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慢慢走著,一言不發。後面忽然傳來急切的馬蹄聲,兩人回頭一看,是一個熟悉的身影。
“天成?你不好好呆在顏哥哥身邊,自己跑來幹嘛?”司徒姚櫻驚訝地望著面前的人,看看周圍也沒有其他人跟來,奇怪地問。
“郡主,自從你們走後,京城來報,要你們都回去。王爺已經回去了,特叫我來找你。謝天謝地,我終於找到了!”天成下了馬興奮地說,他的衣服已經又髒又舊,面色滄桑卻帶著笑意,一定是趕了很多路找了很多地方纔到了這。
“你怎麼找到我的啊?”世界這麼大!
“一路詢問,屬下帶了你的畫像!”
“你讓我的美貌外傳啊!我不要回去!”司徒姚櫻轉身就走,“在外面自由自在很好,當個平民也不錯!”
天成疾步追上,邊走邊勸:“郡主,皇上下旨下月成親。你還是跟屬下回去吧!”
“不去不去不去~!”司徒姚櫻拼命搖著頭。
天成擋在她面前乾脆跪下:“郡主,太后得病,恐怕……太后想要看到你們儘快完婚!郡主不要留下遺憾!”
“姑姑生病了?”司徒姚櫻軟下口氣,想起姑姑曾經對自己的好,實在不忍心。可是,面前又有重要的事情,如果不去做,不去和大家一起完成,也會有遺憾。她猶豫了好久,用哀求的語氣對天成說,“我手頭還有些事沒做好,等我完成了再走吧。反正是在下個月,我們可以快馬加鞭趕回去,也可以叫我朋友送我們回去的!”
司徒姚櫻拉過北冥灝,指明他可以很短時間將兩人送回京城。天成低頭思索了一下說:“既然郡主有安排,那屬下就等郡主將事情完成再一同上路!”
司徒姚櫻總算是鬆了口氣,北冥灝聽到兩人的對話,知道這個人是來接司徒姚櫻回家,而且姚櫻還會馬上嫁人,心中隱隱有些不舒服。他心中冷笑,原來天界和凡界有個共同點,就是有些人,婚不由己。天界有夏陽子煜,凡界有……司徒姚櫻。
血涯回客棧丟給老闆幾錠金子,作爲大戰時屋子的破損賠償。因爲這一戰,沒人敢給他們房子住,玄葉帶著他們去了一個荷塘,命幾個小草仙蓋了幾間臨時的屋子,屋子過五天便會變成枯枝落葉。
晚上,司徒姚櫻遊蕩在荷塘邊,月色清亮,星空飄渺。荷塘裡偶爾有小魚躍上水面看看月亮,荷花還沒有開,荷葉在水面擠得一片一片。閃著綠光點的熒光蟲依然喜歡成羣結隊的飄來飄去,一閃一閃。整個夜靜煞是好看,很是美麗。
看著飛舞的螢火蟲,想起幾人一起遊闖世界般的種種,在麻姑洞時這是有這樣的螢火蟲成羣飛舞。那時候大家還很開心,而現在……
司徒姚櫻明顯覺得身邊少了一個跟能她鬥嘴的人。自從夏陽子煜沒有了音訊後,秋蠶兒每天鬱鬱寡歡,躲在房裡就是睡覺,或許只有在夢裡才見到最想要見的人,所以
她纔會這麼沉迷吧!
司徒姚櫻脫下鞋襪,坐在荷塘邊,細嫩的小腳放入涼涼的水中輕輕點著水面,踢著小水花。
“喲,新娘子可不要做這樣的事,說不好會著涼,再嚴重點掉到水裡淹死,那你下個月的婚期可就完了,你的未過門相公要另娶他人了!”耳邊傳來女子的諷刺,不用看也知道是鬼月。幾個月沒當面爭吵過的兩人,心中其實都對對方有著拒絕感,現在也只有鬼月還能來惹她了。
“不用你管!”司徒姚櫻沒有看她,冷冷地說。
“不知道人間的婚禮是怎麼樣的,到時候可要叫上我們神君去喝喜酒,也好讓我湊個喜慶。”鬼月手指繞著垂在前腰間的長髮,嘴角勾著笑意,眼中閃著一絲得意。
“我纔不嫁!”司徒姚櫻向鬼月的方向白了一眼,心裡真的不喜歡這個女人說話。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們早晚會分道揚鑣。以後你過你的小日子,什麼事也不用操心不是很好嘛!”鬼月上前站在司徒姚櫻旁邊,月光下她穿著淡黃色的衣服,脫俗的容貌帶著一絲笑意,加上全身散發著誘人的女人味,簡直讓人以爲是月宮仙子下凡。
司徒姚櫻用腳丫子重重拍著水面,水花濺起,落到鬼月的裙角上,鬼月不禁後退幾步,又隨即整好三分笑意道:“姐姐知道你要出嫁,特意來提醒你不好弄壞了身子。還有,有些不可能的事,最後就此放手,要對你夫君真情真意呀!”
司徒姚櫻自然知道鬼月說的不可能的事指的是什麼,她爬上腳,直起身子道:“我不可能,你也不可能!”
“我可不可能我沒想過,但我知道你一定不可能!別以爲神君對你好些你就自以爲是。我告訴你,神君這麼做,都不是爲了你而是爲了將每一件事查到水落石出!”鬼月盯著她,說完後嘴角依然笑著。
司徒姚櫻想起來,在屍村,在蛇妖的事件裡,北冥灝的的確確是利用了她,的的確確是不沒關心到她的安危而做那些事。可是,除了那些呢,其他的保護都是假的嗎?蒙面人一次次攻擊他們的時候,是北冥灝一次次救自己保護著自己啊!這難道是會假嗎!
鬼月看出了她的心思,繼續說道:“保護你,是因爲你需要被保護,而且我們每個人都會保護你。你就不要只對北冥灝一個人幻想了,血涯也保護你啊!當然我也會。”
“鬼月,你在跟妹妹說什麼呢,看她臉色難道的!”血涯從外面回來,看到兩人站在荷塘邊,司徒姚櫻一臉怒色。
“血涯,你就別妹妹妹妹的了。你妹妹幾百年前就死了,這丫頭不過性格像了點,你是不是要把全世界這樣性格的人都當作妹妹?”鬼月轉身對血涯說。她對血涯一直叫司徒姚櫻妹妹感到十分厭惡。
“鬼月,你……!”血涯被鬼月說了傷心事,不知該怎麼說她,心中想起幾百年前的親妹妹,心中不由悲傷。
“好了,血涯。剛纔那句是我說話魯莽了,你也別生氣。姚櫻年紀小,我正教她做些當新娘子的道理呢!”鬼月對血涯說著,眼睛還是沒離開司徒姚櫻。
司徒姚櫻轉身不去看她,不想在另一邊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她立馬跑上前,抓著他的衣袖。心中複雜萬分,心跳的很快,有好多事想要問清楚,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北冥灝不看她,看著荷塘裡偶爾跳出來的小魚和那片漸漸遠處的螢火蟲。任她拉著自己的袖子,一聲不吭,一動不動。
兩人都沉默了很久,這個姿勢也僵硬了很久。司徒姚櫻想來想去,決定還是要問個清楚,不然的話,這將會是一生的遺憾,只要他的一個答案就好,她只要他一個答案。
“你……”司徒姚櫻開口,卻有嚥了下去。她提不上勇氣,抓著北冥灝的衣袖越抓越緊。
“我喜歡你,你喜不喜歡我?”她緊閉著眼一口氣說了出來,胸前的那顆心快要蹦出來了,此時只聽得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北冥灝微微一愣,表情卻又一下子被往常的冰冷蓋過。他握緊拳頭冷聲道:“不喜歡。”
見司徒姚櫻在身邊一動不動,抓這袖子的手也還是緊緊的,北冥灝說:“保護凡人是天神的職責!”是的,保護凡人是作爲一個天神最基本的職責。他是一個天神,他的目標是在保護天界的戰場上打出一番天地,人人敬仰!作爲一個優秀的天神,如果不大愛凡人,就不配做天神!
“好一個天神,有人因爲你受了傷,若是一輩子也好不了,也該是你的罪孽吧!”司徒姚櫻鬆了手,緩緩後退。她望著北冥灝,北冥灝卻仍望著荷塘,“但是,我不會讓你有罪孽,我會完完全全把你忘了!忘了!”
聽到司徒姚櫻向他喊著這句話,北冥灝感覺竟然有些心痛。藍色的人影跑著離開了荷塘,進了屋子裡,他的心彷彿也跟著飛了進去。他將手掌放在心口,感覺胸口很悶,好難受,好難受……
血涯看著司徒姚櫻哭著離開,心中不由擔心。鬼月拍拍他說:“這是遲早的事,你我心裡都有素。”
“可,神君呢?”血涯壓低聲音,北冥灝正捂著心口黯然傷神。
“神君從來不懂人事。是好是壞只看他自己的。”鬼月說完轉身離開了月光,進裡屋子。
司徒姚櫻鎖上門,狠狠的悶在被子裡哭泣,此時此刻很想馬上離開這裡,卻又想起每天鬱鬱寡歡的秋蠶兒還有下落不明的夏陽子煜,心中又不忍心棄他們而去。
好!不要爲了那個無情的傢伙傷心。明天要依舊開開心心,要讓他看到,司徒姚櫻並不是他可以打敗的人!要他看到他在她心中的地位根本就沒有他想象中那麼重要!
司徒姚櫻擦乾眼淚,卻怎麼也擦不完。一開始就是這樣的吧,慢慢就好了,下個月還要嫁人,要很開心很開心,她不停地安慰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