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綿之後必須親手做早餐，幾乎成了潘潔穎的生活慣例。
畢竟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
顧誠心中愧疚，每次都很賣力，起得自然晚一些。何況這兩天也不忙碌，人人網(wǎng)要下週才上線，睡晚一點也不誤事兒。
洗漱收拾整齊，從餐桌上捻起一個早上剛烘焙的橄欖菜肉餡小月餅，顧誠溫柔地問：“怎麼想到做月餅了。對了，昨晚都沒問你，前陣子你躲著我，一個人都在忙些啥？”
場面很溫馨，很家常，不需要客氣的開場白。客氣了反而讓人不自在。
“還能做啥，每天忙完了沒事兒可忙，就充充電。再說也沒見你讓我省心，公司裡一堆拍腦袋得罪人的事兒，還不是要我給你收拾乾淨。”潘潔穎起得早，已經(jīng)吃過了，就像貓咪一樣靜靜地趴在桌上看顧誠吃，像在欣賞一件藝術(shù)品。
“啥得罪人的事兒？”顧誠還沒反應(yīng)過來。
潘潔穎恨恨地擰了一把顧誠手背上的肉：“你拿支付寶的好處許給丁三石，給yy郵箱撈實惠。我不得跟甘佳偉、陳守福這些支付寶小股東一個個談心、算算這些幕後交易如果實打?qū)嵤召M能佔多少績效，然後給他們獎金補償？
你這人，從小就腦子一熱天馬行空往前衝，身邊有多少人不爽了，委屈了，你全都看不見，還要我?guī)湍惆矒帷！?
說這話的時候，潘潔穎的語氣裡說不盡的嬌嗔埋怨。
顧誠很想說點感謝的話，但是終究沒說出來。
目光敏銳的巴菲特，也需要查理芒格踩剎車；天馬行空的扎克伯格，也需要桑德伯格查漏補缺。
他自己這幾年下來，已經(jīng)默認姐姐就是給自己踩剎車的那個人，還有什麼好客套的呢？
最後，把月餅吃掉，喝幾口果汁漱漱口，顧誠把舌頭湊到潘潔穎耳垂邊，很誠懇地囈語：“我這不是情商不如你麼，只好勞煩你幫我安撫好那麼大一個團隊了——我只管安撫好你一個。”
“別鬧，昨晚都要了四次了！”潘潔穎的耳垂很敏感，顧誠的臺詞又太曖昧。
被這麼一陣耳語，潘潔穎不由自主地酥軟倒在顧誠懷裡，心跳氣喘地掙扎，“你不是想問我，爲什麼想到一大早烤橄欖菜肉餡的月餅麼，別鬧了我就告訴你。”
顧誠放開潘潔穎，恢復(fù)正襟危坐仔細聽講的樣子。
潘潔穎理好散亂的頭髮，面色還有些潮紅。顯然顧誠那句“我情商不夠用，只夠安撫你一個”讓她暖心不已。
盲目中的女人就是好騙，隨便幾句甜言蜜語就信了。
潘潔穎拿起一個肉餡月餅，也像是陷入了回憶當中，許久才呢喃地開口：
“記得三年前，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吧。我們在漢城剛買下傳奇，後來你還了韓更60多萬啓動資金，手上現(xiàn)金流不夠，就跟權(quán)哥商量讓他帶你進開城開發(fā)區(qū)，然後偷偷把外婆父親的遺物弄出來。
你說只有一個名額，不讓我陪你一起去。那時候網(wǎng)上信息也少，我根本不知道北夷統(tǒng)治區(qū)到底窮成啥樣，也不知道你要在那兒待多少天才能完事兒，只知道北夷窮得有錢也買不到肉吃。
所以臨走那天，我還在漢城找唐人街買了橄欖菜，做一點肉餡月餅，做鹹一點，好讓你帶去多放幾天不會壞。結(jié)果做完之後，我自己嚐了一個，太鹹了。臨走你又告訴我最多兩天就能回來了，我就默默收起來，自己吃掉了。那時候我就在想，你這種什麼都無所謂的脾氣，成年了之後可怎麼照顧自己呢……”
顧誠一陣愕然，沒想到當年自己去一趟北夷境內(nèi)，竟然在表姐心中就和去一趟鬼門關(guān)差不多。
信息不對稱害死人吶。
這事兒要是擱在如今，互聯(lián)網(wǎng)經(jīng)過數(shù)年發(fā)展，各種資訊透明得多，哪裡還至於有這種誤會。他當初在開城，可是撒漫花錢花天酒地的。
“那天你去開城，我真的好擔心，莫名其妙就擔心……從那天起，我就隱約發(fā)現(xiàn)，原來看不到你的日子我很難過下去，嗚嗚嗚……”
“好了，這種懷舊有什麼好懷的。”
顧誠安撫了潘潔穎幾下，似乎想起個什麼事兒，回自己房間，打開保險箱的密碼，從最底層的抽屜裡拿出一個小絹包。
“你說起從開城帶出來的遺物，我纔想起這個事兒。這個戒指，你不嫌不吉利就拿去戴吧。”顧誠說著，解開絲絹，把那個本該在50多年前就成爲他祖母嫁妝的戒指拿了出來。
至於戒指背後的不吉利故事，有什麼好說的呢。反正現(xiàn)在顧家已經(jīng)顯赫了，不再是“匹夫”，自然不會“懷璧其罪”。
潘潔穎富貴之後也懂點珠寶，看了幾眼就知道這個戒指是有點年代的古物，19世紀的做工：“這也是你當初一起帶出來的？”
“嗯。”
潘潔穎沒有再多問，徑自戴在左手無名指上，試了試覺得很搭。不過她也就稍微過一會兒癮，到了公衆(zhòng)場合，她還是得戴到小拇指上免得人看出破綻。
……
吃完早餐，姐弟倆的話題總算正經(jīng)了些，沒有再浪費時間打情罵俏。
這段日子潘潔穎一直在冷處理顧誠，所以除了料理公司cpo的工作之外，閒下來就用各種學習考察充實自己。一陣空窗期考察下來，倒也頗有一番心得。
她覺得顧誠目前手頭這些公司，也就軟件類和內(nèi)容電商渠道這兩塊人力資源工作條理比較清晰、管理和考覈都還算給力。而顧誠有一搭沒一搭的藝人經(jīng)濟和投資製片方面，簡直就亂得一團漿糊。
潘潔穎趁著眼下顧誠問到她最近的心得，便趁機勸諫：“人家不管好萊塢式的經(jīng)濟制度，還是tvb式/東夷式的經(jīng)濟制度，至少立場都很穩(wěn)。要麼站在藝人的立場上，通過給藝人謀利益公司賺抽成；要麼站在製片方的立場上，壓片酬，或者用其他盤外資源對衝交易壓低人力成本。
你現(xiàn)在讓志凌姐弄的經(jīng)紀公司，完全是跟著你原先親自插手的項目在走，你說向藝人傾斜就向藝人傾斜，你說向製片方傾斜就向製片方傾斜，完全沒個章法。以前三部電視劇，好歹你自己都有參演，情況熟悉，加上你自己就是最大的腕兒，你自己都接受了片酬，別人也不好多說。以後你不在的劇組，只投錢，這樣的管理模式得多少人不服呢。”
顧誠端著一杯紅茶，聽得很認真，微微點頭像是聽懂了：“大致明白你的意思。那你準備怎麼改呢？有現(xiàn)成的辦法麼？”
“這裡面很複雜，我慢慢理順了之後，你找志凌姐來，我們幾個一起談一談——有些業(yè)務(wù)，你就該拆分了之後，讓她們兩種模式內(nèi)部競爭，你就只管進一步放權(quán)下去。反正都是小生意，公平最重要。”
潘潔穎知道這些不是一句話說得清楚的，而且顧誠本來就是跟她閒聊提到，所以只是說了個大概，怕說得太專業(yè)顧誠不耐煩。
眼下最重要的工作，還是即將上線的人人網(wǎng)的推廣工作。畢竟這是對抗qq空間和米國人的myspace的一線主戰(zhàn)場。
潘潔穎雖然如今只是公司的cpo，不管運營，多少也會關(guān)心這個問題，幫顧誠一起出謀劃策。
因爲不是一線運營人員，潘潔穎聊到這個問題時的見解往往比較憑經(jīng)驗：“目前我們yy的用戶數(shù)是1300萬，qq的有效用戶數(shù)逼近6000萬了，大概依然是我們的五倍。
而四月初的時候，我們的用戶數(shù)才400萬。後面這三個多月的900萬新增，一方面是靠yy的數(shù)據(jù)傳輸和語音質(zhì)量持續(xù)提升，另一方面是靠支付寶每個月超過50萬用戶的捆綁反哺——根據(jù)我們的內(nèi)部數(shù)據(jù)分析，這兩塊在這三個多月裡帶來的增量用戶大約是600多萬。
而剩下的將近300萬，是因爲你的好幾次yy貼吧炒作事件，和後來的新聞爆點引起圍觀帶來的。可見在社交產(chǎn)品上，名人效應(yīng)本身帶來的用戶增幅，已經(jīng)不可小覷了。今年下半年，支付寶的反哺會明顯減速，要想繼續(xù)保持高增長，我覺得只有兩個途徑，一個是靠黃易郵箱變成yy郵箱之後，反哺yy註冊量。另一個就是繼續(xù)擴大名人效應(yīng)的炒作。
尤其是人人網(wǎng)，是典型的圈子型應(yīng)用，讓高端圈子介入、使用，形成廣告示範效應(yīng)，應(yīng)該是很有效果的。”
這些話大部分是查漏補缺，也算略有乾貨。顧誠本著無則加勉的心態(tài)，基本上都聽信了。
那些固定因素，他後續(xù)也沒什麼勁兒可以使，唯有在推廣宣傳上下點功夫了。
“你覺得，讓甘佳偉去各大頂級大學做地推？把各個頂尖大學的學生會骨幹都拉進人人網(wǎng)？然後給那些人回扣返點，讓他們拉校友使用？”
對於圈子型社交媒體的推廣，顧誠第一反應(yīng)自然是校園捆綁。因爲歷史上的facebook不就是靠先佔領(lǐng)常青藤八大盟校，把逼格刷臉刷出來，然後野雞大學的學生們爲了面子紛紛跟進了麼？
“這些都可以花點資源吧，不過我始終覺得……我們公司最大的公衆(zhòng)關(guān)注資源，就是你自己了。你能想辦法跟當初推廣貼吧時候一樣，搞點事情宣傳一下人人網(wǎng)麼？”
“我？我都不是國內(nèi)的在校學生啊。你讓我開學後去哈佛報道的時候，在米國代言一下倒還可能……”
“幹嘛那麼拘泥，你就是用拍軟廣告的模式也行啊。”
被表姐這麼一勸說，顧誠的心思倒有些活泛起來了。
他出名兩年多，從來沒有接拍過任何商業(yè)宣傳的廣告，因爲那些東西太low了，而且沒多少錢，他根本看不上。
但是貼吧的幾次火爆事件，也讓她知道諮訊市場對他的一切消息都非常飢渴。
“如果代言自己的社交產(chǎn)品，貌似也不算太丟人吧？就是得選點兒合適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