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相信你。”
沉默良久，謝嫣再次開口。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唐燦，滿是恨意，一字一句：“不管你說多少，是你殺死的父親！”
“所以你來高昌的目的是報仇？”唐燦一轉頭，眼中閃過一絲異樣。
謝嫣怔了一下，忽然間明白過來。
原來……
唐燦說了這麼多，只是詐她！
實際上，他知道的也沒有那麼多！
過了一會兒，謝嫣忽然笑了，神色也沒有之前那麼緊張，一臉輕鬆的在一旁重新坐下，淡淡的說道：“沒錯，我就是要報仇，我要毀了高昌！”
“只是沒想到，一貫行事激進的唐御史，現在倒是變得慎重了許多。”
“一個鈔法，都不敢實施。”
唐燦也笑了，表情比謝嫣還輕鬆：“沒辦法，年紀大了，膽小。更何況，很多事情，你不懂。”
“呵。”謝嫣自嘲的笑了笑，毫不掩飾自己對唐燦的鄙夷：“你懂，你什麼都懂，那你說，你爲什麼要殺謝安石！”
唐燦皺了皺眉。
正想說一句什麼的時候，謝嫣忽然又說道：“我不想聽你的廢話了，你要動手，就動手吧。”
“我並不準備殺你。”
唐燦搖了搖頭：“如果要殺你，我用不著和你說這麼多。”
“呵。沽名釣譽。”謝嫣並沒有因爲自己能夠撿回一條命有什麼慶幸，只是冷笑：“怎麼，怕殺了我，童明德和你關係不好，影響高昌時局？”
“假聖人，假道學，你什麼都是假的！”
唐燦任由她發瘋，也沒有說什麼。
只是等她說完了，才微微一笑：“你要死就自己自裁。要是不想死，就去燕然，該怎麼做，你自己心裡清楚。”
一句話說完，唐燦從腰間取下一把短刀，直接丟在謝嫣的面前。
謝嫣不由得一怔，似乎沒有想到唐燦會說出這麼一番話。
只是錯愕片刻，她從地上撿起了短刀，直接拔了出來。
一聲輕吟，不遠處的冷昭心有所感，猛地衝了過來。
剛剛跑到跟前……
雪亮的短刀，在她的掌心打了一轉，刀劍對準了自己的脖子。
然而，對準了之後，她卻並沒有用力刺下，而是猛地一甩，把短刀當做飛刀，甩向唐燦的面門！
可惜……
她的手段，想要傷到唐燦，無異於癡人說夢……
甚至，都沒有需要唐燦動手。
只是不遠處的冷昭丟出一塊小石頭，就將短刀打在了地上。
清脆的聲音，還有些悅耳。
謝嫣滿是憤怒的看了一眼，目光旋即又落在唐燦的身上。
她咬著嘴脣，滿是恨意的說道：“你殺了我吧！”
“不會。”
唐燦微微一笑，神情一如之前，淡淡的說道：“我說過，我不會殺你。至於你，殺不了我，就只能按照我的吩咐做事。”
“你做夢！”
“無論大涼的溫柔坊，還是我背後的連帳，都是你的出路。”
“你……”
唐燦完全不介意用這種小玩笑，威脅一下這個女人。
只不過……
謝嫣似乎也看出來這一點，臉上的神情一點點的緩和了下來，嫣然一笑，有些媚意的看了唐燦一眼，聲音嗲嗲：“唐大人就不怕我家明德不願意？”
“我可以讓他做王夫，反正王夫的位置控制的。”
“想來，做王夫，比做你的丈夫，對童明德更有吸引力一些。”
這話，再次讓謝嫣啞口無言。
每當他以爲唐燦不會說出什麼驚人的言論的時候，唐燦總會說出一個更驚人的說法……
實在是……
別說是她，便是一邊旁聽的冷昭，都有些不會說了。
“不要試探我。”唐燦像是猜到了謝嫣的想法一樣，輕聲說道：“我的想法，你猜不到。別說是你，曾經的謝安石、高元一，也猜不到。不然的話，你以爲大涼和高昌，爲什麼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謝嫣挑了挑眉，冷笑道：“我用不著猜你的想法，我只需要找機會殺了你！”
唐燦擺了擺手，懶洋洋的說道：“仙子按i沒有機會，你現在的能力，也根本殺不了我，就不要說這些廢話了。”
謝嫣眼神閃爍，不知道在想什麼。
唐燦也不著急，只是望著火堆，心中有些感慨。
這娘們兒……
真的不簡單。
論演技，恐怕僅次於元殤，甚至比拓跋還要強一些。
也難怪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就在王都混的風生水起……
這是一個……擁有千變萬化的女人……
謝嫣忽然冷冷的看著唐燦的雙眼，神情漠然的說道：“既然讓我去燕然，你就不怕我從燕然帶兵攻打高昌？”
“要知道，小時候曾經有人給我算了一命，留下四個字的批語。”
“紅顏禍水。”
一句話說完，她的表情，又變得柔媚了起來。
實話實說。
就在她說出批語的時候，唐燦的腦海中，也是自然而然的浮現了這四個字……
不過……
他只是挑了挑眉：“去吧，你若覺得燕然有本事和高昌力敵，不妨去試試。”
謝嫣也笑了笑：“那就試試。”
只是說完，她卻沒有動身的意思，怔怔的望著火堆，也不知道又在琢磨什麼。
良久。
謝嫣再次開口：“你知道，我還會再殺你，我肯定會殺你。”
唐燦開心的笑著，露出一口小白牙：“我等著。”
說完，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
就在這時。
身邊又想起一聲清脆的聲音。
唐燦回頭，就看到掉在地上的短刀在輕微的顫抖，謝嫣微微彎腰，似乎想要撿起那把短刀，但是卻被冷昭給攔了下來。
他搖了搖頭，微微一笑：“冷昭，帶她走。”
說完，也不管她，自顧自的邁步走了，只是身後又傳來謝嫣的聲音：“我會回來了！”
唐燦只是背對著他，隨意的擺了擺手，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
留在原地的謝嫣，則是非常莫名其妙的“噗嗤”一笑，也伸了一個懶腰，臉上的神情，與之前判若兩人，彷彿一點都沒有怨恨了一樣。
這一幕，實在是令冷昭有些摸不到頭腦……
……
時間不長。
唐燦已經追上了帶隊離開的高銀柳，神情輕鬆，笑道：“燕然無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