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回鄉下去了, 嫫迦從神農架回來就又住進來陪她。
嫫迦向華商大人作了請示,回來宣佈:既然這個死靈不好找,青城和造成麻煩的上官徹就必須長期奮戰了, 以後城市中流竄的惡靈順便也由他們來肅清, 算是不追究責任的交換。
“大人真是寬宏大量啊, 就這麼算了!”嫫迦吃著沈小連買回的脆皮鴨, 感慨。
“那你想怎麼樣啊!還想害青城怎麼的, 再說可不給你吃了!”沈小連不滿,轉而想到那天看見的背影,問, “你去上官徹那裡看見青城了嗎?他找了什麼工作啊,真的就不能回來看看?我爸媽已經回鄉下去了。”
嫫迦舔舔手指頭, 說:“我也不是很清楚, 不過好像收入還不錯吧, 反正不耽誤抓捕死靈就行。”
“你記得回去問清楚呀,我可就靠你了。我每次問青城, 他就和我說沒事放心之類的,上官徹也打馬虎眼。你問出來了我請你吃更好吃的東西。”沈小連知己知彼,用美食做誘惑,嫫迦這才爽快答應下來。
人心裡想著什麼,這事就會頻繁出現。沒過幾天, 沈小連一行人去華師大參加什麼教師培訓, 中午在附近餐館吃飯。
“哇, 快看那輛車, 寶馬520啊, 不知道是什麼人的。”有同事說。
沈小連透過大玻璃窗,看見路邊停著一排車子, 她對車沒啥感覺,正要繼續吃飯,一男一女走來,前面那女人盤發大墨鏡,V領吊帶開衫加長褲,簡約幹練,轉身坐進車子時頸項間閃過鑽石耀眼的光芒,而緊隨其後的那個男人……沈小連呼吸一停。
“喂,那男人很有味道啊,要是把墨鏡摘下來看看……”
沈小連好像沒聽到同事說話了,這個男人即使半個臉被大大的墨鏡遮住,頭髮扎著,可那熟悉的臉型,鼻子嘴巴,還有修長的身材,不是青城還能有誰!
沈小連想再看清楚,偏偏窗外幾個人走過去,把她視線擋住了。那男人很快也坐進車裡,關車門時似乎向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動作卻沒有猶豫。
“小連,你發什麼呆,車子早走了,你坐下來啊!”同事拉她坐下。
另一個開玩笑說:“完了沈小連,我看你不是被迷住了吧,要不去追一追,難得你對活人這麼動心啊,上學期送花的你都看不上。”
沈小連繼續魂不守舍中。
“得了吧,你沒見開車的是那個女人,那男的估計就是傍富姐的小白臉。”
“別人有這個資本啊,就是可惜那氣質了……”
幾個同事說說笑笑。
沈小連是越聽心情越糟糕。不過她不相信那是青城,她看到那人也就是一兩秒的時間,再說那麼大的墨鏡,什麼人帶著墨鏡都有幾分像的,何況是很帥的小白臉……
小白臉!
青城不會真被上官徹逼著去做小白臉賺別墅吧?
不可能呀,青城那脾氣,再說了,他以前是王爺,還能受這個屈辱麼?
這麼安慰自己,又過了幾天。
上課時沈小連正激情橫飛,一眼瞥見第四組一個活寶在桌子下面看報紙,當然沒收。
下了課,這傢伙蹭上來:“老師,書我已經背了,筆記也做了……報紙我還沒看完呢……”
“拿來我檢查一下。”沈小連信手翻翻報紙,娛樂版一行大字躍然眼前,那位最近很露臉的女導演居然有緋聞了?
文字幽默犀利,說這位剛拍了被批天雷陣陣的《青夢遊》的導演,近段時間身邊多了一位神秘小男友,二人形影不離,由此推測不久她的作品中將會誕生一位新男星。值得慶幸的是,這位男演員靠潛規則上位,應該會比《青夢遊》中靠砸錢成爲男主角的演員要愛護觀衆的眼睛。
下面還有圖片,不過比起激動的文字遜色好多,一張就是身材臃腫的女導演打開車門,對面一個模糊的影子;另一張是她和緋聞男子一起坐在車上,那人其實只出現半張戴墨鏡的臉。
可就是這半張臉,讓沈小連再次冰凍。如果說之前只算驚鴻幾瞥,這一次是靜止的照片,她看著就是青城。
“老師?你看筆記啊,做的好吧?我可以拿走了吧?”學生小心翼翼從呆若木雞的沈小連手裡抽走報紙,溜之大吉。
沈小連坐在辦公室裡,在網上再看了一遍緋聞,圖片比報紙還清楚。她發著愣,一直到中午被拖出去吃飯。
她很想打電話問青城,或者上官徹,可是怎麼說呢?青城怎麼會和明星混在一起,難道真跑去當演員了?要麼,總不會做兩個女人的小白臉……或者……是三個女人,那算什麼呀?
“牛郎?”
“你說什麼!”沈小連往後一蹦,驚恐萬分。
霸王譚被她反過來嚇一跳,沒好氣瞪瞪她,又好笑地指著校門口旁邊的提示牌:“這兒有個牛郎電話。”
“真的?”汪洋也湊上去瞧那貼得還算隱蔽的宣傳單。
“我們國家有牛郎嗎?這種行業好像都屬於打掃之列吧。”沈小連跟著看看,發出疑問,
“私底下你知道沒有?這不就是。”霸王譚指指,她們前幾天剛從網上看一個專門介紹日本牛郎的帖子,極品牛郎是很賺錢的,“而且,人家牛郎是賣藝不賣身,我們這邊,嘿嘿,大家都很現實,要想賺到錢,那就不一定了。”
沈小連有了不好的念頭。
她覺得必須和青城見個面,一定要見。不管怎樣,她再沒心情扮什麼善解人意懂事體諒了。
帶著亂七八糟的心情回到家,嫫迦在等她,一見面就說:“小連,我找到線索了!你看我把青城手機裡的名字號碼抄下來了,你隨便找幾個問一問,興許就知道他做什麼了!”
沈小連搶過來一看,一排名字,除了幾個比較中性,一般都是“琴楠”“鈺宜”,總之不會有男的叫“白蕙”“莉秀吧”!
沈小連眼淚就出來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打青城電話,電話通了,可沒人接。沈小連倔氣來了,隔十幾分鍾打一個,直到上官徹趕來。
“你說,他找了什麼工作?是不是……”沈小連怎麼也說不出來,以前還沒對青城有感情的時候,還專門YY他做牛郎合適,現在一想到那女導演玉米香腸一樣的手可能會摸他的臉,她都要崩潰尖叫。
“是什麼?”上官徹倒拿得穩。
沈小連指一指那名單,問:“……這些人,是他的朋友同事還是……顧客?”
上官徹看一眼嫫迦,嫫迦做個鬼臉溜進書房去。
“是顧客。”
“那他做什麼工作?”沈小連心急速下沉,又還不甘心。
上官徹嘆嘆氣,說:“你說憑他的能力和現狀,還能是什麼工作?小連,你也要體諒一下他的難處啊……”
“不行!我要見他!”沈小連抓狂了,猜測被證實之後更難受,“你不讓我見我就到處找他去,我、我就破壞你們的事,我到網上去發帖!”
上官徹看她絕不會罷休了,沒辦法,進書房打開筆記本搜索了一下,然後到陽臺打了個電話,最後進來說:“兩個小時之後,他在我和你去過的‘幽客’等你,只有一個小時啊。他很忙,可沒那麼多時間。”
沈小連憤恨不已,當牛郎連人身自由都沒了,是要被榨乾啊。等見了面她非帶他回來不可,做牛郎還不如做她的小白臉呢,雖然她沒錢!
沈小連飯也沒心思吃,嘴裡不安等得差不多了,打的去約定地點。
服務員問了她姓名,帶她上了二樓。樓上她沒來過,穿過曲曲折折的暗廊,幽香浮動,走到最裡面的包間推開門,青城緩緩轉過頭,站起身,朝服務員點點頭。
門無聲無息關上了。
“……青城……”沈小連太多話想說,結果一時什麼也說不出來,傻傻望著向自己走來的青城。
他一身休閒T恤加長褲,頭髮隨意束著,兩縷長髮搭在耳邊,臉似乎瘦了些,弧線迷人,那雙眼睛便顯得更加深幽明亮,嘴角微微牽起一絲笑容,柔嫩的脣豔得發亮,整個人妖魅得讓她眼睛發花。
發暈也不要緊,青城已摟住她了。
是她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氣息,寬厚的背,瘦而結實的腰,沈小連像鬆了一口氣,緊緊抱著他,不自覺嗚咽起來。
“哭什麼?上官徹說我再不見你,你就要瘋了。”青城低低說,用下巴摩挲她的頭,“怎麼了?你媽又說你了?”
沈小連搖頭,眼淚全擦到他衣服上了,心虛看看,還好是深紫色的,也不大看得出來。再一轉念,我管他什麼形象嘛,我不是來帶他回去的嗎?
這麼一想,她擡頭要說話,正迎上青城俯下的脣。滾燙的氣息包裹著她,激烈深沉,綿綿不盡地糾纏,沈小連真的暈了。
再等清醒過來,青城抱著她坐在沙發上,看她睜眼了,笑笑,問她渴不渴,餓不餓,沈小連現在一心是他,別的都沒感覺。
青城看她搖頭,這才說:“我給你買了些東西。”
說著拿起放在一邊的幾個包裝袋。兩個首飾盒,兩件蠶絲的雪紡裙衫,還有一雙漂亮的羅馬鞋。
青城看到她疑惑的目光,說:“我問過上官徹你的碼子,要真不合適你自己去換,發票還在。以後我有時間了再陪你去買。”
“來,把項鍊戴上我看看。”青城打開首飾盒,取出璀璨的鑽的項鍊,熟練地替她戴上,再取出手鍊戴上。
那麼輕柔的動作,沈小連卻心裡發堵,而且一想到這些昂貴首飾的來歷,更加難受。
青城看看勉強笑著的她,皺了皺眉,目光再次落在她左手那隻玉鐲上,忍了一忍還是問:“哪來的?上官徹送的?”
“嗯,他說這能保護我,免得吸引其他妖靈。”
沈小連向上官徹解釋過茉莉玉扣掉了,他沒怎麼當回事,過幾天要她戴上這隻鐲子。
青城“哼”了一聲,說:“他無非是怕我知道你的心思。”
說著就要把那玉鐲擼下來。哪知怎麼也下不來,沈小連的手也被勒紅了。
沈小連說:“我用洗手液護手霜都試過了,下不來,大概我又慢慢長胖了……”
青城氣惱也沒辦法,想了想說:“那就算了,這玉確實能保護你。不過以後你不許收他的東西,要什麼我給你買。聽見沒有?”
語氣不像剛見面時那麼溫柔,帶點惡狠狠,這纔是青城一貫說話風格。
他剛纔的溫柔體貼,和網帖裡面描述的牛郎一模一樣,沈小連如坐鍼氈。
見他恢復原狀,委屈擔憂嫉妒全涌上來,不由哇一聲大哭:“青城,我什麼也不要,你……你不要去做牛郎!”
“做什麼流氓?”青城抿抿嘴,又不高興又疑惑。
“……是牛郎,我已經看過報紙了,你不用再瞞著我!”沈小連嗚咽,堅決地解下項鍊手鍊,“這些東西我不稀罕,我以後不要上官徹的東西了,也不要別墅,你……你回來吧!”
“報紙?”青城好像明白了,越發皺眉,“上官徹沒跟你解釋?什麼時候保鏢成了牛郎了?”
這次換沈小連疑惑了:“……保鏢?”
“你不會不知道保鏢吧?當然我保護的人比較特殊,是爲了阻止惡靈侵襲或者死靈附身在一些陰氣過重的人身上。具體以後再解釋——你剛纔什麼意思?”青城的口氣不善,說話很快,但是沈小連眨巴著眼睛全都消化了,心頭一塊很大很大的石頭“咚”一下落下去。
“呃……我就是很想你……所以……”沈小連看著青城瞇起的眼睛,扯出一個自以爲深情的笑容。
“……牛郎……唔,我記得你以前罵我吃軟飯的時候也提過這個詞?”青城的眼睛雖瞇起來,可那銳利的光被擠壓殺傷力越發強。
沈小連訕笑著,緩慢向後退,然而青城一個餓虎撲食就前功盡棄。伴隨著慘叫,咆哮,呻吟和喘息,小小的包間裡發生一件不算慘絕人寰的蹂躪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