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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駱思恭的話,大殿裡的人全都愣住了,左都御史楊鶴一臉的癡愣,天啓皇帝則是苦笑著搖頭。看來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擋也擋不住。駱思恭的神色也是頗爲難看,剛剛經(jīng)歷了北疆戰(zhàn)事,南疆有發(fā)生叛亂,黃河又決口了,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天啓皇帝記得四川的叛亂和遼東的戰(zhàn)事有關(guān),朝廷徵調(diào)全國兵馬增援遼東,四川永寧宣撫司宣撫使奢崇明才趁機叛亂的。現(xiàn)在遼東的戰(zhàn)事順利,瀋陽大捷,遼東沒有出現(xiàn)大潰敗。朝廷也沒有下令徵調(diào)四川的兵馬,怎麼還會有異動?
看了一眼駱思恭,天啓皇帝沉聲說道:“說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
“回皇上,四川地處邊陲,各民族混居,很是複雜。臣派去的錦衣衛(wèi)在那裡找到了錦衣衛(wèi)的暗樁,經(jīng)過多方打探發(fā)現(xiàn)四川永寧宣撫司奢崇明卻是有不臣之心。他似乎一直再等帶著機會,不過一直沒有什麼機會。不過前些日子山東叛亂的消息傳到了四川,奢崇明似乎準備朝廷清剿山東叛亂之際反叛朝廷。”駱思恭說這些的話的時候,神情顯得很怪異,已經(jīng)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生氣了。
天啓皇帝和楊鶴也是哭笑不得,這個時代交通十分的不發(fā)達,消息傳播的也是非常的慢。山東的叛亂已經(jīng)被平復了,四川那邊居然才接到叛亂的消息。
笑著搖了搖頭,天啓皇帝無奈的說道:“錦衣衛(wèi)的消息是什麼時候出來的?”
“回皇上,是十五天前!”駱思恭恭敬的對著天啓皇帝施了一禮,沉聲說道。十五天從四川到京城,這個速度怎麼說都不慢了。
緩緩的點了點頭,天啓皇帝遲疑著說道:“那說不定四川那邊已經(jīng)可是叛亂了?”
駱思恭和楊鶴都沒有說話,這個當然是有可能的,他們便用默認回答了天啓皇帝。
拿起駱思恭的密報,天啓皇帝在手裡輕輕的摔打著,皺著眉頭沉吟了片刻,天啓皇帝無奈的說道:“等一下一起商議一下吧!看看羣臣有什麼好主意!”
“皇上聖明!”這個時候這句話就來上了用場了,楊鶴和駱思恭非常有默契的喊道。
時間不長,六部和內(nèi)閣大學士們就全都來了,有的已經(jīng)向王承恩打聽過了。在知道黃河決口之後,大臣們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大明朝真是多災(zāi)多難啊!
天啓皇帝緩步的走進大殿裡,坐到了龍書案後面。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在例行公事一般的參拜過後,天啓皇帝也沒有遲疑,沉聲說道:“今天召集衆(zhòng)位愛卿過來,是因爲有大事情發(fā)生了。”
下面的大臣全都豎著耳朵聽著,其實黃河決口也不是第一次,在他們看來其實沒什麼大驚小怪。既然有災(zāi)害,那就派錢糧賑災(zāi),這本就沒什麼好說的。不過大臣們也都明白,國庫裡面沒有錢,這錢還是要從天啓皇帝的內(nèi)庫裡面出。只要天啓皇帝出錢出糧,這事情自然是迎刃而解了。
看了一眼下面的大臣,見他們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天啓皇帝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如果是簡單的決口自然好,只是這次是黃河改道了。自從萬曆年間潘季馴治理黃河之後,朝廷財政一直緊張,對黃河的堤壩並沒有進行過整修,天啓皇帝心裡也清楚這裡面不存在什麼貪污修河公款的事情。
掃視了一圈,天啓皇帝將目光落到了王承恩的身上,沉聲說道:“你把左光斗的奏摺念一念,只念關(guān)於災(zāi)情的部分。”
接過天啓皇帝的奏摺,王承恩微微一愣,看來這份奏摺上左光斗寫了別的東西啊!打開奏摺之後,王承恩便連忙向下看去,當看到左光斗的猜想之後,王承恩頓時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後跟直接透到了天靈蓋。
王承恩努力的平撫著自己的心情,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什麼不對。等到他將奏摺讀完,他的內(nèi)衣都已經(jīng)溼透了,額頭上也佈滿了汗珠。
下面的大臣此時已經(jīng)嚴肅了起來,臉上的表情都有一些難看,他們也沒想到黃河並不是簡單的決口,而是直接改道了。
天啓皇帝看著下面的大臣,等待著第一個站出來的人。
“啓稟皇上,臣有本奏!”第一個站出來的是戶部尚書吳亮嗣,這樣的事情戶部必須要先說話。
緩緩的點了點頭,天啓皇帝沉聲說道:“愛卿有什麼話儘管直說吧!”
“皇上,臣認爲應(yīng)該先決定賑災(zāi)大臣,派往此次改道的靈璧縣賑災(zāi)。另外考察一下需要修補的黃河大堤,儘快的拿出一個方案來。”吳亮嗣也是頗具才能的人,精於計算錢糧,對於大局的把握也是有一定的眼光的。
“衆(zhòng)位愛卿有什麼別的看法嗎?”示意吳亮嗣退回去,天啓皇帝再一次問道。
“陛下,臣覺得吳大人說的有道理!當務(wù)之急是穩(wěn)定民心,籌糧賑災(zāi)!如今浙江的漕糧已經(jīng)徵收完畢,共計二十萬擔,臣請撥付十萬擔到靈璧賑災(zāi)。”又有一個站了出來,正是剛剛?cè)腴w的徐光啓。
天啓皇帝看到徐光啓頓時一愣,原本以爲他會在火器廠,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事情也是頗爲巧合,徐光啓正在工部研究調(diào)撥工匠的事情,正巧遇上,也就跟著來了。
天啓皇帝沒有說話,浙江的漕糧二十萬擔的確是不少,撥付十萬擔給靈璧賑災(zāi)也夠了。十萬擔糧食沒有了,京城的漕糧也無法保證,看來自己要拿錢賣糧了。
慢慢的點了點頭,天啓皇帝沉聲說道:“既然如此,不知道哪位愛卿願意去靈璧賑災(zāi)?”
下面大臣們都沒有說話,職位不夠的自然不敢開口,職位夠的都在盤算。賑災(zāi)雖然是功德無量的事情,可是也非常的容易出事情啊!
“陛下,臣願前往靈璧賑災(zāi)!”大部分人還在猶豫,已經(jīng)有一個人站了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當看到這個人的時候,所有人都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這個人正是工部尚書袁應(yīng)泰。朝中很多人都知道袁應(yīng)泰以前的事情,袁應(yīng)泰是萬曆二十三年的進士,初授臨漳知縣。他築長堤四十餘里,捍禦漳水。又調(diào)任河內(nèi),引沁水穿太行山,開挖廣濟河渠,成二十五堰,溉田數(shù)萬頃,鄰邑皆享其利,當?shù)匕傩諣懫淞ⅰ霸簟薄|S河在朱旺決口,役夫多死者。袁應(yīng)泰設(shè)席爲廬,飲食作止有度,民歡然趨事,治行冠兩河。
對於這樣一個以治河起家的人物,沒有人會說什麼,畢竟整個朝堂上沒有誰由他又能力治河。寬且袁應(yīng)泰乃是工部尚書,整修河堤乃是工部分內(nèi)之事,他並沒有撈過界。只是堂堂的工部尚書要去賑災(zāi),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天啓皇帝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有這樣一個人去自然是非常好。沉吟了一下,天啓皇帝沉聲說道:“既然如此那愛卿就去吧!此次賑災(zāi)之後,愛卿和左光斗好好的考察黃河的大提,哪裡有不妥的地方全都奏報上來。自從潘季馴治河以來,朝廷一直沒有從新整修過大堤,趁著這次好好監(jiān)察一下。”
“皇上聖明!”大臣一起口中稱頌,看樣子天啓皇帝是要修河堤,不過朝廷有這個經(jīng)歷嗎?這錢從哪裡來啊?不過也沒有誰愚蠢到去問這個問題。
可能還會有很多的問題,不過現(xiàn)在也只能說到這裡了,剩餘的事情要等到袁應(yīng)泰到靈璧之後在說了。
“駱思恭,把你的事情說說吧!”大臣本以爲事情到此就結(jié)束了,沒想到天啓皇帝再一次開口說道,顯然是還有事情啊!
“是,皇上!”得了天啓皇帝的允許,駱思恭便將自己的事情說了一遍。
大臣們?nèi)济婷嫦嘤U,原來是四川的事情,在他們看來這不過是小事情。南疆的土司總是有造反的,這樣的事情並沒有什麼奇怪的。
不過事情還是需要解決的,畢竟這關(guān)乎到大明朝的臉面,很多大臣的臉上已經(jīng)有氣憤的神情了。
“陛下,臣有本奏!”這次站出來的是兵部尚書熊文燦,自從平定山東叛亂之後,熊文燦已經(jīng)加了少保銜。不過他沒有做過翰林,此生內(nèi)閣無望,兵部尚書也就到頭了。
“熊愛卿有話儘管說!”天啓皇帝看著熊文燦,點著頭說道。
略微沉吟了一下,熊文燦開口說道:“大明天子富有四海,小小蠻夷不過化外之民,竟敢如此行徑,實在是天人公憤!”
所有人都是一臉詫異的看著熊文燦,這根本就不是他說話的風格,倒像是那些御史言官,讓人覺得很是怪異。
在一段慷慨激昂的陳詞之後,熊文燦正色道:“對於這種懷有此等心思的外夷,一定要將其剿滅,臣舉薦一人可擔當此人。”
這個時候大家都明白了,熊文燦這是要保舉人啊!值得兵部尚書如此的人,當今世上恐怕不多,這究竟是要保舉誰啊?包括天啓皇帝在內(nèi),所有人都好奇的等著熊文燦說出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