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林圖書館內。
人不多,很安靜,只有人們輕微的腳步聲。
突然,一道焦急而又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寧靜:“雅然——”
四周的人們向倪倪投去不滿的目光,只見倪倪“咚咚咚”向正在看書的某人跑來,手中舉著一本厚厚的書。
“噓——”牧雅然用食指抵住嘴脣,說:“小聲點,這裡是圖書館!”
“嗯嗯嗯?!蹦吣卟蛔〉攸c頭,然後把自己手中地書塞到她手裡,指著其中一段話,說:“你看,伯母和君簫地血型看來真不像是母子……”
牧雅然草草看了下,然後對倪倪說:“把書借走,回去?!?
“知道了?!?
走出圖書館,快入冬的天氣,路兩邊的樹光禿禿地,空氣中已經有些涼意。
“雅然,我們順便給君簫買條被子吧,聽說醫院裡的被子都很薄?!蹦吣呓ㄗh道。
“好?!蹦裂湃幌肓讼?,答應了。
沒有想到的是,她們居然在便利店碰到了楓香,楓香說,她媽媽最近生病了,所以都是她出來買東西的。
閒扯了一會後,牧雅然告訴楓香:君簫住院了。
楓香驚訝地問:“出什麼事了?”
“他想自殺,可是沒有成功?!蹦裂湃蛔约憾计婀衷觞N說得那麼輕鬆。
“什麼?爲什麼?”
“就因爲他爸爸不給他學習音樂——”倪倪說著,好像想起了林君簫在山崖上所說的一番話,眼眶有些溼。
“那我一定要去看看!”楓香說道。
牧雅然說:“你還是先把東西給你媽送過去再去看君簫吧,你看你這麼拎著也不是辦法對吧?”
楓香點點頭,跟她們要和醫院地址和號碼之後就匆匆回家了。
牧雅然和倪倪走進君簫病房後,看見林君柏坐在林君簫病牀旁邊,而他的視線卻凝固在天空的某一點。
“君柏……”牧雅然喚了他一聲。
他好象這纔回過神來,看著她問:“雅然,查出什麼來了嗎?”
她從倪倪手中拿過那本書,遞給林君簫,說:“自己看吧?!?
“雅然,你覺得是怎麼回事呢?”林君柏低頭看著書,問牧雅然。
“呃……我覺得還是問問你爸媽比較好?!?
林君柏合上書,站起來,朝她笑笑,說:“那我們去問吧?!?
不知道爲什麼,牧雅然覺得他的笑容裡有一種滄桑。
倪倪坐在林君簫的牀邊,握著他的手,靜默地看著他,低低地對他們說:“我就不去了,我要陪著他。”
牧雅然點點頭。
剛要走出門,就看見林媽媽急匆匆地奔過來,她推開他們,一進屋就撲到了林君簫病牀頭,呼天搶地的樣子。
“媽,他已經沒事了,只要多休息休息就可以了?!绷志氐卣f。
林媽媽這才稍稍平靜下來,看看周圍也沒有多少護士器材的,知道並不算非常嚴重,才嘆一口氣說:“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媽?!绷志亟辛艘宦?。
“什麼事?”
“君簫……是你親生的嗎?”
林媽媽看了林君柏一眼,皺眉道:“當然是啦!”
“可是……你的血型……”
還沒等林君柏說完,林媽媽提了個熱水瓶,擺擺手說:“別胡說了,我先去打瓶水?!?
牧雅然看了林君柏一眼,只見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待林媽媽走得比較遠後,牧雅然提議道:“君柏,問問你爸爸吧……”
“他會說嗎?”
“總要試試看的,不是嗎?”她說。
“呵呵,是啊。”林君柏說著,掏出手機,撥通了他爸爸的電話。
“爸。那個……君簫是媽親生的嗎?哎哎,你別掛啊……”林君柏把手機放回口袋,衝牧雅然苦笑,說,“他說讓我們自己去問?!?
她看了看他,沒說話,心想他們家的人怎麼都怪怪的……
沒想到,第二天,林君柏居然真的拉她去問了。
“醫生,能不能給我們看一下20年前的病歷?”林君柏問婦產科的醫生。
醫生疑惑地看看他們,說:“不行啊,這是病人的隱私,不可以隨便公佈的?!?
“我是想找找我媽媽的病歷,她說她突然想要知道我弟弟出生的準確時間?!绷志赜冒蟮难酃馔t生。牧雅然心想這理由也太牽強了吧。
“哦?那你告訴我你母親的名字,我幫你查查?!?
林君柏說出了他媽媽的名字後,醫生轉身,向那大大的櫃子走去,然後數出一個抽屜,打開後彎著腰開始找了起來。
不一會兒,她就拿著一份文件樣的東西,開始找起來。
“哦……你弟弟是在中午11:23分出生的……”醫生的話還沒有說完,眉頭突然皺了起來,看著我們,說,“出生的是個女嬰,怎麼會是你弟弟?”
牧雅然當下就懵了,難道還真發生了什麼貍貓換太子的事情?
她瞧了瞧君柏,他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只是認真地問:“是真的嗎?你沒看錯?”
“是啊。你不會連你自己……”
醫生的話還沒有說完,林君柏就打斷了她的話:“那您給我開張證明吧,證明我媽那時候生的是女孩。”
醫生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狐疑地看了看他們,最後像是不想淌這渾水一樣說:“你們要來幹什麼?”
“我們……”牧雅然有些結舌,隨即又岔開話題,“您開個證明也不會怎麼樣對不對?可對於我們來說可是非常重要的!求您了嘛!”牧雅然裝得好乖巧地拉著醫生的衣袖,懇求道。
醫生見她這樣,無奈地擺擺手,說:“好啦,給你們開不就行了嗎?”
於是,他們如願以償地拿到了那張紙。
可是,接下來該怎麼辦呢?直接去問林爸爸,還是先去試探林媽媽,亦或者……讓這件事情永遠地埋藏起來?
“君柏,怎麼辦?”在走回林君簫病房的時候,牧雅然問。
“其實……我覺得我媽媽也什麼都不知道。”林君柏低聲道。
“爲什麼呢?”她問。
“剛纔我們問她的時候,她看我的眼神中,有一絲惱怒。一定是因爲她覺得我在懷疑她,如果她知道什麼,只會有驚訝和疑惑?!?
牧雅然笑笑:“你還真會察言觀色啊,那不如你把你爸叫出來,我們去問他吧?!?
說著,他們已經走到了林君簫的病房,卻聽到掩著的門裡面傳來哭鬧之聲。
牧雅然下意識地在門口頓了頓,拉住林君柏的衣角,示意他不要進去。什麼時候,她也染上聽牆角的惡習了?
“君簫,你怎麼可以這樣!”是林媽媽氣得顫抖的聲音, “倪倪待你這麼好,你怎麼還要和她分手!”
“對不起,媽。對不起,倪倪……”林君簫的音調卻出奇的平靜,不知道是因爲他受傷了沒有力氣,還是,他的心已經如此。
“倪倪,我……我不會給你幸福的,離開我吧,你應該知道,我愛音樂勝於你。所以……你放手吧?!?
“我不會阻礙你的……”倪倪的聲音隱隱地透著悲哀,空虛得如同在空谷迴盪的聲響,甚至可以讓人想象到她頰邊晶瑩的淚,“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在我身邊,不需要時時刻刻,只要我想看見你的時候,你不要躲得太遠,讓我怎麼也找不到……”
牧雅然心下覺得,自己的臉上,也涼絲絲的。
“君簫,這樣好不好……你不要趕我走,我只是想見到你……我不會影響你,不會牽絆你,求求你……”倪倪的聲音溫婉細膩卻冰涼如水,輕輕的抽泣聲就從房內傳來。
沉默。
寂靜。
牧雅然突然覺得時間非常難熬。
半晌,林君柏覆在她耳邊,輕聲說:“雅然,我們進去吧。”
正當牧雅然要點頭的時候,卻聽到屋子裡傳來一句詭異異常聲音卻平靜得波瀾不驚的話:“我不趕你走,你自己也會離開我的。”
她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你……”林媽媽依然顫抖的聲音,只是不知道,是因爲氣憤,還是驚訝,或者是恐懼。
又是一片靜默。
牧雅然推門而入。
屋內的三個人都看著他們,林君柏從病牀旁邊的櫃子上拿了一隻蘋果,在一旁削了起來。
牧雅然伸了個懶腰,當作什麼也沒發生,站著看窗外的景緻。其實,她哪裡還有心思看風景啊,滿腦子都被亂七八糟的東西塞的滿滿的,跟糨糊似的。真想一刀劈開自己的腦子,裝點水進去,這樣做了什麼錯事都可以理直氣壯地說:因爲我腦子進水了!
想到這裡,她不禁“撲哧”一聲笑出來,但很快,又轉變成了苦笑,要真能那樣纔好了呢!別人都可以跟個鴕鳥似的逃避,她行嗎?不行,因爲,倪倪是她最好的朋友,而君簫則是君柏的弟弟……哦,那個現在也都不確定了。怎麼一切都亂成這個樣子了?。。?
不一會兒,楓香就來了,問候過君簫的病情,知道並不嚴重後,看見倪倪哭得跟淚人似的,皺著眉頭關心地問:“倪倪,你怎麼了?是不是老然有欺負你了?”
牧雅然心裡覺得好笑,她從來都只會寵著倪倪,哪還敢欺負她啊。
只見倪倪緩緩地搖了搖頭,指了指林君簫。
楓香還以爲倪倪是因爲君簫受傷而難過,安慰道:“沒關係的,你看他不好好呆著嗎?也沒缺胳膊少腿,過幾天就又能下地活蹦亂跳了!”
倪倪擦了擦眼淚,苦笑著點點頭,她許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她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