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靠著武都統這三百人攔住九幽大帝？做夢都沒這種好事。

那就是說，他把希望都寄託給祖祠裡的仙祖遺寶，認爲它能一舉打敗九幽大帝？

詛咒惡術，身負元力的一國之君可不懼怕。

機關陷阱，開玩笑麼？

嗯，那便是仙家法器的可能性最大了。

賀靈川點了點頭，讓呂秋緯退下。

他是從屍山血海、仙魔戰場走出來的九幽大帝，倒要看看鹿振聲能拿出什麼仙家至寶來傷他。

越毒越好，越狠越好。

更別說，他身邊還有個酷愛至寶的異食癖。

也巧，他才念著大方壺，神骨項鍊就發熱了。

果然，這一趟會有意外之喜。

鹿連運腳步都沒停下就介紹道：“鹿家的祖傳寶物，就藏在神龕後方。”

說罷，他急匆匆轉去神龕後方，按動了機關。

衆人就聽到咔嚓咔嚓的聲響，好像有什麼打開了。仙祖的遺寶當然要珍而重之藏好，否則被人偷走就是貽笑大方。

不過，鹿連運緊接著發出一聲驚呼：

“啊呀，這這！”

幾位族長趕緊跟過去一看，也是大驚失色：

“寶物呢？”

鹿振先父子大步繞去龕後，就見石櫃裡面空空如也。

鹿慶浜伸手一抹，搓了搓指尖：“看這灰塵的厚度，櫃裡很久沒藏東西了。”

不待九幽大帝發話，幾位族長齊刷刷轉頭看向鹿振聲：“家主，這是怎麼回事！”

鹿振聲身爲一族之長，對族內寶物有看護之職，是要定期巡查的。

看這櫃裡的灰塵，族寶離開很久了。

鹿振聲排衆而出，面色倒很正常：“那空櫃只是個障眼法，仙祖遺寶本來就不藏在櫃裡，否則連你們都能打開，寶貝早丟失幾百回了。”

鹿連運皺眉：“不對，我從前見過。”

“仿做的贗品而已。”鹿振聲淡淡道，“這櫃子十三年前被人打開，那幾件仿品也都被偷了，我就沒再做新的放進去。”

“被盜？”鹿連青忍不住了，“發生這般大事，你怎不告訴我們？”

鹿振聲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告訴他們什麼？至寶被盜？

“小偷最後被我們逮到了，是老三的裘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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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老三鹿振業今天就沒說過幾句話，像個透明人，不意這時候突然被點名，嚇了一跳：“啊？裘管家？可他早就告老歸鄉了。”

“他已經退養之後，才命人悄悄盜寶。”鹿振聲冷笑，“裘管家在你手下做了十年，知道祠內有仙人寶物，於是告老離鄉之後想把它們也一併帶走，賣個好價錢。呵，要不是我時刻警惕，祖宗的寶物被賣了你們還要替人數錢！”

賀靈川聽得不耐煩了，隨手往神龕前方一指：“仙祖寶物就在這裡，速去打開。”

他惜字如金，一開口就震得衆人肝兒顫。

鹿振聲大駭，失聲叫道：“你怎知道！”

龕前立著一口黑色大香爐，有半人多高，三足、兩耳，樣式古樸、體型渾圓，除了爐身上的圖案看起來有點別緻，就沒什麼奇異之處。

鹿家人在這裡來來去去不知道多少回了，誰也不會把它和族中異寶聯繫起來。

爲什麼九幽大帝一來，就能精準發現這個秘密？！

賀靈川挑了挑眉：“要我自己動手麼？”

憑他自己也識不透，鬼知道鹿家老祖的寶貝長什麼模樣。不過他身上有個至寶探測器，沒事就會報警。

對，他一走近這口大爐，神骨項鍊就發燙了，恨不得在他脖子上烙個洞出來。

項鍊越燙，說明寶貝越好。

賀靈川原本還有些輕視，畢竟他在鬼王地宮、在顛倒海、在地下龍宮見過的異寶不計其數，鹿家老祖雖是仙人，可他的藏品能好過妙湛天的存貨嗎？

可是據神骨項鍊的反應來看，嘶，搞不好有大貨。

鹿振聲此時對他已經是又怕又恨，怕在恨前，只得定了定神，隨手招來幾名族人：

“過來，把香灰都掏了去。”

這陳年的大香爐也不知積攢了多久的香灰，衆人七手八腳，足足用了兩刻鐘才把香灰舀盡。現場更是陰霾一片，不好站人。

好不容易，爐內的存貨被清理一空。

該說不說，這隻香爐的顏值很高，就是巨大而笨重，料想哪個賊人對它也生不出歹念。

鹿家族老都有點驚訝：“這、這隻爐子就是？”

他們天天都在這裡點香，卻不知道這就是仙祖至寶。

鹿振聲輕聲禱唸兩句，在爐身上輕輕摩挲。只見兩道光芒閃過，爐身就從純黑變作了黃銅色。

鋥亮的黃銅接近於金色，陽光一照，大氣沉穩。

這麼一改色，就有幾分寶器氣度。

鹿振聲再吩咐小廝：“去打水來。”

他讓下人打來井水，灌入香爐。

現在這爐子搖身一變，儼然成爲一隻鼎鑊。爐身在陽光下被照出無數根金絲隱現，衆人細看，這些金絲好像還在不停輕擺，好像湖裡逐流的水草。

香爐半滿，鹿振聲就對賀靈川道：“大帝，請把玉佩投進去。”

賀靈川也不怕他使什麼幺蛾子，輕輕將玉佩放進香爐。

明明是玉石，它卻不沉底，反而浮在水面上。

緊接著，爐身上絲絲縷縷的金線就遊進水裡，纏到玉佩上，而後鑽入那一點殷紅的仙人血當中。

水面平滑如鏡，波瀾不興，又過十餘息，忽然現出一幅又一幅畫面。

這些畫面走馬燈一般輪換，有時是人，有時是景，有時是戰鬥的場面，賀靈川多半是不識的，但其中有個畫面一閃而過，卻在他腦海中定格了：

那是一棵大樹，蒼勁虯曲，發達的根系包裹著一整個山峰。

別處山長樹，它這裡卻是樹抱峰。

這獨特的外形，賀靈川印象深刻：

問道樹！

長在墟山之中、獨佔一峰的問道樹。

不過畫面當中的問道樹卻燃著熊熊大火，天空有五光十色的虹光閃爍，掩映著幾個人影。

那應該是一場大戰，許久之前發生在大還宗領地的仙魔之戰。

看來，鹿家先人當時也在現場。

不久之後，賀靈川又從另一個畫面當中瞧見了熟悉的面孔：

鹿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