹部那塊瘀青上,“這邊瘀青比較嚴重,等好一點後再揉開,先在先用紗布蓋著,不要去亂碰。”
“摁……”
“爸,吃飯了。”
一道女聲從廚房中傳出,之後出現的是一個頭發盤起,臉上面無表情的女人。
聽到聲音後何老爺子輕輕的應了一聲,就拉起胡鑫鴻的手走到餐桌旁。
看著有一個空的位子,胡鑫鴻原先有些疑惑,他看了一下,想到是莫何不在,小聲地提出了自己的疑問,“莫何呢?不吃飯嗎?”
他不說還好,一說,餐桌上的溫度馬上下降幾度。
胡鑫鴻也注意到突然變冷的氣氛,他有些緊張的轉頭看向何老爺子,“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何老爺子擡眼看一下何怡婷變的不太自在的臉色,最後只是嘆了口氣,他伸手摸了摸胡鑫鴻的頭,“沒事,莫小何在房間讀書,晚點纔會出來吃飯?!?
“哦……”
胡鑫鴻安安靜靜地吃完飯後和莫何家人道了謝離開莫何家,走之前,他還看了眼莫何的房間,而那扇門阻絕了他的視線。
胡鑫鴻不知道莫何在裡面做什麼,何老爺子看著胡鑫鴻露出的眼神,經過時間歷練的他,自然是知道這小孩在想什麼。
等胡鑫鴻離開後何老爺子把何怡婷叫到書房,書房門一關上,何老爺子就開始訓斥他這愛女。
“小婷啊……妳還是放不下嗎?這件事不是莫小何的錯啊,妳也該放開心了吧,妳再這樣下去,莫小何的童年會留下陰影的……”
何怡婷看著何老爺子,眼裡充滿著悲傷,“爸……可是我看到莫小何,心裡就難受啊……我總是會想起博城的啊……”她擡手掩面,聲音帶著些哽咽,肩膀也不斷地顫抖著。
何老爺子嘆了口氣,“那妳什麼時候能好好的對待莫小何,看看,從那件事發生後莫小何瘦了多少,孤僻了多少,妳這做母親的難道都不心疼?”
“我知道……”何怡婷低下頭,“是我對不起莫小何,但是……”
何老爺子拍了拍何怡婷的肩膀,“算了算了,妳還是趕緊恢復狀況,讓孩子不要失去了父親,又得不到母愛,我相信妳是聰明的孩子,聽得懂老頭子我說的話?!?
“恩……我明白了?!?
離開書房前,何老爺子又看了眼何怡婷,最後還是嘆了口氣才轉身離開書房。
等何老爺子離開書房,何怡婷像是被抽乾靈魂一般跌坐在地上,她用手摀著臉,神色痛苦的抽泣著,“老公……爲什麼你要離開我……我到底該怎麼辦纔好,我不想對不起莫小何,但我卻不敢看他啊……”
離開書房的何老爺子走到莫何的房間外輕敲一下莫何的房門,“莫小何?”
聽到何老爺子的聲音,莫何趕緊闔上正在看的書,馬上起身去幫何老爺子開門,“外公?”他歪了歪頭看著站在外頭的何老爺子,“是能去吃飯了嗎?”
看著莫何不吵不鬧,反而變得更加懂事的樣子,何老爺子就覺得心一陣陣的抽痛。
這是他孫子,是他唯一的孫子,年紀還這麼小,怎麼就讓他要接受這種事呢……
他蹲下身抱住莫何,眼眶的淚水最終還是壓抑不住,緩緩地滾落下來,“莫小何,以後不用這樣……飯就是要大家一起吃,一起吃的啊……”
莫何看著何老爺子,小手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外公,莫小何沒事的……沒事的。”
“委屈你了……”
“不、不委屈。”莫何擡起頭,強忍著快要落下的淚水,“我不委屈,莫小何體諒媽媽,也知道媽媽很痛苦,莫小何也相信媽媽很快就會變成回以前的樣子?!?
何老爺子聽到莫何的話,心中更是難受。
他是知道莫何心裡也很難受,但他卻沒辦法說動何怡婷,沒辦法讓何怡婷給莫何一個完整的家庭,沒辦法啊。
莫何安慰一下何老爺子後就走去餐桌邊,把桌上留給自己的剩飯剩菜給吃光,之後又把桌子給收拾乾淨。
他的一舉一動,何怡婷都在角落看的一清二楚,她看著從那之後漸漸變的不說話的莫何,看著從那之後漸漸變得乖巧的莫何,看著從那之後漸漸變的做事都小心翼翼的莫何,何怡婷也知道自己不對,但卻一直無法走出這個檻。
看著乖巧的莫何,不再和她撒嬌的莫何,何怡婷覺得自己真的如何老爺子所說,會給莫何的童年增加陰影。
她這樣不稱職的母親,還有什麼資格繼續照顧著莫何呢?
何怡婷看著自己的雙手,不知道莫何是怎麼撐下來的,但是她知道自己再這樣下去,對不起的不只莫何,還有死去的丈夫。
“莫小何?!?
她決定試著踏出一步,剩下的,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