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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高崗上,看著下面奔騰的河水,左光斗臉色陰沉的異常可怕。老天爺沒有作美,一夜的大雨,水漫過了大堤。在不久之後,整個大堤被沖毀了,靈璧縣被淹了。
對於遮掩的結果左光斗早有預料,並不至於讓左光斗這樣樣子,可是他發現了一個異常可怕的事情。原本應該順流而下的黃河河道,此時已經被無數的巖石堵住了,修河提用的巨大石頭全都堆在那裡。左光斗的心裡有了一個非常不好的預感,只是他自己一直願意相信。
日上正午,持續多日的大雨終於停了,彷彿老天爺收斂了脾氣,太陽出來了。氣溫很高,太陽烘烤著大地,水位在一次降了下來。
不過左光斗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黃河並沒有迴歸到原本的河道,依舊沿著靈璧縣的方向不斷的奔流。原本屬於黃河河道的地方,河水已經慢慢的退了下來,有的地方已經露出了河底的淤泥。
左光斗只能無奈的搖著頭,無奈的嘆著氣,因爲他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因爲黃河改道了。
“大人,這!”站在左光斗身後的李久玲一臉的震驚,顯然他也沒有回過神來。
發生這樣的事情,左光斗的心裡很不是滋味,一條黃河養育了兩岸的百姓。以前的黃河總是氾濫,改道也是特別的平凡,直到萬曆年間的潘季馴治理黃河,黃河才被基本被固定在開封,蘭考,商丘、徐州、宿遷、淮陰一線。
雖然這次改道的規模並不大,只是在宿州這裡,治理起來也不會像潘季馴那麼費力??墒峭ㄟ^觀察大明這麼多年的地理縣誌,左光斗心裡隱隱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這次的黃河改道似乎並不單純。恐怕接下來幾年,大明朝會天災不斷吧!
目光炯炯的看著京城的方向,左光斗的眼中滿是焦慮,難道大明朝真的有亡國之象了嗎?兩百多年前,元朝末年就是黃河決口,北方卻是大旱。也就在那個時候,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
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東西,可是無論如何也抑制不住,左光斗的身子都在不住的顫抖。緩緩地閉上眼睛,左光斗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身影。那是一個年輕的身影,眼睛十分的深邃,是那樣的攝人心魄。
似乎是被那人看了一眼,左光斗猛地睜開了眼睛,一臉的堅毅。那個人正是他記憶中的天子,此刻左光斗似乎得到了天啓皇帝鼓勵,心中充滿了鬥志。
讓人拿過紙筆,左光斗準備給天啓皇帝寫一份奏摺,一來是把這裡的事情和天啓皇帝說清楚,二來是把自己的猜想告訴天啓皇帝。如果是別人肯定會擔心天啓皇帝治罪,謠言蠱惑聖聰的罪名可是不小??墒亲蠊舛凡慌?,他知道天啓皇帝不但不會怪罪自己,反而會非常的重視這件事情。
等到奏摺寫完,左光斗將奏摺遞給了欽差隨從,神情頗爲嚴肅的說道:“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不要交通政司提交內閣,直接把奏摺交給都察院左都御史楊鶴?!?
那人頓時就是一愣,通常文官的奏摺都是由通政司提交內閣,內閣票擬之後交司禮監。司禮監呈報給皇上批紅,如果皇上不想批紅,也可以交給司禮監的秉筆太監批紅。經過皇上或者司禮監批過紅的,那就是聖旨了。
這裡面也有一個特殊的地方,那就是地方上上奏的密摺,可以直接遞交司禮監,直達御前。如果有權閹當道,這條路自然是走不通的,現在卻並不是這樣。
左光斗這兩條路都不想走,奏摺交給都察院左都御史楊鶴,顯然是讓楊鶴直接送到御前。看來左光斗的奏摺裡面肯定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這是不能讓任何不信任的人知道的,就算是司禮監也不行。
伸手接過左光斗遞過來的奏摺,那人恭敬對著左光斗施了一禮,面容嚴肅的說道:“大人放心,卑職一定蔣信送到?!弊鳡懽蠊舛返臍J差衛隊,這些都是朝廷的禁軍,他們自然明白什麼事情應該怎麼做。
緩緩的點了點頭,左光斗嚴肅的說道:“去吧!”
“是,大人!”對著左光斗一抱拳,那人大聲的回答道。
送信的人離開了,左光斗看著他的背影,心裡似乎卸下了一副擔子?,F在他希望朝廷能夠儘快的拿出一個注意,是將黃河堵回原來的河道,還是在決口的位置開一個新的河道。按照左光斗本人的看法,那就是不用原來的河道,重新開闢河道。
不過這些都不是左光斗一家之言能夠決定的,朝堂上的事情很難說,最後事情會發展成什麼樣子,沒有人會知道。左光斗已經將自己的想法都寫在了上面,至於天啓皇帝怎麼選擇,這就要看天啓皇帝的意思了。
天啓元年,九月初十,宜動土搬家,忌婚喪嫁娶。
天啓皇帝緩步的走在大殿裡面,這幾天天啓皇帝的心情很不錯,朝廷沒有什麼事情發生。這讓天啓皇帝有了足夠時間和經歷準備自己想做的事情,現在不過是一個大的框架,具體的怎麼去操作,天啓皇帝並沒有想好。
“皇上,錦衣衛都指揮使駱思恭求見!”這幾天王承恩的心情也非常好,原因和簡單天啓皇帝的心情非常好。來到天啓皇帝的身邊,王承恩恭敬的施了一禮,沉聲說道。
微微一愣之後,天啓皇帝就輕輕的嘆了口氣,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看來駱思恭這次來還是有事情啊!輕輕的點了點頭,天啓皇帝笑著說道:“讓他進來吧!”
時間不長,駱思恭便在王承恩的帶領下走了進來,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陰鬱。
看到如此表情的駱思恭,天啓皇帝心裡輕輕的嘆了口氣,看來並不是什麼好事情。
“臣錦衣衛都指揮使駱思恭,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撩起衣服,駱思恭推金山倒玉柱般的跪倒在地,大聲的說道。
輕輕的揮了揮手,天啓皇帝沉聲說道:“起來吧!看你的樣子似乎給朕帶來的不是什麼好消息啊!”
駱思恭剛要開口說什麼,陳林快步的跑了進來,來到大殿的中央跪倒在地,口中大聲的說道:“啓稟皇上,都察院左都御史楊鶴楊大人在外面求見!”
大殿裡的人都是一愣,今天是什麼日子???天啓皇帝看著陳林,沉聲說道:“讓他也進來吧!”
時間不長,楊鶴在陳林的帶領下走了進來,楊鶴的臉色也十分的難看,看的出來他帶來的也不是什麼好消息。
苦笑著搖了搖頭,天啓皇帝頗爲無奈的說道:“楊愛卿,希望你帶來的不是壞消息!”
“臣都察院左都御史楊鶴,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楊鶴跪倒在地,聽到天啓皇帝的問話,一臉陰沉的說道:“臣帶來的並不是好消息,黃河決口了。這是河道欽差左光斗的密摺,請皇上過目?!?
楊鶴的話將天啓皇帝驚住了,無論什麼時候,大的災難都是讓人無法抗拒的。在這個時候,如果是大的災難,稍有不慎就會有大禍。當年元朝的滅亡的導火索就是黃河的決口,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
天啓皇帝也沒理會駱思恭,接過王承恩的奏摺打開便迫不及待的看了起來。
左光斗的奏摺很簡練,沒有那些套話,說的全都是關於黃河的事情。明確了並不是決口,而是黃河改道了。提出了很多的舉措,不過奏摺裡面也提到了,所有的舉措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要先賑災。
至於左光斗關於天災的猜想,似乎給了天啓皇帝當頭一棒,讓天啓皇帝呆愣在當場。奏摺重天啓皇帝的手中輕輕的滑落,並不是因爲左光斗危言聳聽,而是那些都是真的。
作爲一個後來者,天啓皇帝很清楚,現在的大明朝正處於地球活動的一個時期,那就是小冰川期。只是以前一直以爲是崇禎才又的,距離自己還有五六年,現在看來自己太單純了。
外面有建奴韃子,內政腐敗,官員無能,富賈鄉紳橫徵暴斂。如果在加上天災頻繁,名無聊生,百姓無以果腹,天啓皇帝忽然覺得頭如斗大。
怎樣才能如破這一切?怎樣才能將這一切全都解決掉?自己究竟要怎麼做?
良久,天啓皇帝緩緩的坐直了身子,對身邊的王承恩說道:“召集六部尚書、侍郎,內閣大學士,到乾清宮議事!”
“是,皇上!”王承恩說完就向外走去,此時他的臉上笑容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憂愁。
“皇上!”見天啓皇帝似乎忽略了自己,一邊的駱思恭連忙大聲的說道。雖然他也被黃河決口的事情嚇了一跳,可是自己這邊的事情也不小。
天啓皇帝微微一愣,這纔想起這裡還有一個駱思恭,看來這邊的事情也小不了,便沉聲問道:“駱愛卿,你有什麼事情嗎?”
對著天啓皇帝躬身施禮,駱思恭沉聲說道:“皇上,雲南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