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誰起鬨：“羅燮你輸了，你的戰利品都歸大帝了。”
全場大笑。
羅燮按著後脖，心裡嘀咕。在顛倒海，大帝的戰力看著還沒有這麼離譜，他好歹還能跟大帝過兩招。
羅燮自己也勤練不綴，這才過了多久，怎麼跟人家的差距又拉大了？
賀靈川拍拍他的肩膀，朝著人羣一點頭：“打贏今天的擂臺，你明天的對手就是她。”
羅燮順勢看去，臉色微變：“墨夷姑娘？”
人羣前方有一名女戰士抱臂而立，身材高挑健美，皮膚微麥、目光如狼。
她左耳帶著兩個金環，腦後好粗一條辮子，
賀靈川剛說完，她就衝著羅燮擡了擡下巴，挑釁一笑。
這女戰士名作墨夷則，出自閃金平原近北的眠火部族。這個部族供奉的是妖仙介水真人，也就是劉青刀+朱大娘+賀靈川+董銳，纔在顛倒海收服的那頭黃底暗紅紋的巨蜥。
登陸閃金平原之後，介水真人就從自己的部族追隨者挑選了近百名勇士，加盟九幽大帝，而這支隊伍的首領就是墨夷則。
見面頭一天，她就和萬俟豐打了個五五對開。後面敢輕慢她或者追求她的，都被她打得鼻青臉腫。
羅燮見過這個女人在戰場上的表現，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
好猛。
邊上一陣起鬨，都是善意的嘲弄。
“輸了就要給我們墨夷老大當面首！”
“算了吧，就他這小胳膊小腿，別給兩下半就掰折了。”
墨夷則瞥了羅燮一眼，轉身離開，後方的人都給她讓條路出來。
劉岱鎮檢兵到此結束，各首領自行帶隊回去吃飯，下午還要操練，半天都沒得休。
羅燮則是被衛兵單獨叫了出來，因爲賀靈川讓他陪自己去十五里外的白塔鎮吃飯。
劉岱鎮現在完全是個軍鎮，一切生意都跟軍需有關。羅燮自己去鎮裡開小竈，一頓飯至少能遇上三四個熟人，更不用提賀靈川了。
不過，吃頓飯跑去十幾裡開外，也太遠了吧？
當然他嘀咕歸嘀咕，心裡很雀躍。他曾在顛倒海與賀靈川並肩作戰，出來後賀靈川就變成了“九幽大帝”，手下從十幾人快速擴成了千軍萬馬，兩人見面的機會反而很少。
羅燮並不失落，他在顛倒海就是不受待見的幻宗外門弟子，深知道地位和尊重必須靠自己爭取，別人又能施捨多少？所以他上岸之後，無論修行還是戰鬥都比幻宗同門要刻苦得多。
羅燮很清楚，跟隨九幽大帝就是全新的機遇，自己一定要抓住。
不過賀靈川除了帶他之外，還邀請了方燦然同行，翁星也厚著臉皮去蹭飯。
出了鐸城，那種熱火朝天、生機勃勃的感覺一下子就消失了。
四人騎馬穿過林間土路，只見漫山遍野的黃葉，光禿禿的樹杈子，蕭蕭瑟瑟。
轉眼就要深秋，羅燮還瞧見一隻小松鼠抱著揀來的栗子上樹，想給冬天囤點乾糧。
再走半個時辰，山路就很崎嶇，有一段還遇到土石塌方，也不知多久沒人管了，落石堆裡不僅長草，現在草根都黃了。
白塔鎮的位置好，就在主路邊上，遠不似鐸城偏僻。
但羅燮等人見慣了鐸城作爲軍城的旺氣，再來白塔鎮就覺得這裡悽清寂寞，連吹過鎮裡的風都格外寒涼，鎮外只有一條狗，還瘦得皮包骨頭，看見人來不吠不迎，夾著尾巴就跑。
莫看鎮小，還有兩家客棧，兩個飯館，三四個臨時支起來的食攤。
這還是因爲仰善商會近一兩年都在附近收礦，讓這裡有了一些基本的商業活動。否則靠著大路有什麼用？三五天也來不了一個行商。
本地的房子灰樸樸地，基本矮小，離了主街就是大片窩棚。那是四面無牆、頭頂沒瓦，就用四根桿子、幾片簾子撐起來，秋天不保暖、雨天不擋水。
但就算住這窩棚也是有產人家，因爲街尾、破園和驛站裡還有人露天打地鋪，衣著破破爛爛，瘦皮猴一樣的，袒在太陽底下捉跳蚤，見到賀靈川等人就趕緊上來問，要不要工？
要能打到一份零工，未來兩三天就有飯吃了。
自北海登岸後，羅燮都在軍中待著，很少私自外出，對閃金的世情民俗很不瞭解。現在一看白塔鎮的面貌，眉頭就下意識皺了起來。
賀靈川問他：“進鎮以後，什麼感受？”
他也答得很不客氣：“窮，破。”
賀靈川就在唯二的館子裡隨意選一家走進去，今日的菜式都寫在板子上，字跡歪歪扭扭。
小地方食材不全，館子今天弄到什麼，食客只好跟著吃什麼。
賀靈川運氣不錯，今天館子從獵戶手裡買到半個獐子、三隻雪雞，他就都要了，獐子紅燒，雪雞炙烤，然後要了一些炒馬齒莧。
方燦然這才問賀靈川：“讓你大老遠跑來，這小鎮藏著什麼寶貝？”
“這原本是個礦鎮，後面的大山裡就有銅鐵礦，不過十年前礦產儲量枯竭，挖不出來了。”鐸城附近都是礦區，白塔鎮的礦被挖光之後只能靠路吃路，也就日漸破敗，“前幾天山區塌方，老礦坑也塌了，有人發現了新礦苗的痕跡。”
“也是銅鐵礦？”
“不。”賀靈川瞥了羅燮一眼，“是你在顛倒海的礦隊看守的那種礦。”
玄晶礦？羅燮一驚，他在顛倒海就是護礦隊的副隊長，但這倆字沒有脫口而出，因爲他們坐在飯館的後院裡，跟外頭的林地只隔一道籬笆牆。
四五個孩子在外面探頭探腦，從五歲到十歲都有，面黃肌瘦腦袋大。
此時衆人的飯菜已經上桌，肉香四溢。幾個孩子就蹲在外頭咽口水，但不敢出聲，更不敢進來。
“你好像說過，有勘探經驗？”賀靈川的記性很好，大戰之餘和羅燮的閒聊內容都還記得。
玄晶礦的勘探和其他礦產都不一樣。
“是，我十一歲就下礦了。”羅燮點頭，“在顛倒海，那種礦時斷時有，您也知道的。我至少找到過三次新礦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