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記“是誰打擾了吾百年的沉睡啊”聽得我渾身一震,這聲音我太熟悉了,當初與伍和尚對戰十三叔師弟的時候,那老東西出現的時候不就是這種聲音麼?
那一刻,所有的聲音放佛在剎那間都消失了,天地之間,只有一句話在反覆迴盪著!
“是誰…打擾了吾百年的沉睡啊!”
“是誰…打擾了吾百年的沉睡啊……”
只此一聲,好似平地升起陣陣驚雷,在我的腦海裡炸響。
難道,我們和女旱魃之間的戰鬥驚擾到了沉睡在這裡修行的某位大鬼?
然而,隨後就見劉馨面色潮紅的走了回來,她的口鼻正不停的往外溢出鮮血,胡亂的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然後說她終於請來了這裡的山神,剛剛的聲音,就是依靠這座山脈修行的山神發出來了。
她一說話,便有大量的鮮血從她的嘴裡噴吐出來,‘噗嗤噗嗤’,染紅了衣襟,也是在那一刻,我已經完全相信她也在魏老頭安排的死亡名單當中,此時爲了活命,對付女旱魃,她不惜遭術法凡是,請山神前來相助。
前文我已經解釋過,所謂山神土地,並不是天界冊封到反間的正神,而是依靠山川大地氣脈修煉的怨靈,靠山川修行的,便被稱爲山神,靠土地修行的,便被稱爲土地。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位被劉馨請來的大能都是我們的幫手。
那裝波依的聲音漸漸縮小,不過還是在羣山中迴盪,山呼海嘯,讓人心口發麻,從眼角的餘光,我看到七八米的位置處出現了一個矮小的身影,黑夜裡,一雙沒有瞳仁的眼球,就像一顆玻璃珠子,掃視全場。
藉助女旱魃所發出的漫天紅光,我算徹底看清了那矮小身影,是一個垂垂老朽的老人,佝僂著身子,一臉的老人斑,嘴角緊抿,黑色的眼珠子顯露兇殘暴戾的光芒。
這老頭肯定就是劉馨請出來的山神,別看它身軀矮小,但靈體上散發出來陰煞之氣,比之豹尾的分身,也不遑多讓。
山神的眼神很快就落在了打鬥的人羣當中,只見它猛一皺眉,然後惡狠狠的看著劉馨,說吾之子民,是你請吾出來的?
劉馨似乎也沒摸不準山神的脾氣,畢竟,落花天女正常的術法乃是問神,向這種直接請出山神的舉動,已經處於道家請神術的範疇。
她似乎很懼怕這位山神,語氣吱吱嗚嗚,說是…是的,還請上仙幫助我們消滅那隻殭屍!
那山神原本兇戾的眼神,在看到女旱魃後,變得就像一隻搖尾乞憐的小狗,它沒有說話,靈體化作一陣虛無,就要逃遁而去。
哪知,正在戰鬥的女旱魃忽然飛到空中,周身紅光大勝,將黑夜映射的宛如白晝,它徒手在虛空中一抓,以它的手掌爲中心,竟然產生了一股莫大的吸力,將我們的身體不住的帶往它手掌的方向。
還好,女旱魃這一抓針對的不是我們,而是那隻即將逃遁的山神。
而那山神靈體上的陰煞之氣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虛化的靈體又一次顯出原形來,它的後背和女旱魃伸出的手掌如同吸鐵石的正負極,二者之間產生了強烈的吸力,山神的身體瞬間就被女旱魃給吸到了手上,狠狠抓著它後背的衣衫。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發生的太快了,快到我們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更加來不及做出任何阻止的動作。陣土史亡。
下一刻,那隻被女旱魃抓在手裡的山神,身體竟然開始迅速縮小,轉瞬之間,就變成了一顆橡皮球大小,充斥著濃郁陰煞之氣的圓球。
大當家瞪著大眼睛,指著空中懸浮的女旱魃,說它這是想用灌頂的方式,用陰煞之氣強行衝擊真正旱魃的境界,快快阻止它。
說著話,他率先而行,藍色的地靈鎮屍符轉瞬之間就被他祭出兩張,朝著懸浮的女旱魃射去。
向大當家這種旁門左道中人,以及我們這種散修,均沒有魏老頭強大的背景,可以調用整個國家的物資,紫色符籙隨隨便便就能拿出數張來,就連銀色符籙,只要他想要,也不是難事兒,所以,通常情況下,我們能夠使用的符籙,藍色級別已屬於最高。
魏老頭動作也不慢,身體一個騰挪,騰空而起,金剛降魔杵上散發著浩然澎湃的神佛念力,狠狠的砸向女旱魃的胸口。
伍和尚繼續操控他的飛劍,劃過一抹寒光,刺向女旱魃,總之,在那一刻,衆人紛紛使出自己的殺手鐗,攻擊懸浮與半空的女旱魃,骨針,木劍,道符等等,應有盡有。
只有……劉馨除外!
她癱坐在地上,眼神渙散,愣愣的看著虛空,別說我們,就連她自己也沒料到這一突如其來之舉,千辛萬苦,忍受術法反噬之苦召喚出的山神,竟然給那隻女旱魃做了肥料!
誰又能料到,山神這種陰魂中的大能,金字塔頂端的存在,面對旱魃竟會如此不堪一擊呢!
我有些黔驢技窮,畫靈符連女旱魃散發的紅色防護罩都破不開,靈龜頭骨估計也是不行,面對如此炙熱的能量,很有可能把龜兄給烤化了,手訣、步罡、符籙、等等估計也不好用。
想起山神的聲音,我忽然想到當初對抗十三叔師弟的時候,十三叔在關鍵時刻施展了一招凌空畫符,還特意叫我仔細看看。
當時靈魂被壓迫在靈臺的我確實記住了十三叔刻畫的符文,此時正好能夠派上用場,念及此處,我猛地咬破中指,按照凌空符的符文路線,快速畫起凌空符來。
隨著符文的進展,我感到周圍充斥的五行之‘氣’全部匯聚到凌空符之上,一股浩然澎湃的氣場剎那之間從凌空符上瀰漫開來,緊接著,我猛地一拍,凌空符的符文便快速飛向空中的女旱魃,且後發先至,比之大當家祭出的藍色地靈鎮屍符還要快。
然而,我們的速度快,女旱魃的速度卻更快,我們這邊剛剛出手,它就將那可橡皮球大小、充斥著濃郁陰煞之氣的圓球吞到了嘴裡,然後我就看到它乾癟的小腿迅速膨脹起來。
當諸多術法臨近它屍身的那一刻,那雙乾癟的小腿已然恢復得如同常人一般無二,使得它身上的屍氣更勝之前,一股極爲濃烈的紅色屍氣自它的身上爆發出來,將我們衆人所施的術法全部反彈回來,我的凌空符頓時化作虛無。
朱少被反彈而回的桃木劍貫穿了左臂,鮮血直流,鄭曉嬌被無數枚骨針刺中大腿,疼的嗷嗷叫,大當家被他自己祭出的兩張道符貼在了眉心,不仔細辨認,還以爲他纔是被鎮壓的殭屍,而騰空而起的魏老頭,如同一隻離鉉的箭,‘嗖’的一聲砸回地面,使我們腳下的大地都顫抖了起來。
他們這幾人還算好的,有幾名學員被他們各自祭出的法器反噬,要害受傷,當場就丟了性命,一時間,哀嚎遍地,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伍和尚的八轉雷擊棗木劍因爲有劍靈的存在,經他意念的操控,在空中盤旋了幾周之後,劃過虛空,落回他的手中,劍身卻止不住的顫抖起來,顯然,裡面的劍靈也感受到了女旱魃的恐怖力量。
直到現在,我都沒有抽出時間問他此次來到十萬大山的具體目的是什麼,相比之下,只有施展凌空畫符之術的我還算完好無損。
那女旱魃的身體徹底化作了完美的女人之軀,當然,只有被畸形兒蟲子噬咬過的雙腳除外。
它自己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猛的低頭看向雙腳,再擡頭時,雙眼似乎要噴出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