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韓父要來，顧誠知道光靠技術上的苦練來討價還價，顯然已經不夠了。
他需要更直觀、場外的條件，快刀斬亂麻解決問題。
因爲跳舞唱歌的技能好不好、具體有多大差距，只有懂行的人才知道。
韓更本人當然知道自己如今和顧誠的實力差距，可是這種差距很難解釋給外行人聽懂。
要是韓父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究竟比顧誠弱多少，他是不會心甘情願給大錢的。
顧誠也不想和外行人辯論，那種事情，事倍功半。
得來招狠的釜底抽薪，徹底斷了韓家人還價的勇氣。
“怎麼辦呢？從公司規章上下手，抓抓把柄？”這天中午，接到韓父的談判邀請後，顧誠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翻閱了一番公司的紀律章程，臨時抱佛腳找點可以爲他所用的東西。
經濟公司的很多章程是寫得比較模糊的，要靠神會——主要是有些東西不能太赤裸裸。
但是有心、有閱歷之人，總可以從裡面解讀出很多東西來。
“公司不建議訓練生在進入公司之前，就參加其他娛樂宣傳活動……嘶，這條是什麼意思？據我所知，韓更好像在國內的時候，就參加過中央民zu大學的選拔賽的，好像還上了電視……這算把柄麼？”
顧誠瞑目苦思，總覺得這一條背後有可以抓的漏洞，但又不得要領。足足過了十幾分鍾，他才突然如同“天眼通”一般豁然開朗。
顧誠雷厲風行地回宿舍，上網，以一個後世數據專家的老辣搜索能力，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不就是談判麼？讓你們有來無回。
……
晚上，韓更藉故請顧誠吃飯，
這就準備攤牌了。
韓父看到顧誠的時候，既驚訝於對方外貌的年輕、又無法無視顧誠眼神中的睿智精光，整個人都覺得不太舒服。
這個少年人，爲什麼會有一雙和他帥氣外表完全不相稱的深邃幽藍眼眸？簡直像蘊藏了一個宇宙大爆炸的奇點，深不見底。
“韓叔好，很高興認識您。看來是想通了，特地飛過來給我送錢？”
韓父被這先聲奪人弄得氣不打一處來：“年輕人，不要太過分！”
“過分嗎？你兒子沒告訴你，如今我的綜合技術水平已經遠在他之上了嗎？如果不塞錢讓我退出，他沒機會的。”
韓父拍桌說道：“那也不值60萬！差距根本沒有你說的那麼明顯！我可是打聽過的，你進公司之前不過是一個學普通文化課的高中畢業生，中途改行當練習生的。我家更兒可是從小苦練的藝術生、進公司之前的名聲就比你強！你以爲教練不會考慮這些場外因素！”
拍桌激起了一些灰塵。
顧誠卻覺得有點好笑：他都還沒開口呢，對方居然主動往他槍口上撞。
他冷靜地擡起修長的手臂，在面前掃了一掃，似乎在很認真地驅散灰塵。
“真是謝了，你要不提這事兒，我還正想說呢。”
顧誠說著，從手頭的文件夾裡抽出幾張紙，似乎分別是電子版報紙和網頁的打印件。
“韓更同學來韓國之前，在中-央-民族大學參加過一些低檔的演藝節目、留下過不少採訪照片吧？”
“你知道就好！他在圈子裡名聲就比你大。”韓父的語氣依然強硬，然而他沒看到，旁邊的韓更已經被這段對話弄得有些臉色發白。
“呵呵？是麼？如果公司真會看重大學裡的垃圾比賽獎項，令公子現在就不會臉色發白、流冷汗了。”
顧誠說著，很不客氣地伸出手，從兜裡抽出那半包冰片爆珠煙，遞了一根給韓父：“勸你冷靜一下。”
韓父這才發現氛圍不對，扭頭一看，果然兒子臉色發白。韓父心中沒底，頓時聲音就有點抖：“你……你究竟有什麼陰謀？”
“沒什麼陰謀，”顧誠很乾脆，對方不點他就自己點。
“你可能不太懂得怎麼解讀公司制度，我這個內行就幫你解讀解讀——所謂‘公司不建議訓練生在進入公司之前，就參加其他娛樂宣傳活動’，用人話翻譯一下，就是s-m公司從來不希望自己的訓練生在高中階段，都還有照片爆照在網絡乃至平面媒體上。”
韓父沒反應過來，很聽話地追問：“爲什麼？”
顧誠胸有成竹地說：“很簡單，因爲公司爲了成本考量，不可能從小就花錢給每一個訓練生整容，只會在決定讓某個人出道之後，再砸錢給你整。
如果一個訓練生，到了十四五歲還有照片暴露在外界，就會導致公司不敢整得太狠——否則將來這些整容前的照片被扒出來，粉絲就會覺得受欺騙、導致公司商譽流失。
令公子既然有心到s-m發展，還敢在進公司前夕，參加國內那種不值錢的大學生歌舞比賽、甚至主動留下這麼多采訪照片——如果這些東西捅到了公司管理層那裡，你說公司的合作整形醫院，將來還怎麼在你兒子臉上下刀子？難道還能把他切得連15歲的自己都認不出18歲的自己麼？”
顧誠說到這兒，很是體貼地停頓了十幾秒，好讓韓父消化一下——畢竟信息量略大。
見韓父臉露痛苦的神色時，顧誠才恰到好處地補上最後一刀：
“當然，幸好這些東西目前公司的管理層還沒查到。只要我不捅出去，就沒人注意。”
顧誠在韓父眼中看到了徹底絕望。
他完全可以讀懂此刻韓父的心理活動：眼前這個少年，真的只有16歲麼？這簡直是一個腹黑冷血、不擇手段的惡魔！
算無遺策，智計百出。
韓父一絲一毫的招架之力都沒有，就徹底敗下陣來，沉默不語。
“鑑於你們剛纔的態度，60萬，一毛錢都不能少！週日晚上之前我要拿到一半定金，具體確保雙方互信的交易條款，只要你確認了意向，我就告訴你。”
“你……你說說具體交易方式吧。”
韓父徹底投降了。畢竟他知道，只要顧誠退出，韓更是一定可以選上hot二隊的。在娛樂經濟公司這種殘酷的地方，爲了兒子的畢生前途，這個錢怎麼也得籌。
顧誠終於笑了，很和藹。
“既然你答應了，一會兒就把我讓你說的那段話，對著這支錄音筆照模照樣說一遍。再按照這份文書抄寫一份，簽字摁手印。這些東西當然是沒有法律效力的，但是……”
顧誠blabla地循循善誘了一番，語氣一改此前的果斷。
韓更與韓父卻已經被整得沒了脾氣，全盤接受了顧誠的提議。
因爲顧誠的毒計實在過於縝密，所以箇中細節實在不足爲外人道。
一言以蔽之，顧誠防止雙方違約的最大保障，就在於雙方如果想留在公司，就必須要臉，怕醜聞。
而且因爲至今爲止顧誠表現出來的姿態都是“只求撈一筆、心灰意冷無意再留在娛樂圈”，所以韓父也不至於再花大精力去複製對顧誠不利的證據副本。
因爲在對方看來，顧誠的名聲在他退出娛樂圈之後就徹底沒有經濟價值了，他的名字肯定沒有韓更的名字值錢。
總而言之，看完顧誠那十幾個絲絲入扣確保雙方交易互信的條款，韓父的大腦已經失去“震驚”這個功能了——連這種滴水不漏的行事作風都見識過了，還能怎麼震驚呢？
乖乖籌錢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