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吞帶著滿臉的笑意回家, 葉起看得嘆了口氣，自從小變態上了學，越來越歡脫, 怕是自己要管不住這傢伙了。

葉起沒有注意到自己酸溜溜的口氣, “怎麼這麼晚？”

何吞笑得眼睛彎彎, 溜進浴室洗手, 聲音清脆, “不告訴你。”

他要給葉起一個驚喜，纔不會那麼容易就告訴他自己會背《鼠道難》。

葉起眼神微暗，把準備好的晚餐放上桌, 望著一葷一素一湯全是按照何吞的口味來做的，在心裡罵了聲小沒良心的東西。

飯桌上, 何吞心情顯得很好, 吃飯喝湯都咻咻咻的往嘴裡送, 脣角都沾了米粒，葉起看得忍俊不禁, 用食指敲了敲桌面，故意板起臉，“你這個吃相，把嘴角擦擦。”

何吞吃得正歡，小臉都要埋到碗裡去了, 聽見葉起的聲音, 擡起頭就看到葉起兇巴巴的臉, 頓時慫了, 乖乖坐好, 盯著葉起看。

葉起被他逗樂，但還是嚴肅著, 伸手替他拿了嘴角的米粒，想太久沒有嚇唬小變態，他都快學壞了。

在葉起的潛意識裡，已經不知不覺養成了何吞沒有把全部身心放他身上就是學壞了的表現。

何吞砸吧了下嘴，然後嘴巴張得大大的，“想吃小白菜。”

葉起喜歡他撒嬌，心下暗爽，表情也鬆動了許多，“自己的手呢？”

何吞兩手一攤，煞有其事的搖著頭，“現在沒有了。”

“你啊，多大個人了，還要別人喂。”葉起開心得險些笑出來，嘴上嫌棄著，身體卻很誠實的夾了一葉小白菜放進何吞的嘴裡。

何吞咻的一下就咀嚼起來，看在葉起眼裡可愛得不行，恨不得再投食，可撒嬌過後的何吞就看清了葉起在嚇唬他，又開始埋頭大吃起來。

葉起沒有過足投食的癮，只能看著何吞看得心癢癢。

因爲明天是週末，所以一般這個時候，葉起都會大發慈悲讓何吞捧著手機窩在沙發裡頭玩個盡心，見何吞的心神全然被手機吸引過去，葉起悄悄的從背後繞過來，在何吞正入神的時候猛的抱住何吞。

何吞哇哇大叫起來，“我要輸了。”

到底是遊戲重要還是他重要，葉起不滿的揉亂何吞一頭柔軟的頭髮，不滿道，“不準玩了。”

何吞彎縮著身體反駁，“你明明說讓我玩到九點的，你不能言而無信。”

言而無信，小變態還學會用詞語了，看來上學還是用點用的，老父親葉起覺得很欣慰，仁慈的鬆開懷裡抱怨的人，繞過來坐在他身邊，湊過去看手機屏幕很弱智的遊戲，“打到第幾關了？”

說到遊戲，何吞立馬來了興致，驕傲的仰著頭，“第一百三十六關。”

葉起挑了挑眉頭，何吞興奮的繼續說下去，還比劃著，“每次我過不去，喻譁就幫我，他幫我過了好多關呢。”

喻譁，何吞的那個同桌？

葉起無意識的微微皺眉，聲音卻有點冷下來，“是嗎？”

何吞沒有察覺葉起微小的變化，連遊戲也不玩了，滿臉笑容，“是啊，喻譁對我很好。”

又是喻譁，葉起眉頭皺得更緊。

他不知道爲什麼對這個男生莫名喜歡不起來，更不喜歡從何吞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

“葉起葉起，”何吞整個人湊上來，抓著葉起的手臂，神秘的笑著，“你猜猜我最近在學校做什麼？”

葉起笑笑，“做了什麼？”

何吞抑制不住的愉悅，一雙眼睛滿是光彩，嗖的一下從沙發上竄起來，葉起被他的動作弄得莫名其妙，一把抓住他，“去哪兒？”

“等我一下。”何吞跟條泥鰍似的一下子就溜走了。

葉起望著他撲騰撲騰的往臥室跑，縱容的笑了笑，想何吞神神秘秘在做什麼，竟然還有點小期待。

不一會，何吞就從臥室裡蹦出來，跑得急還左腳絆右腳，葉起心一提，好在沒有摔倒，他後怕的鬆口氣。

何吞因爲終於能向葉起展示成果，又是興奮又是緊張的，小臉紅撲撲的很有朝氣，將課本藏在身後，等到了葉起面前，才忐忑不安的伸出手。

葉起看著橫在自己面前的高二語文課本，疑惑之餘還是接過，“怎麼啦？”

小變態變得這麼好學了，前幾天給他講題可都是沒半小時就開始啄米，他打開課本，才發現裡面還夾張書籤，一翻，是《蜀道難》。

他疑惑的擡起頭，何吞微微喘著氣，好像很緊張的樣子，像被老師抓起來背誦的學生，葉起一頓，背誦？

這個想法一出，何吞已經規規矩矩站好，清脆清晰的聲音如泉而泄，“噫籲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

向來冷靜理智的葉起也不由得怔在當場，何吞流利的聲音傾瀉進他的耳朵裡。

他知道何吞和普通人不一樣，何吞從來沒有上過學，一個字都不認識，甚至在大衆都明白的道理面前他也是懵懵懂懂的樣子，可何吞現在站在他面前，流利的向他揹著這篇對高中生而言也稱不上容易的文言文。

他是怎麼努力做到的，葉起心中有點酸，又覺得很暖和，他很想現在立刻馬上把還在認真努力背誦的何吞揉進懷裡，可他只是緊緊抓著課本，忍住了這個衝動。

何吞用將近一個星期死記硬背的把這篇長長的文言文背誦出來，有時候背不出來，他記得腦袋瓜疼，可現在終於能一字不漏的背誦給葉起聽，他覺得這一個星期的努力都很值得。

話音剛落，何吞還想顯擺一下自己，一直安安靜靜的葉起卻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他一摔，直直跌進葉起的懷裡。

“爲什麼要背誦給我聽？”葉起壓制著心裡的情感，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冷靜一點。

何吞偎進他懷裡，笑得有點不好意思，“你不是讓我好好學習嗎，我有的。”

葉起抱得更緊了，“就因爲我？”

何吞理所當然的點點頭，“可是這篇《鼠道難》好難背哦，我背了好久好久。”

“這些天你留在學校就是爲了背誦給我聽？”葉起又問。

何吞小心翼翼的去看葉起的神情，發現並沒有看到他想要的笑容，有點失望的反問，“你不開心嗎？”

他還以爲他把《鼠道難》背下來，葉起會很開心呢。

葉起深深看了何吞一眼，見他表情委屈，心裡一個勁發軟，聲音都變得輕柔，“我很開心。”

說罷難得給何吞一個露出八顆白牙的璀璨笑容，何吞被這樣的笑容迷得七葷八素的，又開始沉溺在葉起的美顏裡不可自拔。

何吞被葉起抱在懷裡，慢慢的，葉起湊了上來，何吞知道葉起要親他了，心臟加速得要跳出來，微微張開了嘴巴，任由葉起含住。

葉起的吻和往常不太一樣，細嘗輾轉，含著何吞的上脣像是品嚐，又像是戲弄，親得何吞迷迷糊糊。

他喜歡這樣的葉起，喜歡這個吻，何吞失了神伸手環住葉起的脖子，頭一次羞澀主動的迴應著。

兩個人膩歪了好一會兒，何吞趴在葉起的懷裡輕輕喘著氣，壓根沒有想到作爲一條會換氣的魚現在也淪落到和葉起這個人類一樣要面色缺氧泛紅。

葉起親夠了，把人抱在懷裡，這一星期憋的氣在這一個吻裡消失殆盡，滿心都是愉悅，他捏著何吞的臉，“想要什麼獎勵？”

何吞還反應不過來，獎勵，背誦出來可以獎勵的嗎？

葉起實在忍不住又輕輕啄了下何吞紅豔豔的脣。

何吞想起明天是週末，喻譁約了他玩兒，他還沒有好好感謝教他背誦的喻譁呢，於是問，“我明天能和同學出去玩嗎？”

葉起一愣，接著問，“和誰？”

何吞抱著他的脖子，“喻譁。”

葉起聽到這個名字，下意識又要皺眉，但看何吞滿臉期待的樣子，他又狠不下心拒絕，只得大度的笑笑道，“可以，不過天黑之前必須回家。”

何吞抱著葉起又叫又親的，像個得了玩具的小孩，葉起見他這麼開心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雖然私心裡，他是真的不想何吞和那個喻譁有太多的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