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其不意,是致勝的法寶,如果方仲海就是拿準了這一點,在所有人都認爲他不會做什麼的時候,出其不意安排了這次伏擊,那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方仲海這條奸狡巨滑的老狐貍,真的會用這一招嗎?
再向深處想一下,如果方仲海真要用這一招,那就必須保證一擊必殺,不留活口,這樣才能永絕後患。而看今天的佈置,兩名殺手的實力的確很強,但如果說要對唐龍一擊必殺,似乎還差了一點。
會不會是方仲海低估了唐龍的實力,所以纔會造成這種局面?
一時間,無數個疑問在他的腦海裡出現,但是沒有一個能得到解答。
唐龍看了胖子一眼:“帶煙沒有?”
胖子搖了搖頭:“我善良,不抽菸。”
唐龍纔沒有心情跟他說笑,這時於燕從抽屜裡拿了一盒煙出來,扔了過去:“少抽點,對身體不好。”
胖子一看,立即笑道:“嘿嘿,於組,看不出你也挺鬱悶的,其實沒事的時候,可以跟我聊聊天,談談人生什麼的,這樣保證你會充實許多,再也不會用煙來打發無聊的時間了。”
於燕把臉一板:“我看你現在就夠無聊的了,這煙是上次一個朋友過來落下的。”
唐龍點了一根,煙霧繚繞,就像他所捲入的這些是非爭鬥一樣,讓人看不清楚,捉摸不定。
此時,景龍山莊的宴會也散了,方仲海沒有離開山莊,在這裡開了一個房間。
老於也在他的房間裡面,兩人正在低聲談話。
“海哥,你把紫漠嫁給昆浩那小子,那崔家怎麼辦?”聽老於的語氣,似乎不想方紫漠嫁給昆浩,而是看重崔家的某個後生。
方仲海嘿嘿一笑:“老於啊,以前咱們還真的把昆浩這小子看扁了。”
“這是什麼意思?”
“那天唐龍逃出來,在夜市吃飯,我派人給昆浩送了個信,原以爲是讓他出面報警去抓唐龍,可是沒想到這小子卻羊衚衕的人給拉出來了。”
老於聞言沉默了一下,說道:“這是人之常情,他死了爹,自然想自己報仇。”
“嗯,是這樣,不過換成別的人,興許就拿把刀衝上去了,可是他沒有,而是帶著羊衚衕的人過去了,足足幾百號人啊,這勢頭比他爹也不會弱什麼。”
“我看也沒啥,還不是藉著他爹的名頭。”
方仲海突然嘆了口氣:“老於,這你可錯了,俗話說得好,人情冷暖,這人生一世,有權有勢,這情就暖,權勢一去,情也就冷了。昆麻子在羊衚衕苦心經營這麼多年,形成了自己的權勢,所以人人都得巴著他,他說向東就沒有往東。但昆浩不一樣,昆麻子一死,他就跟個光棍一樣,誰會賣他的賬?”
老於還是有點不服氣,回道:“前人種樹,後人乘涼,昆麻子在羊衚衕經營了二十多年,那些人對昆浩自然有所依從,但這全是給昆麻子的面子。”
方仲海冷冷一笑:“面子,人都死了,還有什麼面子?”
老於愣了一下,沒敢做聲。
方仲海接著道:“你所說的情況也存在,不過我事後派人去羊衚衕瞭解過,昆浩最開始召集他們的時候,這些人並不聽從,是昆浩這小子使了些手段,然後才做成了這件事情。”
老於聞言大訝,因爲他
對昆浩還是比較瞭解的,這小子就是一個紈絝子弟,最喜歡吃喝玩樂,沒個正型,哪曾想居然有這般本事。
“老於,這人啊,從表面是看不到骨子的,有本事的,沒有本事的,你從外面也看不到,只有遇到事情,才能看得了來。以前昆麻子在,昆浩這小子當然萬事不愁,現在昆麻子一死,他沒有辦法,只好自己來做,可是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是個奇才,實在讓大出我意料之外啊!”
衆所周知,昆麻子能成爲京城老炮兒,就是得到羊衚衕所有居民的擁護,而這份能力不是每個人都有的,也不是每個老炮兒都能做到的。就是方仲海有時也很羨慕,羨慕昆麻子能一呼百應,因爲他自己做不到。
他也曾花過心思,想把昆麻子籠絡到自己的麾下,只可惜昆麻子一直跟他不對路,怎麼都不肯上他的船,並且兩人越鬧越僵,所以他最後才痛下殺手。
現在,昆麻子死了,昆浩起來了,並且能力不遜其父,這對方仲海有如至寶。
像方仲海這種人,對於錢財不是很看重,因爲錢是人去掙錢的,只要一個人有了本事,想掙多少錢都可以。相反,如果一個人沒有本事,就是父輩傳給他再多的錢,那也是爲有本事的人準備的。
既然昆浩是個有本事的人,那他還是想把昆浩拉到自己的隊伍裡,剛好昆浩對自己的女兒方紫漠愛戀難捨,於是他就順水推舟,讓昆浩成爲自己的女婿,那不就是一家人了麼?
方仲海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他很早以前就在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拉攏了不少能人異士,但他的隊伍裡一直缺少像昆麻子這種有凝聚力的人物,這也是他發現昆浩遺傳了昆麻子能力之後,突然改變主意,答應將女兒嫁給昆浩的原因。
老於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道:“那崔家怎麼辦?”
方仲海捏捏下巴:“一女不能嫁二夫,找個理由,推了吧。”
“可是你知道崔三炮的脾氣,萬一他搞事,怎麼辦?”
“不要緊,崔三炮對別人是頭牛,但在我面前他不敢,不過你也要做得合情合理,安排一下,比如說找到崔家小子在外面鬼混的證據,這樣崔三炮也沒有什麼話好說。”
老於知道這件事情已經板上釘釘,本來不打算再多說什麼,可是一想到某件事情,他的心就突突一跳,壓低聲音道:“海哥,要是這小子以後知道他爹是怎麼死的,這可咋辦?”
“放屁,他爹死跟我們有屁的關係,知道了又能咋樣?”
“是是,屁的關係,我只是擔心。”
方仲海跟老於是真正的兄弟,兩人相交數十年,害過很多人,坑過很多人,但他們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秘密,也沒有任何欺騙。
他拍了拍老於的肩膀,沉聲道:“別想太多,等紫漠懷了那小子的種,我就是他兒子的姥爺,你就是幹姥爺,他還能做什麼?再說那件事情,現在已經在慢慢淡化,只要不有意去攪,就不會臭了。”
“是是,我明白了。”
這時,外面傳來警笛聲音,老於臉色一變,低聲道:“海哥,我出去看看。”
方仲海點了點頭:“注意安全。”
二十分鐘過後,老於回來了,方仲海問道:“外面什麼事情?”
“聽警方的人說,是槍擊案。”
“槍擊案?”
“一個出租車司機死了。”
“莫名其妙,槍殺出租車司機,腦袋他馬的進水了吧。”
“就是,據警方的人說,槍手在幾百米之外開的槍,應該是狙擊手乾的,真是吃飽了撐的。”
這時,方仲海突然停頓了一下:“慢慢,出租車上坐了人沒有?”
“不知道,反正現場就一個司機,胸前被射穿。”
“不對不對,我想狙擊手要幹掉的應該是坐車的人,也許是因爲角度不對,車又快要駛出射擊範圍,所以才迫不得已,先把司機幹掉,讓車翻到路邊,這樣他就能從容下手了。”
方仲海不愧是多智之人,只是稍稍想像一下,就把當時的原景再現出來,基本上跟事實沒有太大的出入。
老於道:“海哥,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那樣,如果你去當個警監什麼的,那肯定沒有一個罪犯能逃得掉。”
方仲海不以爲然地道:“警監算什麼,給我做都懶得做,還是像我這種逍遙自在人,過和舒服從容一些。”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一入官場深似海,想脫都脫出來喲。”
“是是,海哥說得對。”
兩人聊了一會兒外面的槍擊案,各自睡去,誰都沒有想到,這起槍擊案所帶來的影響,並且直接跟他們有關。
十二雲豹總部,辦公室的燈還是亮著的,因爲唐龍今晚遭到槍擊,這不是一件小事。即使被襲擊的人不是唐龍,但在天子腳下敢動槍,這本身就是一件大案要案。
總部並沒有立即跟當地警方進行聯繫,因爲唐龍的事情比較複雜,所以暫時壓了一壓。
“我看不用管那麼多,明天先派人去查方仲海,把他查個底朝天,這樣一是尋找證據,二是警告他不要亂動。”胖子提議道。
唐龍搖了搖頭:“這樣做沒有多大的用處,反倒打草驚蛇。”
於燕道:“我覺得胖子的建議可行,今天的事情鬧得這麼大,如果我們沒有一點反應,對方反而會懷疑,還不如大張旗鼓查上一回,無論查得到查不到,我們暗中不要鬆懈,即使打草驚蛇了也不怕,正好抓住機會,順藤摸瓜。”
她長期在總部工作,對全局性的東西把握得很好,唐龍也認爲可行,畢竟現在除了懷疑方仲海之外,再沒有第二個懷疑的對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再說,唐龍只有八天時間,今天一過,只有七天,如果什麼都不做,那他就永遠沒有機會。
一說到查方仲海,胖子最起勁了,立即第一個自高奮勇地道:“於組,這事交給我來,奶奶的,忍姓方的好幾年了,終於讓我逮著機會了!”
於燕把臉一板:“不行,你不合適。”
胖子急了:“怎麼就不合適了,還有比我更合適的胖子嗎?”
於燕冷冷道:“你跟方仲海有個人恩怨,按規定是不允許參加這樣的行動的。”
“啊,都不讓我參加,那,那我還不如從這樓上跳下去得了!”這傢伙誇張慣了,在誰面前都一樣。
這時,只聽於燕道:“不過現在咱們人手不夠,還是同意你參加,但一定要聽招呼。”
胖子由喜到悲,又由悲到喜,被於燕搞得暈頭轉向,這下也不堅持要當領頭的了,一拍胸脯道:“於組放心,我保證聽從命令,叫我向東,我絕不向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