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什麼都沒有做,我也什麼都沒有做。亦或者時間只過了一秒,而我卻想了太多太多的過去。我最愛的人也要失去了嗎?我要一無所有了嗎?爲(wèi)什麼大家對我這麼好,讓我最後一個死,讓我承受這麼多痛苦再死?
“不要!不要!我不要!”我痛苦的聲音,赫斯底裡、白色的光線在莫允年倒地的同時從我身上發(fā)出。我感覺被什麼東西貫穿亦或者好像突然把壓制的鎖鏈打開,一股舒服的力量,一股暖暖的陽光寖透了我的全身。它如同太陽的光芒不斷擴展蔓延,黑色的植物,枯萎的植物,被這突如其來的光芒照得不知所措,漸漸恢復(fù)了之前的生機。洛千北被照得睜不開眼睛,退後好幾步。
我癱跪在地上,將莫允年抱在懷裡,他的眼睛沒有焦距,但是我相信他可以看見我的,一定可以。他對我苦笑,然後深呼吸。
“對不起,隱瞞你這麼多事情,我之所以在你身邊只是因爲(wèi)懷疑你是女巫之女。因爲(wèi)你手上的胎記,不確定你的能力是不是被什麼東西封印住了,我一直留在你身邊想要破解那個封印,然後你恢復(fù)能力跟我回瓊櫻。但是後來,在學(xué)校遇見先知,他不允許我?guī)慊厝ィ瑏K且跟我說明了很多事情的緣由。他覺得你不因該參與這麼多的事情,你因該屬於人界,他一直在暗中保護(hù)你。他和你的親生父親都是靈族而已是最好的朋友,你的親生父親用盡自己所有的魔法封印了你的能力,並且送你到一戶普通人的家裡來。但是你父親自己卻因爲(wèi)處罰而被判死亡,一直不肯說出你的下落。先知當(dāng)初想到把自己貶成凡人既可以救洛千北和洛千琳又可以防止巫娘派人找到你或者是傷害你。然後先知預(yù)見了我們以後的命運,而改變這一切就是你離開我,跟江言辰在一起。你以爲(wèi)先知是在利用你除去江言辰體內(nèi)的洛千北,其實,先知是想你跟他促進(jìn)感情。後來,你的猶豫不定發(fā)生了很多事情。洛千琳也採取了行動,我想因該是之前我試圖揭開你的封印時,不小心讓你的魔力外泄了。其實,這一切都可以不用發(fā)生,只要我們不在一起,只要你殺了我,所有後果都不存在的……”
我給莫允年一直灌輸著魔力,可他的身體卻像個無底洞永遠(yuǎn)填不滿。我是女巫之女,我可以救你的,對不對?我是女巫之女,所以你一定不會死的!
“爲(wèi)什麼你早就知道我是女巫之女,那次還要聽林朵惜的話,廢掉自己的雙眼。”
“因爲(wèi)……我欠了他們兄妹,我不知道怎麼還。”莫允年虛弱的聲音迴盪著我的耳中,腦中。
洛千北愣住了,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卻沒有說話。
這麼說,當(dāng)時愛米那種不甘心的表情是因爲(wèi)她早就知道莫允年的心思?知道他會這麼做嗎?
“莫允年,對不起……對不起……我那麼不懂你。”我一直都這麼無理取鬧,我錯怪所有的人。
先知,小島老師,那個每天都會叫我去辦公室的臭老頭,被我在心裡罵過多少次的老頭。其實一直在保護(hù)我,其實一直在對我好。我居然這麼多疑,我不相信他,我居然不相信這麼爲(wèi)我著想的他。他現(xiàn)在躺在不遠(yuǎn)處,他安靜的躺在那裡,沒了氣息。
莫允年拉住我的手,不準(zhǔn)我再繼續(xù)給他灌輸魔法。
“沒用的……中了洛千北那招,還沒有人活下來過。你這樣只是在消耗自己的力量維持我短暫微弱的的脈搏,你救不了我的。”莫允年的笑容像辣椒粉嗆得我喘不過氣,他的話讓我鼻酸眼脹,我不知道今天到底要哭多少次,才能把所有的眼淚哭完。
“再見了,我最愛的,顧可櫻。”他拉住我的手,卻是冰涼。
我木楞的看著他,他對著我微笑,“你看得見我了嗎?莫允年。”
他輕輕點頭,“死丫頭,你現(xiàn)在的樣子,真的……真的最醜了。”
他輕輕鬆開我的手,無力的垂下。
我抱著他,緊緊的抱著全身都有著鮮血的他,全身冰涼的他。他是我的,莫允年是我的,我最愛莫允年了,我最愛他了。
可是,我卻還是要跟他說再見了。
“女巫之女,呵。難道真的跟先知所說的一樣嗎?”洛千北自嘲道。
我握住更加白皙光澤的初銀刃,指著洛千北,步步逼近。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之前手背上黑色的胎記蛻變成了一朵粉白色的花朵。
此花長得出奇,五個小花瓣組合在一起爲(wèi)一小朵,五朵組合爲(wèi)整朵。緊湊在一起卻造型精緻唯美,沒有絲毫的馬虎。這個可是我見的最精緻的紋身……胎記。
很多不懂得,好像都迎刃而解了。爲(wèi)什麼每個人都要保護(hù)我,原來,我是女巫之女……
“你會死在我手裡的。”面無表情的話語猶如冰錐,跟身上粉柔的衣裳完全不符。
“我知道,無所謂了。”洛千北收回了狐貍尾巴和爪子。
初銀刃對準(zhǔn)他的脖子,死亡近在咫尺而已。
“莫允年死了,愛米死了,洛千琳死了,你下去是想跟他們在一起嗎?”
他之前的傲氣全無,笑得很淡,輕輕的點著頭,好像生與死早已沒關(guān)係。
“我不會讓你如願的!你別想死!你要一直活著,過著痛不欲生的生活,然後再也看見不你的妹妹,看不見愛米,自然你也不能傷害莫允年了。”
“女巫之女,顧可櫻。你真的很喜歡跟我作對。”洛千北沒有退後的意思,反而向我靠近,讓我有一絲不解,愣在了原地。
他抓住我拿著初銀刃的手腕,細(xì)細(xì)的打量著發(fā)著銀光的初銀刃。“女巫之女,先知說了,我會死在你手上的。你要是不殺我,就跟預(yù)言不符合了。”
是的,先知之前說過。莫允年會死在洛千北的手裡,洛千北會死在我手上。但是,我是真的不想殺了他,縱使他殺害了莫允年,他殺害了先知,他殺害了江言辰。到最後,難道只留我一個人是我想要的後果麼?不,我不要,他不能死,他一定不能死。不管好的壞的,對的錯的,已經(jīng)死了這麼多人了,一報還一報,什麼時候結(jié)束?女巫之女不就是和平和愛嗎?不能死亡,我不要所有人都死掉……
“我不會讓你死的。”
“呵呵,我賭你不能如願。”他冷笑道,卻少了幾分冰冷。我有不好的預(yù)感,下一秒,他拉著我握住初銀刃的手狠狠刺進(jìn)了他的喉嚨。
黑色的血液流淌出來,靜靜的讓人窒息。
“爲(wèi)什麼……一定要這樣?”我顫抖著嘴脣,爲(wèi)什麼到最後我放過了你,你卻不能放過自己?
洛千北吐出一口黑色血漿,“我要找莫允年,他失明瞭跟我打我勝得不光彩。我要找愛米,我錯過了她,我要跟她道歉,我要以後都跟她在一起,我一定會好好愛她的。我還要看看我妹妹,我很對不起她,我沒有及時組織她靈魂的分裂,讓她的陰暗面殺了自己的善意麪。你說的對,陰暗面不是我的妹妹,善意麪纔是我的妹妹。我們四個人本就應(yīng)該不分開的,所以,就算是你,女巫之女。也休想……”
“也對啊。”我笑得廓然開朗。
被初銀刃刺中的邪物會魂飛湮滅,洛千北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如同輕煙般散去……
好多事情,都不是在我們的意料之中的。就例如,我以爲(wèi)我不殺洛千北,他就會活下去;例如我沒想到愛米會去替洛千北擋莫允年的那一擊;例如我不知道林朵惜最後會用死亡來解決一切的煩惱;例如我不知道原來我是女巫之女。
莫允年,原來真的會被洛千北殺死,只不過我還是沒想到會是因爲(wèi)我。
這下,大結(jié)局了吧。大家都到下面去團員了,只剩我一個人來承受巨大的痛苦。我不敢哭,我怕他們笑話我。莫允年說我哭是最醜的了;林朵惜是妹妹,我不能讓妹妹笑話我;我不準(zhǔn)洛千北嘲笑我;我不要小島老師擔(dān)心我;我不要愛米講我壞話,說我懦弱;我害怕江言辰責(zé)怪我沒用;我怕洛千琳,我怕於美嬌,我怕所有人……
可是,他們都走了不是嗎?我的親人,我的朋友,我的愛人。到最後只剩下我一個人,我該去哪裡?我還停在這裡嗎?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小櫻。”極美的天籟之音,好像是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
我擡頭,一個身著白色巫袍的女人漂浮在空中。淡雅細(xì)緻的妝容,沉魚落雁的面孔卻泛著冰冷的氣息。我看見她無意間流露出來的瓊櫻花胎記,我知道了。
她是巫娘對嗎?她是我的媽媽?
好多事情都是在做夢,我有一個很美好的家庭,有爸爸,有媽媽。我以爲(wèi)我會不愁吃不愁吃的跟著爸媽過一輩子,但是卻在做夢。我根本不是他們的女兒,但是爲(wèi)什麼有這麼深厚的感情,而面前的女人正是我的親母,而我卻對她毫無感情,只是麻木不堪罷了。
到底什麼是夢,什麼是現(xiàn)實呢?
“小櫻,跟我回瓊櫻。”
到了瓊櫻,我才緩和過來。一路上,這個猶如冰山美人的女人只跟我說了兩句話罷了。瓊櫻山種滿了花草樹木,很好的環(huán)境和空氣。我看見很多和我手上胎記一樣的花,在高高的樹上,一大朵一大朵,像個燈籠一樣垂下了,散發(fā)著莫明的香氣。那個特殊的味道,好熟悉,好像就是專屬莫允年的那個味道。我突然覺得身邊空空的,儘管很努力不去想那些殘酷的事情,但淚水還是忍不住留了下了。
“你怎麼了?”不鹹不淡的語氣,沒有絲毫感情。
“沒事。”我努力擦乾臉上的淚水,指著兩旁的大樹,“我可以摘一朵那個花嗎?”
那個有著莫允年味道的花,那是瓊櫻花,瓊櫻山很多見的花。
“所有生物都是有生命的,你要是不介意別人殺害你,你就摘下吧。”話聽得刺耳,加上她本就冰冷的聲音,讓我倍加委屈。
我不理會她,爬上樹摘下一朵放進(jìn)口袋裡面。她看我,無奈搖搖頭,繼續(xù)往前走。
一路上有不少的妖精朝我議論,評頭論足什麼的。我不知道這個女人究竟要帶我去哪裡,不好插嘴,只好安分跟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