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初來乍到的人，能知道什麼大非川的秘聞。”
唐燦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你也不用裝了，我知道，你跟劉裕走的很近。說什麼來高昌……”
“你能來高昌，就是當初走的劉裕的路子，從大非川繞出來的。”
大非川，唐燦一直都極爲關注的地方。
尤其是這一次他本來的打算就是穩定燕然之後，偷偷摸摸潛入大非川，親眼看一看陰謀詭計層出不窮的大非川究竟如何，看一看許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神仙……
是三頭六臂，還是刀槍不入，抑或是……七十二變？
至於劉裕……
他其實也查不到太多的消息，只知道劉裕一直在大非川遊蕩，但是始終還活著。
無論是隆慶還是李藥師、高元一，都沒有抓住他。
這一點，令唐燦多多少少也有些詫異。
不過，他也可以理解。
大非川，最前面的一個字就是大。
那麼大的地方，想藏一個人，倒是沒有那麼難。
尤其是大非川是個是非之地，山巒層疊，就是一個天然的藏人的地方。
不過……
出乎唐燦的意料。
被拆穿和劉裕的關係之後，崔龍海只是短暫的錯愕了一下，便狠聲說道：“你不知道，劉裕早就跑出了大非川！”
唐燦心中一動，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淡淡的說道：“有什麼不知道的，無非就是跑去了金山。”
實際上……
唐燦的心中極不平靜！
如果劉裕這個王八蛋真的從大非川跑了出來，那麼對他的計劃……極有可能造成極大的影響！
不管怎麼說，就算不提劉裕前朝王室的身份，他本身也是一名很優秀的將領！
而且……
劉家在安南經營多年，大涼、大非川、高昌，這一條走私線路，一直都是劉裕在把控。
如果他真的趁著這個時機從大非川繞過高昌，一路跑到金山，並非沒有可能。
當然。
他鎮定自若的語氣，卻把崔龍海嚇的臉色慘白！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這是一個天大的秘密，覺得自己可以憑藉這個秘密，換回一條性命！
畢竟……
當初劉裕和他一併離開大非川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劉裕的真是身份！
可是現在……
卻被唐燦輕描淡寫的點破，而且還直截了當的說出了劉裕就在金山……
唐燦略一沉吟，輕聲說道：“憑劉裕那點手段，想要憑著金山那一羣雜魚反攻高昌，沒有一點的可能性?！?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兩個選擇?！?
“趁著燕然、金山局勢不穩，收攏金山，然後一路逃竄?！?
“要麼，帶著金山的人，一路衝向大非川，在大非川那個混賬地方分一杯羹?！?
“我猜……”
“劉裕的想法，還是要回到大非川?！?
“可是他爲什麼要帶著你們這些蠢貨一塊出來呢？”
“哦，是了……”
“劉裕應該是答應了你們這些蠢貨，如果有朝一日他反攻大涼的事情成功了，你們這些漏網之魚，就會成爲他的肱股之臣，可以重現世家的輝煌?！?
“這麼說的話，你們在大涼，應該還有些勢力沒有暴露出來，沒有清洗乾淨……”
崔龍海驚恐萬分地看著唐燦，一時間……明白了自己上當了！
唐燦……一開始根本不知道劉裕在金山！
是他，漏出了破綻，被唐燦一眼看出來了！
完了……
就連自己最後的倚仗，也沒了……
崔龍海凍僵了身體一般，無法動彈！
唐燦越說越多，思路也越來越清晰，最後，擺了擺手：“來人，給他治傷。”
“你……不殺我？”
“暫時不殺。”唐燦搖了搖頭：“我需要和劉裕見一面，你可以幫我聯繫他。雖然我自己也能找到他，但是總歸費點力氣?！?
崔龍海已經震驚的麻木了……
但是不管怎麼說……
撿回了一條性命，終歸是一件……好事兒！
哪怕，這一條命似乎始終在別人的掌控中。
“我……”崔龍海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咬牙說道：“我不可能把崔家剩下的那些人交給你！”
“盧、鄭、王、李，他們四家，也不可能！”
唐燦搖了搖頭：“我對你們幾家沒有興趣。”
說完，頓了頓，又自言自語一樣的說道：“當初神都驚變的時候，你們幾家就是棋子。沒想到，現在還是在給別人當棋子而不自知?！?
“不過對我來說，也沒有影響?！?
“這個世界，誰不是在當棋子？”
“就像你最大的倚仗劉裕一樣，他甚至連一顆大一點的棋子都算不上。”
聽著他的話，崔龍海完全聽不明白。
他知道神都驚變，是一場大地震。
可是現在聽唐燦的意思，似乎並不是那麼回事兒……
一時間，下意識的問道：“你……你說的什麼棋子？”
唐燦頓了頓，轉頭看了崔龍海一眼，問道：“你見過許負嗎？”
“許負是誰？”
“他啊……”
唐燦想了想，忽然嘆了口氣：“他可能是下棋的人，也可能是一個棋子……”
一句話說完，唐燦擺了擺手，當即有手下給崔龍海治傷，又把他捆成了糉子，帶了下去。
唐燦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營帳中，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與此同時。
其他的大帳，則是依舊安睡。
至於那些將要前往燕然接手燕然政務的文官們究竟是在裝睡，還是真睡，唐燦不知道，也並不在意。
畢竟。
這一次的使團，是他的。
拓跋在離開之前，還特地叮囑他，告訴他所有的事情，以他爲主。
這些人，不重要，如果不聽話，想殺就殺……
當然，唐燦並沒有殺人成魔的癖好。
就算之前讓手下殺人震懾崔龍海，也是因爲那些人實在罪無可赦。
歸根結底，那一夥馬賊在草原上盤踞時日不斷，什麼殺人放火的事情沒少做。
這種人，殺了是替天行道，不殺，纔是不對。
沉思良久，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輕聲說道：“大人，都安排妥當了?！?
唐燦收回思緒，擡頭看了一眼車原：“那就沒事兒了，先去休息吧?！?
車原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大人，把他們送回王都，咱們的隨行人員就更少了，若是燕然真的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