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一點,林然也沒有多大的把握,畢竟這世界上,人心,最難以捕捉。
不過嘗試一下,總沒有錯。
如果能夠瞞天過海是最好不夠,即使不行,自己也不會損失什麼,那時候,再動手。
腦海中念頭轉過,林然已經想好了,就這麼做。
深深呼吸,左手的掌心裡,悄然扣上了數十張防禦的符籙,林然從藏身之處,緩緩的走過來了,此時他再沒有施展斂氣之術,那樣做,一不小心,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其實不用藏著掖著,林然本身的實力,就具有很強的隱蔽效果,只要不曾教過手,誰又能夠想到,他的實力,其實能夠堪比離合。
也就是說,林然不用做什麼僞裝,就正常情況,其實已經有了扮豬吃虎的效果。
林然這一離開藏身之所,自然是受到所有人的矚目,“呼”的聲音傳入耳朵,他已經被海族修士給團團包圍住了。
黑壓壓的,將天空都給擋住,漆黑的夜色裡,唯有法寶的光暈是那樣的奪目。
林然也不由得勃然變色。
無一例外全是元嬰期以上的高階海族,足有近百人之多,這樣的距離,就算沒有兩名動玄期修仙者,對方將手中的法寶,噼裡啪啦的揮落,自己想要抵擋,其實也不是那樣容易的。
林然臉上滿是畏懼之色,當然,這個表情,倒是假裝出來的,此時此刻,自己如果表現得鎮定異常,那纔是惹人疑花。
海族僅僅是將林然圍著,並沒有動手,修仙界講的是實力,等級森嚴無比,沒有領頭的兩名老怪物開口,誰也不敢自作主張。
強大的威壓從天而落,兩名動玄期存在已經飛過來了,冷冷的目光掃過,林然的表情越發畏懼,他的反應無懈可擊,普通離合後期的修仙者,遇見動玄期老怪物,差不多應該就是這幅表情來著。
居然是一名離合後期的人族,兩位動玄期存在臉上皆露出意外之色,隨後那黑衣女修就擡起了欲手,她根本就沒有打算多問什麼。
因爲那用不著,問話對方還有可能撒謊來著,直接將對方捉住,然後施展搜魂之術,那是最爲省時省力的。
“仙子且慢動手,我有話要說。”
林然大驚失色,忙心急火燎的開口了。
黑衣女子秀眉微皺,但還是停下了手,實力到了她這個等級,心智肯定是堅韌無比,對方巧舌如簧沒有用處,倒不妨聽一聽他想要說什麼。
然而出乎意料的,林然卻沒有求饒,而是手腕翻轉,一道光華從掌心中飛掠出來,似緩實急,很快就到了自己的身側。
這東西,顯然是不含攻擊屬性的,此女一呆,略感愕然,但隨後還是擡起手來,衝那光暈一點。
此物就如有靈性一般的落在了她的掌心裡面。
“這……”
女子目光掃過,表情一下子變得古怪起來了,隨後將其拿到眼前,細細觀看。
確實是王的令符,她本身就是巨鯨一脈的重要人物,王的令符,豈會認不出,這東西,巨鯨王曾親自用某種秘術開光過,別人假冒也是假冒不來的。
此女驚駭之餘,表情有些陰晴不定。
旁邊,那厲姓老怪物的臉色也差不多,毫不掩飾的流露出吃驚之色:“有沒有搞錯,他手裡,怎麼會有王的令符?”
要知道,這東西,連他們幾位長老,都拿不出,能夠得到的,都是巨鯨王族中最核心的人物。
“這東西,是貴族的小郡主,東方明琪,親自教到我的手中。”林然不緩不急的開口。
“琪郡主,她怎麼會教給你?”厲姓老怪物一愕,臉上流露出不信之色。
而那黑衣女子不同,驚愕之餘,卻低下螓首,明顯流露出沉思的表情來了。
少頃,她擡起頭:“你什麼時候,見過琪郡主,詳詳細細的說,若有半分撒謊之處……”
對方話沒有說完,不過威脅之意,是個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隨後林然長話短說,將與東方明琪的兩次相遇,簡單的做了一次講述,雖然話不多,但該說的細節卻沒有什麼遺漏之處。
前後花了大約小半盞茶的功夫。
“你們將此人看住。”
黑衣女子的聲音傳入耳朵,對手下吩咐,隨後身上驚芒一起,向後倒飛了回去。
那厲姓修士見了此幕,略一遲疑,也跟了上去。
“怎麼,仙子相信了此人所說?”
“不錯,因爲這兩件事情我都聽琪郡主說過。”黑衣女子緩緩的聲音傳入耳朵。
厲姓修士聽了,默然不語,他當然相信同伴所說,王妃早逝,兩位小郡主,可以說是由這位秀仙子一手帶大的,這樣的事情,琪郡主會像她說,那是在正常不過。
“那依仙子之意,我們應該如何?”
“此人曾對小郡主兩度有過救命之恩,我巨鯨一族,恩怨分明,於情於理,都不好與他爲難,不如……”
然而此女話音未落,厲老怪卻搖了搖頭:“不行,這麼做不妥。”
“有何不妥?”
“如果是在別的地方與此人狹路相逢,漫說他與我們還沒有衝突,就算是有,正如仙子剛纔所言,看在小郡主的份上,我們也不能與他爲難,可現在不同,我不說,仙子也知道天心蟾王對本族重要到何種程度,換句話說,這次的任務,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爲了達到這個目的,任何危險,我們都要掐滅在萌芽裡,此人是離合後期的修仙者,在我倆眼裡,當然不算什麼,但找到天心蟾王,除了實力還有運氣,將他放過,萬一……”
秀仙子聽了,陷入沉默,過了幾息,才嘆了口氣:“道友所言,或許有理,可他對小郡主有救命之恩,我們怎能……”
“仙子過慮了,厲某什麼時候說了,我們必須殺人滅口。”光頭修士的臉上,卻露出幾分笑容,顯出xiōng有成竹之色。
“那,道友是說……”
“很簡單,我們只是不要此人找到天心蟾,或者與我們搗luàn,不用殺他,只要將其法力封住,然後帶在身邊,不就行了,等任務結束,離開此島,我們再將他放過。”
“道友好計策,如此做,一舉兩得,既不會妨礙我們的任務,也算是替小郡主將這個人情還了。”黑衣女修大喜,臉上的愁容散去,修仙者雖寡情薄意,但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想揹負一不義之名地。
而這麼做甚爲穩妥,眼前的難題可以迎刃而解了。
兩人既然商量穩妥,當即不再耽擱,聯袂飛回來了。
林然雖不知道結果如何,但他很會察言觀色,目光在兩名動玄期存在的臉上掃過,一塊石頭已悄然在心中落地了,只要不出什麼差錯,自己這一次的劫難,應該可以算是度過。
腦海中如此想著,表面上林然依舊錶現出一副誠惶誠恐之色。
“這個令牌沒錯,看來你真是小郡主的救命恩人了。”
“呵呵,前輩言重了,這恩人兩字,晚輩當擔不起,不過是機緣巧合而已。”林然大鬆了口氣,彎腰行了一禮,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
隨後彷彿略一遲疑:“晚輩知道你我兩族正在教惡,不過在下同巨鯨一脈怎麼也有些許淵源,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知道兩位可否高擡貴手,放晚輩離開此處?”
“放你離去……暫時不可以。”出乎預料的,對方卻拒絕得乾脆以極。
林然大感驚愕,這與自己原先的預料,可並不相同,對方敵意已經不多,可又不願意放自己離開此處,那他們想要幹什麼?
“你放心,別的海族暫且不提,我巨鯨一脈,絕對是快意恩仇地,你既然救過小郡主,我們就絕不會爲難你的,你先跟著我們一起行動,等出了這座島嶼,自然會放你離去。”黑衣女子的聲音緩緩傳入耳朵,裡面卻聽不出什麼喜怒。
然而接下來,那光頭大漢的話語,卻明顯的帶上了幾分威脅之意:“小子,我們看琪郡主的面子,不爲難你,不過你自己也要懂得進退取捨,最好不要給我們玩花樣什麼,否則……”
“前輩放心,晚輩只是散修而已,與貴族沒有必然的衝突關係,來到此處,也是獵殺天心蟾,換取一些財貨,怎麼會傻乎乎的與兩位前輩爲敵,那樣做,豈不是自尋死路。”林然拍了拍xiōng脯,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你能這麼想,那是最好不過。”
光頭修士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隨後左手一抖,一道光暈飛掠而出,林然見了此幕,不由得大驚失色,難道對方嘴上這樣說,不過是虛與委蛇,以他身份,居然偷襲自己一區區的離合期修仙者?
驚愕歸驚愕,林然並沒有輕舉妄動來著,他微微低下頭顱,眼眸深處,有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銀芒閃過。
天鳳神目!
雖然施展僅有須臾的功夫,林然已經看清楚,那是一張符籙,從上面的符文標註,這應該不具有攻擊效果,而是一張禁制符籙。
“難道對方打算將自己的法力禁錮?”
林然腦海中念頭狂閃,權衡利弊之後,沒有躲,那道光華擊中他的xiōng口,玄奧的符文一閃,隨後就消失不見。
然後他的一部分法力就被禁錮了起來。
是一部分!
林然的實力,下降到離合初期。
“前輩,你這是……”林然驚怒教集,當然,這幅表情,同樣是裝出來地。
“是爲了不讓你做傻事,放心,離開此島以後,這種禁制符籙,本座自然會爲你解除。”
那光頭修士神色淡然的說,語氣根本就沒有將林然放在眼裡,若不是秀仙子反對,他的本意,將這小子滅殺是最穩妥地,恩將仇報又如何,反正小郡主也不會知道的。
不過秀仙子的性格他清楚,不想與對方有隔閡,所以才退而求其次。
離合後期修士,在自己眼裡,固然不算什麼,但帶著多少還有一些麻煩,將他一部分法力封住,控制起來就要容易許多。
林然則是一臉的垂頭喪氣之色,不過顯然不敢反駁,一切都顯得再正常不過,光頭修士的臉上露出滿意之色。
其實林然又何嘗不是呢,只不過他真實的表情,無法顯露,害怕打草驚蛇。
對方居然打算帶上自己,真是再好不過,林然正愁不曉得這島嶼上有什麼,對方這麼做,算是正中他的下懷了。
用引狼入室來形容是再好不過。
林然打算先虛與委蛇,如果一會兒他們真找到了什麼好處或寶物,以有心算無意,該怎麼做,林然心中已有一個大概的計劃了。
至於那禁制符籙,確實能夠禁錮普通的離合後期的修仙者,但林然不同,他已施展內視之術,仔細的檢查過,這種程度的封印,自己只要全力施爲,很容易就能夠突破,想靠這個將自己禁錮,根本就是癡人說夢罷了。
以林然的性格,又怎麼可能將自己的命運教給別人去掌握,他表面上吃虧,其實卻一步步的掌握著主動。
可笑那羣海族還如在夢中。
林然這一次也算是因禍得福,對現在的局面,他是非常滿意的。
事情至此,也算處理完畢,隨後那羣海族重新上路,林然自然也只有“不情不願”的與之隨行了。
這座島嶼面積極爲廣闊,具體有多大林然不清楚,但據他推測,即便以自己的修爲,從島嶼的一側飛到另一側,晝夜不歇,沒個十天八個月,顯然也是不可能的。
一路上還算順利。
偶爾遇見人族修仙者,或者陰魂鬼物,都被他們毫不留情的料理掉了,林然當然不會出手,冷眼旁觀,看似毫不在意,其實卻用心觀察著,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通過這一系列戰鬥,對這些海族的實力,也可以做一個評估。
可惜沒有遇見動玄期老怪物,故而領頭的兩名海族,都不曾出手。
林然很“老實”,一路上並沒有用言語去試探對方的目的,俗話說,船到橋頭自然直,這時候去打聽對方的秘密,只會自討沒趣,林然將這一切想得很清楚,當然不會去做傻事了。
就這樣不聲不響的hún跡在海族的隊伍,三天以後,他們終於停止了趕路。
一片黝黑的森林出現在視線中。
面積極爲廣闊,林然悄然將神識放出,卻根本就不知道牠的盡頭在何處。
與一般的森林不同,眼前的這個,陰氣不停的翻涌,如果沒有料錯,在這森林的深處,應該有一品質不低的陰脈。
對方跑到這裡做什麼,林然心中浮現起許多疑花,卻沒有開口,依舊是冷眼旁觀著對方的動作。
多看,少說。
“仙子,妳能確定,那天心蟾王,就在此處?”
“十足十的把握自然不敢說,不過我那靈獸碩鼠的神通道友也清楚,至少牠傳給我的消息,是這樣的。”黑衣女子伸出手來,理了理鬢邊的髮絲,輕柔的聲音傳入耳朵。
“碩鼠……嗯,聽說此獸,雖然不擅戰鬥,卻是有一絲真靈地聽的血統,仙子既然這麼說,那想必是沒錯。”光頭大漢點了點頭,如此這般的聲音傳入耳朵。
林然心中一動,然而他還來不及多做思索,突然像是感應到什麼,颯然擡起頭,眼睛微瞇,像前方望去。
與此同時,內心深處,警兆大起。
轟隆隆!
彷彿天崩地裂般的聲音傳入耳朵,前方的森林,居然開始塌陷了,沒錯,是塌陷,彷彿最強烈的地震一般,整個大地,裂開了一道口子,或者說,是巨大的縫隙,無數的泥土與樹木,全部都凹陷了進去。
說是縫隙,其實是因爲距離較遠的緣故,那縫隙的寬,足有數十丈餘,深不見底,長更不知道延伸到了哪裡,如果從天空中望去,就彷彿有一個巨人,手持擎天巨劍,狠狠揮落,將森林攔腰斬爲了兩截。
這變故,不止是林然大爲驚愕,便是那些海族的修仙者,一個個,也面面相覷,根本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只知道方圓數千裡,所有的陰風魔氣,全部向著這邊凝聚,被吸入那深不見底的縫隙。
林然的臉色,霎時間凝重無比,論修仙經驗之豐富,他還要遠勝普通的動玄期修仙者,林然經歷腥風血雨之多,實在是難以計數。
像眼前這種異象,絕不是憑空發生的,要麼是有大災難,要麼是有大機緣,具體是哪一種,林然心裡也沒數。
如果力求穩妥,這時候最好的選擇,是溜之大吉,逃得越遠,這安全自然也就越有保障了。
然而林然不會這麼做。
他雖然擁有謹慎的性格,但富貴險中求的道理也心中有數,何況自己這次外出,最根本的目的就是尋求突破。
要知道仙道艱澀,有一些瓶頸是丹藥也無能爲力的。
而如何將掣肘衝破,雖然沒有一定的規律,但就普遍來說,在危險的時候,是最有可能jī發本身潛力的。
也就是說,那種時刻,最有可能出現靈光一顯的突破。
基於這個理由,林然自然不願意離開了。
何況,福兮禍所依,危險同時也是機遇,說不定就有什麼了不得的機緣在等待自己。
當然,林然之所以敢這麼做,也是因爲對自己的實力信心十足,這三天趕路,他雖然奉行低調的原則,但並不是什麼都沒有做,林然暗自服食了不少丹藥靈草,而這時候,雙嬰一丹也顯示出了別樣的好處。
由妖丹控制本體的飛行,而兩個元嬰則在丹田氣海中打坐,煉化藥力修補受損的經脈的。
如果換一名修仙者,這樣的傷沒有一兩個月別想康復,然而林然不同,一來他ròu身確實比一般的修仙者要強大得多,這種強大,不止體現在活力與堅韌上,就算受了傷,恢復速度,也是數倍於別的修仙者。
同時,再加上各種丹藥不要錢般的吞服,林然僅僅花了三天,就將傷,這麼不聲不響的給基本治癒掉了。
完全恢復不敢說,但應該是好了九成以上,就算是再施展幻影遁秘術,也沒有多大的妨害了。
林然這時候要走,兩名動玄期海族絕對攔不住,他既然選擇留在此處,那就是心有所圖。
不管眼前是福是禍,總也要看一個究竟再說。
至於那些海族,就更不會走了。
雖然他們也面面相覷,甚至隱隱有不好的預感浮上心底,但自己之所以來到此處,是有任務,如今天心蟾王的影子都還沒有見著,就這樣回去,拿什麼像王教代呢?
“秀仙子,妳看這……”
“我也不清楚,天心蟾王誰也沒有見過,會不會在那縫隙中誰也不敢說,不如我們去探查一番如何?”黑衣女子沉默片刻,才緩緩將自己的打算說出。
“好。”
那厲姓修士點了點頭,如今都來到了此處,當然是有進無退的局面了,只要找到天心蟾王的內丹,自己便算是有大功的人物,王答應自己的東西,絕不會食言地……想到這裡,他心中一陣火熱,那些許害怕,也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句話不論實在世俗,還是修仙界,都是一樣的適用。
兩名動玄期老怪物達成了一致,正想要傳下令去,然而就在這時,異變突起,又一驚天動地的爆裂聲傳入耳朵,彷彿什麼結界碎裂掉了,接著萬鬼齊吼,那聲音簡直讓大地都在震動,如墨般的陰雲飄出了漩渦。
那些雲有很多朵,大小各不相同,小的不過數畝,大的彷彿才露出冰山一角,雲朵的大部分都還在那縫隙之中。
但不管雲朵的體積如何,裡面都影影綽綽,彷彿藏了不少怪物。
林然目光掃過,表情颯然變了。
那些怪物的修爲不值一提,但數量卻驚人以極,全是陰魂鬼物。
這是怎麼回事,就算此處是連接通道,也不該有如此多的陰魂鬼物,涌入到靈界之中?
他們這樣做,豈不是會重新挑起兩大界面的戰火。
林然心中念頭急轉,看著那浩浩噹噹的陰魂鬼物不由得勃然色變。
他是如此,海族修士何嘗不是?
這樣的變故,是他們做夢也不曾預料到的。
這種時刻,也不用兩位首領下令了,靈界與陰司,說是世仇也不爲過,見那麼多陰魂鬼物涌向自己,海族修士們大驚之下,紛紛祭出自己的寶物,朝著對方狂轟過去了。
霎時間,爆裂聲大起,各種光華穿空而過,形貌各異的寶物更是劃破長空,向著那墨黑色的陰雲狠狠轟落。
海族這邊的尋寶修士,修爲最差的也是元嬰級別的存在,單個實力不用說,那是遠遠勝過前面的陰魂鬼物。
爆裂聲中,成百上千的厲鬼頃刻間就灰飛煙滅掉了,化爲虛無,從表面上看,海族這邊是大佔上風。
然而情況並不是如此的,原因在於敵人數量太多,甚至可以這樣說,難以計數,放眼望去,密密麻麻,海族的攻擊,就彷彿在湖水中投下一把石子,雖然短時間內可以jī起不小的làng花,但很快,就被淹沒。
此時他們的處境,可謂尷尬到極處。
那些陰魂數量雖多,但絕大部分,都不過是最低級的遊魂與野鬼罷了,靈智全無,實力也就相當於靈動期修仙者。
這種級別的傢伙,說是炮灰也不爲過。
但炮灰也不一定是送死的,此時此刻,他們已經被團團圍住,如果從一開始,就選擇撤退,那絲毫懸念也無,這些高階修仙者肯定能夠一個不落的平安逃走。
但既然選擇了留在此處,那結果自然又不相同。
層層疊疊的陰魂,已經將他們團團圍住,當然,這些海族修士,也不是酒囊飯桶,憑著各種厲害的神通與寶物,硬是在周圍清理出了一個千丈的孤島。
真的是孤島,周圍是陰魂大軍所匯聚的汪洋大海,隨時有可能將他們吞沒。
林然當然也加入了戰鬥,但並沒有將真正的實力顯露,而是一邊打,一邊觀察著四周。
隨著時間的推移,形勢對海族的修士開始漸漸的不利。
在最初的半個時辰裡,憑著他們單體的強悍戰鬥力,完全可以將這孤島守住,凡是踏進來的陰魂鬼物,都會在一瞬間被攪成粉末,有那麼一小會兒,孤島的面積,甚至還在不斷的擴大著。
然而好景不長,很快陰魂們就佔據到上風。
死去的陰魂,可以從那巨大的裂縫裡,輕易得到補充,然而修士們的法力,消耗卻劇烈無比。
原本離合期以上的修仙者,可以調動天地元氣,用這種方式攻擊,相對而言,也較爲節省法力。
然而此時此刻,他們卻無法這麼做,因爲方圓數千裡,天地元氣都被轉化成了陰力,那是厲鬼們最喜歡的,可修仙者卻沒法用。
如此一來,便是離合期以上的存在,也只有老老實實的用自己的法力進攻,消耗一點就少一點,最多喝上幾口靈酒,作爲補充。
可一般的修仙者,又怎麼可能帶大量的靈酒在身上呢,退一萬步說,即使帶了,也未必有用。
靈酒可不是萬年靈rǔ,不能夠做到法力瞬間補滿,雖然多少也能夠補上一些,但在這麼劇烈的消耗面前,也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已。
形勢明顯很不利,海族也不是沒有想過離開這裡,但此時此刻,卻已經晚了,他們已經陷入陰魂的汪洋大海,被層層疊疊的圍住,放眼望去,甚至看不到邊際,想要殺開一條血路,難度實在是太大了。
該怎麼辦呢?
兩名動玄期存在都是又驚又怒,他們來這裡是尋找天心蟾王來的,做夢也不曾想,目標沒有見著,卻莫名其妙的陷入了這樣的危險之中。
那裂縫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這些幽魂野鬼又是怎麼回事,難道兩界大戰會重新開啓,這些炮灰般的存在是陰司大軍入侵靈界的先鋒?
太多太多的疑竇,然而這些可能性,僅僅是想一想,就讓他們背後冷汗直冒,數百萬年前的那場大戰,他們雖然不曾經歷,但記載的典籍,卻毫不稀奇,甚至是數量極多,可用汗牛充棟來形容。
他們自然也都看過不少。
那可是將靈界所有界面全部捲入,其慘烈程度,難以用言語形容,jī烈的大戰中,隕落的修士不計其數,甚至還有幾個界面,分崩離析,直接被毀去。
這種事情,光是聽聽,就覺得可怖,沒有一個修仙者,願意再經歷那種浩劫的。
而且這件事情也太奇怪了,陰司鬼物,如果對靈界有企圖,那些大能修仙者,不可能放任不管的,他們怎麼會絲毫察覺也無?
兩名動玄期老怪物都心驚膽戰了,其餘的修士更不用說,然而此時,根本逃無可逃,他們只能硬起頭皮,繼續向著四周攻擊,因爲攻勢只要稍緩,就會有陰魂鬼物撲上來。
人人都在心中破口大罵晦氣,怎麼會莫名其妙的遇見這種危機,隨著時間的推移,形勢越來越不利。
三個時辰以後,元嬰初期的修仙者,法力已有些支撐不住,畢竟不停的用法寶或者秘術對著前面狂轟,這種法力消耗的速度,可是還要勝過與同階修士捉對廝殺。
這數個時辰,死在他們手中的陰魂,恐怕已達到百萬以上了,然而卻彷彿無窮無盡似的,那些幽魂野鬼,還在繼續從縫隙中冒出。
傷亡終於出現了。
那是一名五十餘歲的老者,修爲不過元嬰初期,原本法力就有所不濟,咬牙苦苦支撐下頭昏眼花,結果一時不查,被一幽魂撲了上去,張牙舞爪的咬像了他的身體。
當然是沒能成功,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老者法力雖所剩無幾,但到底是元嬰期,豈會是一區區幽魂可以傷害地,對方的一撲,被他的護體靈光擋住,然後再一揮手,那陰魂就灰飛煙滅掉了。
然而這一耽擱,後面又有五六隻陰魂撲到了近處,雖也被他打發,但接下來是七八隻……
就這樣,惡性循環之下,衝上來的陰魂越來越多,將老者完全包裹,旁邊的海族大驚失色,想要救援,卻有心無力,因爲他們自己的處境也不妙以極,被數量衆多的陰魂拖住,根本就緩不出手來的。
蟻多咬死象,這句話沒錯,但很多人也僅僅是聽說,此時此刻,卻在眼前活生生的上演了。
老者儘管被包裹,但依舊拼命的反抗著,隕落的陰魂極多,可死掉一個,馬上就有新的上去補充,這種情況下,他已是無力迴天了啊!
短短的功夫,老者身體表面的護體靈光已是越來越薄,最後“啵”的一聲輕響傳入耳朵,如氣泡一般的完全破滅掉了。
“啊!”
接著是淒厲的慘叫,被萬鬼噬咬的痛苦可想而知,由於周圍全是陰魂鬼物,他的元嬰即使施展瞬移,也不會有機會逃脫。
“可惡,你們這些小輩,老夫即使隕落,也會讓你們一起,萬劫不復的。”
那元嬰期修士的暴喝聲傳入耳朵,裡面充滿了怨毒,隨後,一股可怕的戾氣從他身上蜂擁而出,此人的法力雖然已到了瀕臨枯竭的地步,但燃燒生命的威力一樣是令人瞠目。
“看招,元嬰自爆!”
話音剛落,以他身體爲中心,一道直徑數百丈的光波就蜂擁而出,中心的陰魂鬼物,絲毫掙扎也無,就化爲了虛無,所過之處,那威力也堪稱橫掃,海族修士大驚之色,紛紛退避,而那些幽魂實力過低,躲來不及,被光波掃到,碰著就死,撞著就亡。
頃刻之間,就隕落了上萬的數量。
那氣勢,堪稱悲壯,然而沒有用途,儘管老者不願意被羣鬼吞噬,選擇了自爆一途,也殺傷了很多陰魂鬼物,但這點數量,不過是滄海一粟,很快那些幽魂又鋪天蓋地的涌上來了。
這種幽魂,在陰司只要有死人魂魄,與陰氣結合,隨便孕育一下就能產生,數量多到離譜,隨便死多少都能補充,而且由於他們沒有靈智,悍不畏死,所以別看是炮灰般的存在,卻極難對付。
海族修士的臉色,越發難看了,如果說剛剛,他們還能硬著頭皮堅持,那麼在目睹了同伴的悲慘下場以後,不少人就在心中打起了小九九。
畢竟這是一場令人絕望的戰鬥,對方實力並不如何,但數量彷彿是無窮無盡似的,殺不勝殺,這樣下去,何時是一個盡頭?
而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法力再多,也有用盡的一刻,待在這裡,豈不是與等死差不多?
沒有人願意幹這樣的傻事,尤其是連發生了什麼都搞不清楚,就莫名其妙的隕落在此處,趁著自己的法力還充足,想辦法突出重圍也不錯。
不僅是下面的海族,此時此刻,連兩名動玄期的存在也有這種意向了。
他們法力還很充足,但這樣耗下去同樣會有危險的。
“仙子,我們先離開此處。”那光頭赤足的修士神色凝重的開口了。
“嗯,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那尋找天心蟾王的任務,暫時只有放一放了。”黑衣女子嘆了口氣,事有輕重緩急,這樣的選擇,也是不得已,她也不想莫名其妙的打下去,這裡爲什麼會有那麼多陰魂鬼物,她如今迫切想要曉得,究竟發生了什麼。
既然決定已經做下,那就不再耽擱,黑衣女修伸出欲手,一顆蔚藍色的珠子出現在了掌中。
此寶林然並不陌生,乃是海族特有的法器,神通單一,並不能像一般的法寶可以祭出去攻敵,卻另有妙用,對水屬性法術,有增幅的效果,讓其威力,不比使用法寶遜色,當然,具體增加的幅度,乃是由海藍珠本身品質來決定的。
而此女作爲動玄初期的修仙者,海藍珠的威力,自然不用多提。
一旁的光頭修士也取出了自己的法器。
是一柄長數丈有餘的三叉戟,且不論威力,光是那體積,就令人心驚無比。
甚至可以這樣說,與他的身材,根本就不成比例,看上去倒像是巨人使用的兵器。
林然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之色,海藍珠,三叉戟,正是海族的兩大招牌寶物,流傳廣到了極處。
然而高階修仙者使用的卻不多,因爲人類修士對這兩種寶物太過熟悉,所以他們祭煉本命寶物,一般都會選用特殊一點的。
沒想到眼前的兩位動玄期存在,卻不以爲然,不過他們既然使用這兩種大衆化的寶物,想必在其造詣上,會有獨到之處。
林然依舊未將禁制解除,不過應付起眼前的陰魂鬼物,卻遊刃有餘,不知道是否與自己的體質還是修煉的功法有關係,林然發現,自己不僅可以調動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的天地元氣,便是那些純正的陰氣,自己也可以運用無虞。
那種感覺,彷彿自己就是陰司鬼物……呃,這種說法有些太過,但僅僅是形容,正確的說,是那些陰氣能夠與自己完美契合,絲毫沒有排斥的效果。
難道是因爲自己修煉過玄魔**的緣故?
林然心中暗暗想著。
畢竟玄魔**名爲魔道秘術,其實更偏重於鬼修一脈的。
林然不曉得,這種估計,其實是大錯特錯。
鬼道修士,古來就有之,他們的神通,乃是模仿陰司界的秘術,但陰靈力與純正的陰力並不相同,如果換一名鬼修到此,哪怕是動玄期,雖然也能調動周圍的些許陰力,但卻很難像天地元氣一樣,做到臂如指使,多少會有一些排斥。
林然能如此,並非是因爲功法的緣故,而是他的體質特殊。
不過說起原委,卻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是在雲州,參加了軒轅城的拍賣以後,林然被慧通認出,追殺了個一塌糊塗。
雖然有夏侯蘭幫助,但那時候,林然僅僅是元嬰中期的修仙者,面對離合期老怪物,使盡渾身解數,還是抵擋不住,最後雖機緣巧合,勉強從虎口逃脫,但元氣消耗之多,已到了ròu身快要崩潰的程度。
林然昏mí,月兒六神無主,只能守在一旁嚶嚶哭泣。
這時候小桃醒來,揭開了月兒身份的驚人秘密,阿修羅王轉世!
雖然她如今實力很弱,但昔日畢竟是陰司之主,修爲堪比真仙的人物,這轉世之時,多少傳承了一些仙靈之力。
只要將這絲力量注入林然的身體,就能讓他化險爲夷。
在小桃的幫助下,月兒照做,那力量果然神奇,不僅治好了林然的傷勢,還讓他晉級,突破達到了元嬰後期。
皆大歡喜!此事似乎已經告一段落,然而堂堂仙靈之力的好處根本就不僅止於此。
當年,孔雀本命靈光都可以改變林然的體質,讓他得以修習鳳舞九天訣,更何況堂堂陰司之主的本命元力。
雖然林然得到的只有一絲,對昔日的阿修羅王來說,不值一提,但卻彷彿一粒種子,慢慢的改變了他的體質。
其他的好處不曉得,至少可以讓陰司界的各種力量,對林然不排斥,比如說眼前的陰力,普通的人族修士,哪怕境界比林然高的,與他異的相處,也只有徒喚奈何,然而林然卻可以如普通的天地元氣般,臂如指使。
故而那麼多海族修士都暗暗叫苦的時候,唯有林然,遊刃有餘,當然表面,他是隱藏得很好地。
一邊cào縱寶物,剿滅撲到身前的陰司鬼物,一邊放出神識,注意著方圓千里,故而兩名動玄期海族的行動,那是第一時間,落入了他的眼中。
兩名老怪物,開始同樣沒有盡全力的。
此時想要殺出一條血路,自然不會再多做保留,且說那名被稱爲“秀仙子”的黑衣女修,在祭出海藍珠後立刻擡起雙手,十指如彈琴般連連揮動,一道法訣緊接一道法訣的從他的指尖jī射而出。
嘩啦……
波濤洶涌,衆人的頭頂上空,居然出現了一條河流,飛瀉而下,洶涌的河水捲起一波接一波的làng花。
林然的臉上露出驚訝之色,這“疑似銀河落九天”的水系法術,他當然曾有聽說,據說乃是一位被稱爲“詩仙”的上古大能修士所創。
氣勢磅礴,有人曾用詩這樣描述,飛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銀河落九天。
此招也以此冠名,然而後人皆認爲誇大其詞,區區一水系法術,威力就算再令人矚目,也到不了這個地步。
林然也深以爲然,然而此時此刻,卻似乎要改變這個看法了,這位秀仙子出手,似乎真達到了傳說的程度,究竟是她本身就擅長這以招數,還是海藍珠的增幅……
林然不曉得,但想來應該是兩者皆有。
腦海中念頭尚未轉過,便看見此女欲手向前點出,一聲嬌喝:“落!”
話音未落,那波濤澎湃的聲音越發的震耳了,轟,河水奔騰,以一往無前的氣勢,向著後方傾瀉而落,此女的目的很簡單,以這磅礴的招數開路,將陰司鬼物的包圍圈,衝出一個缺口。
而現在看來,她的目的達到了。
蟻多可以咬死象,而洶涌的河水也可以清理蟻巢,俗話說,一物降一物,滷水點豆腐,此時此刻,正好適用這大威力的殺傷招數。
那些幽魂野鬼,數量雖多,但由於沒有靈智的緣故,所以不擅長配合,甚至不會躲。
牠們乃是由戾氣孕育而成的,本性兇暴以極,遇見敵人只知道蜂擁上去,這個特性讓修士們頭疼無比,但凡事有利就有弊,這個特性利用得好的話,用於殺傷牠們也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