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三明接過了曹宇遞過來的菸捲,咬在嘴巴里,看了曹宇一眼,似乎是在等曹宇給他點上。
曹宇朝著自己的嘴巴里也塞了一支菸卷,然後劃了一根洋火點燃,搖了搖,看那洋火上的火苗沒有熄滅,這纔在歸三明的注視下輕笑一聲,將洋火根往前送了送。
歸三明先是看了曹宇一眼,然後才湊著腦袋上前,點燃了菸捲,有些煩躁的深吸了一口。
“還能怎麼,被狗咬了唄。”歸三明憤憤說道。
然後他看了曹宇那殘缺的半隻耳朵,心中更加憤懣了。
他以前看到曹宇的殘耳,只覺得可笑,甚至與人私下裡挖苦嘲笑過,現在看到曹宇的殘耳,更直接的是感覺到無比的刺眼。
最重要的是,曹宇那隻殘耳起碼還剩下半隻耳,他這是幾乎大半隻耳朵都被宋國才那條瘋狗咬掉了。
要說起來,曹宇的殘耳比他的還要保全多一些呢。
……
“竟有這等事,可惡至極。”曹宇聞言,頓時露出義憤填膺之色,“這等害人儀表的混蛋最可惡了,歸老弟告訴我是誰,我幫你收拾他。”
“死了。”歸三明咬牙切齒說道,“那宋國才就是一條瘋狗。”
“兄弟我好心幫他指一條明路,跟著汪先生吃香的喝辣的不好麼?狼心狗肺的東西!好心當成驢肝肺!”說著,歸三明朝著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不識好歹的東西,活該千刀萬剮。”
說著,他下意識的要去摸被紗布包裹的那一側耳朵根,然後就痛的哇了一聲。
……
曹宇瞇著眼睛,他從歸三明的口中獲悉了一個情報:
咬掉歸三明耳朵的人叫宋國才(宋國財?國材?)。
“上海區的?”曹宇彈了彈菸灰,問道。
“上海區的,以前是會計員,估摸著是姚長根來這邊後,上海區讓宋國才應急當了主計會計。”歸三明說道,他說話間思索著,“應該是了,付瞭來看房子,帶上會計是合理的。”
付瞭。
曹宇捕捉到了這個名字,付瞭這個人他是知道的,軍統上海區書記助理,算是七十六號的通緝名單中的一員。
這麼說,歸三明的受傷確實是軍統上海區所爲了。
……
“抓到付瞭了?”曹宇露出期待和感興趣之色,問道。
“抓到個屁!呸呸呸!”歸三明吐了一口嘴巴里的菸絲,說道,“冥頑不靈的傢伙,看到無路可逃就直接從樓上跳下來摔死了。”
“哎呀,可惜了。”曹宇嘖了一聲,搖搖頭說道,“這要是能活捉付瞭,那該多好。”
“誰說不是呢。”歸三明點點頭,說道。
……
曹宇還想著從歸三明的嘴巴里繼續套話,就看到歸三明又摸了摸被紗布包裹的折耳根,“哎呦呦,疼死老子了,曹兄我先走了,我去找老蔡,讓他再給我上點麻藥。”
“快去,快去,讓老蔡好生幫你用藥。”曹宇熱情說道,“這個我太有經驗了,要是不養好,後面可是要受罪的。”
“陰天下雨,雨還沒下,我這耳根就開始發癢,冬天了,耳根那是又疼又癢,簡直別提多難受了。”他看著歸三明離開的背影喊道,“歸老弟,聽兄弟的,別不當回事,聽醫生的,可要當心呦。”
冊那娘,誰不當回事了?!
歸三明聽得曹宇在身後的喊聲,心中氣得不輕,這可是耳朵啊,肉生生的耳朵啊。
成了殘耳,歸三明本就難受,有些自卑,此時,他恨不得轉頭回去撕碎曹宇的嘴。
然後又想到自己是缺了右耳,曹宇是左耳殘了,以後他和曹宇站在一起,會不會被那嚼舌根的混蛋說成‘天殘地缺’,他的心中就更加煩悶了。
……
李萃羣的堡壘辦公室裡。
他的表情陰沉不定,從椅子上起身,來到牆壁前,伸手一扯帷幕,盯著牆壁上的上海法租界地圖陷入了沉思之中。
“主任。”張魯進來,低聲道。
“什麼事?”李萃羣沒有回頭,沉聲道。
“趙琦瘋了。”張魯說道。
“瘋了?”李萃羣回過頭,陰鷙的眼眸盯著張魯看,“說。”
“趙琦連續用刑好些天了,這是一根又臭又硬的骨頭,始終沒有開口,昨天就用了電刑。”張魯說道。
……
“第二次電刑了?”李萃羣皺了皺眉頭,問道。
他記得這個趙琦已經用過一次電刑了,當時電刑後就整個人的身體情況相當糟糕了。
“誰讓你這麼短的時間連續用電刑的?!”李萃羣面色陰沉,質問道,“你難道不曉得連續用電刑,人是會死的。”
電刑對人體的傷害極大,很多人坐上了電椅,對整個身體是巨大的摧殘,人會大小便直接失禁,神經、內臟器官嚴重受損,有一半的人根本不可能活著下電椅。
即便是另外一半人能從電椅上活下來,身體損害情況也非常厲害,整個人的身體可以說是要廢掉了了。
這個趙琦雖然是上海區情報處處長,但是,其人身手也是不錯的,身體很健康,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趙琦上一次電刑後活著下電椅了,雖然身體情況很糟糕,不過,比之大多數從電椅上下來的人來說,已經屬於情況較好的了。
但是,這也是比較而言,一個人絕對不能在短時間內連續用電刑,這不是用刑,是在殺人。
……
“是胡隊長。”張魯說道。
“四水?”李萃羣微微錯愕,“他怎麼突然……”
然後李萃羣的臉色陰沉下來,冷哼一聲。
他明白了,此次針對上海區的一系列行動,雖然目前頗有些虎頭蛇尾的意思,但是,畢竟是抓住了陳功書,陳功書的投誠也讓大家對徹底摧毀上海區,還是報以不小的期望的。
胡四水這是著急來搶功勞來了。
只要能撬開趙琦的嘴巴,在某種意義上來說,趙琦這個軍統上海區情報處處長,這個實際負責上海區情報工作之人,極可能掌握一些就連陳功書這個區長都不曾掌握的向下的機密情報。
“去把胡四水叫過來。”李萃羣冷冷說道。
“他去醫院了。”張魯說道,“胡隊長不相信趙琦瘋了,讓人給他做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