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087 當年的真相來是這樣
“你這是什麼意思？”
耿紹東望著吳剛成，內心升起一縷不好的預感。
怎麼自己就那麼草率，單槍匹馬地跑過來了呢？
吳剛成歪一歪腦袋，幾個打手就上前一步。
強子叉著腰，咧開嘴笑了起來髹。
“沒有什麼意思，在廠房那邊，我們兄弟幾個可是給足了耿少爺面子，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說，看見你過來英雄救美就立即撤退。沒有想到，耿少爺還要不依不饒，追上門來責怪。”
小馬也附和著點點頭蠹。
“耿少爺該不是想借此機會，賴掉尾款吧？”
耿紹東的臉鐵青一片：“做的什麼事情！還想要尾款？”
吳剛成低著頭，把玩著手腕上的貔貅。
“我們都是生意人，做一分錢，做一分事情。耿少爺要言而無信，撕毀協議在先，就別怪我做事不留情面。”
三個男人一起圍上來，剛硬的拳頭毫不留情地照著耿紹東打過來。
耿紹東東躲西閃，最終因爲寡不敵衆，還是被打了好幾拳頭。
他擡高雙手護住頭部。
沒有料到一個鐵拳朝著他的腹部打過來，硬生生地吃了一記重拳。
感覺到內臟都被震碎了一般，驀然吐出一口血來。
吳剛成看看他的情形，喝止了打手的進一步行動。
“好了，別將他打死了，自己送上門來的，就別怪我。不繼續撈上一筆，還真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吳剛成走上前，用穿著拖鞋的腳，狠狠地踩在耿紹東的臉上，使勁地揉搓了一番。
耿紹東側躺在地上，躲避不及，只得極力忍住臭氣熏天的腳丫。
“什麼東西！還真以爲自己是少爺了？出去留洋回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以爲喝了一點洋墨水，就可以稱霸整個濱城了？”
“不是你找著我打麻將的嗎？”
吳剛成實在是笑耿紹東的天真：“你幾歲啊？這麼點人情世故都不懂？如果你沒有一個好爹，沒有一個好外甥，誰特麼沒事找你這種提不上筷子的窩囊廢玩？”
耿紹東的臉色驟然一紅。
他萬萬沒有想到，平時對他鞍前馬後的人，在內心深處竟然是這樣看待他的。
最重要的是，這個人還是一個稀爛貨。
連這種人都看不起自己，做人到底是有多失敗？
“強子，小馬，你們把他拖到後面的柴房裡去，明天找他的外甥要錢。”
耿紹東渾身癱軟，最後一絲力氣都被抽走，只得任由兩個打手拖著他，好幾次磕在地磚和石子上，他都感覺不到一丁點疼意。
……
而此刻的霍冠羣，正等在醫院的長廊處。
萬喬恩進去做例行檢查，他坐在長椅上，怔怔地望著頭頂上的白熾燈。
霍冠羣的腦海中，反覆迴響著耿紹東的話。
“之後，抱了抱，親了親，劫後餘生，突然覺得這段感情分外值得珍惜，我們一致決定攜手天長地久地走下去。”
抱了抱……
親了親……
簡單的幾個字眼，在這一個小時之內，簡直要將霍冠羣折磨瘋了。
攜手天長地久地走下去……
好吧，就讓他們走下去，祝願他們永遠不能永結同心。
秦朗捧著一個嶄新的手機盒走了進來：“那個舊手機完全散架，我就換了一個最新款的帶過來。”
霍冠羣木然地點點頭，接過來就放進口袋裡。
秦朗微微嘆了一口氣：“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怎麼搞得這麼嚴重？”
這個事情，還要怎麼說呢？
那些壞傢伙，一個都不能放過！
霍冠羣搖搖頭，此刻什麼話都不想多說。
頓了頓，秦朗還是輕聲說道：“需要打個電話和太太說一聲嗎？天色不早了，她應該會很擔心的……”
“秦秘書，擎天集團花錢請你來做事，包括指示你關注她的感受嗎？還是，你嫌集團開的月薪太高，而工作太清閒，所以開始關心這些瑣碎的事情？”
秦朗被霍冠羣突如其來的怒氣震住，立即閉嘴站在一邊等著。
霍冠羣的心亂糟糟的。
他站起身來，走到走廊的窗戶邊上，看了看點著蘑菇小燈的小路。
喃喃自語道：“二百一十三天，我以爲兩年才能積聚深厚的感情，沒有想到時間那麼快。”
世人都說，人算不如天算，果然如此啊。
秦朗扭過臉，看了一眼霍冠羣，緊緊抿著嘴脣。
那麼被看好的兩個人，終究還是走到了分別的那一刻嗎？
“秦秘書，你明天早上帶著我的戶口本去一次民政局吧。”
霍冠羣的聲音越來越輕，他差點以爲自己根本沒有說這句話。
不過，話已然說出口了，還是覆水難收的。
他擡起頭，望向遙遠的天際，那裡，有無憂無慮的星星不停地閃爍著。
萬喬恩已經檢查完畢，翩然地走了出來。
“冠羣哥，你來了？”
看見霍冠羣，她驚喜地叫起來，迅速走過來挽住霍冠羣的胳膊。
秦朗先行一步，去停車場取車。
霍冠羣扯出一個淡淡的笑意：“醫生檢查情況怎麼樣呢？”
萬喬恩笑著點點頭：“還可以，受到了驚嚇，醫生說要回去靜養。”
她很想問問程雨湘怎麼樣了，可是，幾次話到了嘴邊，還是嚥了下去。
霍冠羣都不想提及，她幹嘛非要掃興地提出來？
既然霍冠羣還是來醫院等著她了，說明在霍冠羣的內心中，她萬喬恩纔是最重要的。
媽媽不是一直教導她，多給男人留一點空間嗎？
就好像在放風箏一般，只要拽住風箏的長線就行了，無論風箏飛得多遠、多高，只要拉一拉手中的線，風箏終究還是會乖乖回到自己手中。
霍冠羣不知道，就在他們離開醫院的那個瞬間，一輛救護車飛速地駛入醫院。
救護車內，躺著頭破血流、昏迷不醒的程雨湘。
一天之內，兩次被送來急救，也算是破了紀錄了吧。
坐在車上，萬喬恩看了看駕駛室裡靜靜開著車的秦朗，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小手放在霍冠羣的手上。
霍冠羣一怔，隨即反手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握。
萬喬恩朝著霍冠羣甜甜一笑，緩緩靠近過來。
“冠羣，我回來之後發生這麼多事情，真是有點吃不消。”
霍冠羣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望著萬喬恩剛剛補過妝容的臉蛋：“怎麼了，是不是感覺很累？”
萬喬恩搖搖頭：“和你在一起，怎麼會覺得累呢？”
車輛緩緩地行使在夜色中。
霍冠羣的內心有一股隱隱的不安，怎麼都壓制不住，他莫名其妙地煩躁起來。
將萬喬恩送至萬家別墅，她很想開口求一個道別吻。
可是，當她猶豫幾秒擡起頭來，霍冠羣已經上了車。
搖下車窗，沉著地對她說：“喬恩，早點進去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車輛一溜煙地離開了。
萬喬恩死死咬著嘴脣，氣憤地跺了一下腳。
這個男人，怎麼就如此不解風情呢？
……
霍冠羣站在臥室的飄窗前，看著遠處天際的星座，沉思不語。
他的思緒，已經飄到了一年多以前。
因爲霍冠羣天資聰穎，書本上的知識，他稍微被老師指點一下就能融會貫通。
同年級的孩子完全跟不上他的思維，所以，他一直都沒有上過什麼學，更多的時候，是在家裡自學，搗鼓著自己喜歡的事情。
由於他做的小機器人在國際青年科技大賽上獲得了名次，不久後，他就收到了美國大學研究生的錄取通知書。
那個時候，他才建立起擎天集團不久，事業都只是剛剛起步，很多事情等著他親力親爲去處理。
所以，霍冠羣並沒有太多時間去美國，尤其還要進行全日制學習。
霍冠羣的雙胞胎弟弟霍文傑，雖然外表上長得和他一模一樣，除去霍文傑眉心的一粒紅痣，陡然看上去，還以爲是一個模子複製出來的一眼。
然而，從性格上來說，和他完全不一樣。
霍文傑的玩心很大，並不想那麼早就開始投入到家族事業中。
大學畢業後，準備自己打理一家音樂教室。
耿慧如自然是竭力反對，她一直希望兒子能夠接過耿海濤的接力棒。
霍冠羣是不屑於參與遺產分羹，他有那個驕傲的資本。
可是文傑的商業頭腦一般，如果再不腳踏實地去跟著身體還算硬朗的耿海濤學習，屆時怎麼被耿紹東排擠出局的都不知道。
正在母子倆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霍冠羣的通知書送達了。
霍冠羣將入學通知書放在一邊，全部注意力都投入到擎天集團的發展上去了。
耿慧如眼前一亮，她想到了一個李代桃僵的好辦法。
讓霍文傑頂替霍冠羣去美國讀書，換工商管理專業。
霍冠羣表示無所謂，如果想透透氣，還可以偷偷去美國玩幾天。
霍文傑想了想，也表示贊同，畢竟，可以離開這個令他窒息的家裡。
三年的時間不算太長，但是足以讓他有時間去追尋藝術的腳步。
霍文傑入學，一直對外稱自己是霍冠羣，而當時在霍冠羣的擎天集團裡，員工們都只知道自己的大BOSS叫ＭＩＫＥ，僅此而已。
不久之後，萬喬恩因爲藝術特長，也被作爲交換生去美國交流。
耿慧如在萬喬恩臨行前，反覆叮囑多幫忙看著霍文傑一點。
萬喬恩笑瞇瞇地一個勁點著頭，看著耿慧如不住地往自己的行李箱裡塞東西。
霍冠羣只是冷著眼看著這一切。
二十二歲的大學畢業生了，在老媽的眼裡，就好像還是襁褓中的嬰兒，完全不能獨立生活一般。
而他，在十二歲的時候就被送外邊陲小鎮，獨自生活。
同樣是兒子，同母同胞，差別待遇那麼大。
“好了，喬恩那麼瘦弱，塞那麼多文傑的東西，她怎麼拖得動？”
萬喬恩擺擺手：“冠羣哥，沒事的，我搭乘飛機可以托運行李，到站之後，還可以叫出租車，都很方便。”
那個時候的萬喬恩，並不像現在這樣濃妝豔抹，只是畫著簡單的裸妝，看上去晶瑩剔透的。
耿慧如聞言，繼續埋頭清理著東西。
“這雙球鞋也帶著，文傑喜歡打球，滿身汗臭味，又沒有人幫他洗鞋子。”
霍冠羣冷然地說：“把家裡的阿姨也一起打包帶去吧，文傑還可能吃不慣漢堡可樂三明治呢。”
萬喬恩被逗樂了：“阿姨，您別忙了，我和文傑會互相照應的，等我到了美國，一定經常發照片給你們看。”
霍冠羣不說話，拎著萬喬恩的大箱子就往外走。
萬喬恩急忙和耿慧如道別，疾步跟了上去。
耿慧如瞪著大兒子冷清的背影，恨恨地想著，幸好還有一個未來的兒媳婦懂事，不然，自己真的會被這個兒子氣死。
不過，看著這兩個孩子的背影，真是郎才女貌啊。
等喬恩畢業，就和萬家一起商量著，早點將這兩個孩子的喜事辦了。
冠羣天性冷淡，還是需要這麼一個熱心快腸的媳婦操持著。
耿慧如滿心裝著的都是小兒子文傑，她並沒有特別地留意到萬喬恩的異常。
萬喬恩喊的是“冠羣哥”和“文傑”。
可以說，從內心深處，她更願意和霍冠文走得更近一些。
畢竟，誰會喜歡一個冷冰冰的男人呢？
相較之下，渾身散發著浪漫氣息的霍文傑，更讓她傾心。
霍冠羣可沒有想到自己的老媽已經想得那麼遠了，他徑直將大箱子放入車輛的後備箱，喊著萬喬恩上了車。
一路上，兩個人並沒有什麼話好說。
倒是萬喬恩，因爲對於即將面臨的異地生活充滿憧憬，整個臉龐上都散發出迷人的光彩。
到了飛機場，霍冠羣卸下大箱子，耐心地交代萬喬恩在異國他鄉的注意事項，從風土人情說到飲食起居。
萬喬恩接過大箱子，踮起腳尖在霍冠羣的臉頰上“吧嗒”就是一口。
“知道了，冠羣哥不用說那麼多，好像家長一樣囉囉嗦嗦。放心好了，我能夠自己照顧自己，還能夠幫忙看好文傑。”
突然接到美國醫院打來的電話，說弟弟文傑因爲車禍被送至醫院，傷得很重，一共被送來的，還有一個華人女子。
雙胞胎弟弟霍文傑，向來和他感情親厚。
有什麼好吃的東西，總是將大的一份留給自己。
所以，霍冠羣放下手中的一切事物，第一時間飛去了美國。
交警和他說起了當場的情形。
當時，霍文傑開的小車裡，坐著三個人，從攝像頭裡看去，是霍文傑和副駕駛的女人起了爭執，女人揮手搶奪方向盤，霍文傑伸手避讓。
這時，迎面開來一輛小貨車，發生了慘烈的撞擊。
小貨車撞上的那個瞬間，正好擋住了攝像頭的視線，看不清楚裡面的人是如何處理的。
等到路人報警，交警第一時間趕到，發現車內的三個人都處於昏迷之中。
後座的女人傷得比較輕，已經送去急診室了。
副駕駛的女人傷得第二重，由於體質問題，轉入到樓上的重癥室觀察。
只有霍文傑傷得最重，最壞的打算，就是植物人了。
萬家的家長們也及時趕到了，他們滿臉傷痛地跟著醫生去了另外的護理病房。
那麼帥氣的兒子，一輩子還那麼長，該怎麼辦纔好？
聽到這個消息，耿慧如頓時暈倒在地。
霍冠羣抱起老媽，交給旁邊的醫護人員。
搶奪方向盤？
馬路入虎口，那麼危險的地方還做出如此動作？
霍冠羣想起看過的攝像頭，萬喬恩在後座，並沒有什麼反應。
他怎麼會懷疑萬喬恩呢？
從小玩到大的小妹妹，不知道有多善良貼心。
一定是副駕駛的這個女人，任性胡鬧，有什麼事情不滿足就不依不饒。
這個年輕的女人，看中文傑的，不一定是人，而是他的錢財吧？
要知道文傑向來花錢如流水，家裡經濟底子也供得起，他在朋友之間，出手很闊氣。
這個女人一定是要買什麼，文傑沒有答應，才拉扯起來的。
揉了揉發痛的眉心，他深深呼了一口氣，作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決定。
他沒有想到的是，等霍文傑的手術做完，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個小時。
看見躺在病牀上渾身插滿醫用軟管的親弟弟，霍冠羣痛得不能自已。
他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一天之前，霍文傑還給他打過電話報喜。
當時，霍文傑說成立了校園樂隊，準備週末到各大高校進行巡演，希望他這個大哥能夠抽空飛來美國爲弟弟捧場。
沒有想到，樂隊的巡演還沒有開始，就遭遇了這麼大的不幸。
霍冠羣還打趣道：“是啊，肯定要來捧場，順道，也看看你藏得那麼深的女朋友，到底是何方神聖。”
霍文傑一怔。
他並沒有立即接話，反而猶豫了一會才說：“來了再說吧。”
霍冠羣只是以爲文傑不好意思，並沒有想得太多。
現在想想，應該兩個人在鬧矛盾呢。
……
等情緒完全穩定下來，霍冠羣特意去了樓上的重癥觀察室，找尋交警說的那個坐在副駕駛的女人。
“醫生，請問這一次重大車禍中，重傷的那個女人，現在在哪個病房？”
“那個女病人啊？你說的是不是那個叫程雨湘的女人？她的外傷倒不是很嚴重，只是，她懷……”
霍冠羣粗魯地打算了醫生的話。
“我不管她現在傷勢如何，我只想知道，她到底在哪個病房！我現在、立刻、馬上要見到她。”
醫生很愕然地望著他。
“病人的情況剛一穩定，就被她的家人轉院了，聽說是爲了方便照顧。”
原來，就在五分鐘之前辦理好了轉院手續。
這麼快就可以轉走，應該傷勢不是那麼重纔是。
做了虧心事，想那麼快逃走嗎？
霍文傑一天不好起來，她就休想過一天開心的日子。
她是叫程雨湘是吧？
不管要耗費多少物力人力和財力，不管要找尋多久，哪怕是天涯海角，他都一定會將這個女人找到，讓她痛苦於自己的這一次任性。
霍冠羣握緊了拳頭，按住自己痛得不能自持的心臟，緩緩離開了重癥觀察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