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太極殿內(nèi)正在討論現(xiàn)行蔭庇制的去留,因爲最近碧王凌過司在朝堂上向皇帝陛下提議廢除蔭庇制,他認爲官員後代也應同普通百姓一道參加科舉考試纔是公平。蔭庇制規(guī)定大渠五品以上的官員享有指定自己的一個兒子蔭庇入仕的資格。
凌過司:“父皇,現(xiàn)在我們大渠五品以上的官員多達千人,有這麼一千個人不用參加科舉考試就可以在朝爲官,實在是對不起那些十年苦讀的寒門學子。”
唐勢剛要說話,凌徹阻止了他:“你們這些個臣子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兒子可以直接任官,這點小心思朕怎麼不知道,所以朕纔不想跟一堆臣子討論這個制度要不要廢除。”
趙之景卻說到:“陛下,微臣不是這麼想的,微臣同意碧王殿下的看法。這個制度確實存在著很大的不公平,而且沒有經(jīng)過科舉考試的選拔,水平實在堪憂。”
凌過尚:“事實並非如此,蔭庇制最大的好處就是官員之子從小耳聞目染,有父輩的言傳身教,往往在爲官之後更快適應官職,更快做出政績。大渠實行這個制度以來這個優(yōu)勢被充分體現(xiàn)與證明,想必在場各位都看得到。”
趙之景:“有一件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吧,大理寺少卿姜宣幾度嘲笑金釗迂腐,導致金大人有過辭任離京一走了之的念頭,這相當於蔭庇制對科舉制的嘲笑!”
秦煥周:“高大人此言差矣,這種現(xiàn)象很少出現(xiàn),是個別人的行爲,不是制度的錯誤,應該針對姜大人做出批評,而不是批評整個制度。”
凌過尚:“父皇,制度完美但是人性有缺,再美好的環(huán)境之中也會有暴動的人,兒臣與秦大人看法一致。”
高勤:“蔭庇制不是完美的制度,它存在著很大的缺陷,不少蔭庇入仕的官員總行投機取巧之事。”
唐勢:“陛下,有人靈活有人板正,微臣認爲官場之中應該給各方能者發(fā)揮各自所長的空間。”
凌過尚:“父皇,兒臣以爲八弟的出發(fā)點是好的,但是蔭庇制不應廢除,或許改進纔是最佳選擇,剛纔高大人與趙大人所指的弊端的的確確存在,但是改善這幾點不是什麼難事。”
呂迎:“陛下,蔭庇制總體上利大於弊,老臣贊同太子的觀點。”
凌徹聽著大家你一言我一句,說的都有道理,他道:“蔭庇制的弊端不難發(fā)現(xiàn),如太子和呂卿所言,總體上它利大於弊,它自實行以來充分發(fā)揮了它的長處,所以應當改善,廢除不必。”凌徹停頓了一下又帶著欣慰的表情看向凌過司:“這是司兒提出的第一個政見,很有用,不錯。”
凌過司行禮,謙卑有禮:“謝父皇稱讚,兒臣一定更加努力,多跟大臣和哥哥們學習。”
凌徹點點頭:“那接下來大家就想一想改進的政策吧,再議。”
走出大殿之後呂迎特意過去表揚了凌過司一番:“殿下年紀輕輕,但是很有想法,老臣雖然剛纔與殿下意見不一,但是相信殿下將來一定作爲不小。”
凌過司純淨的雙眼眨了一下:“多謝呂大人,以後還請多指教。”
呂迎走後,凌過司跑到了凌過尚身邊,問到:“峻姐姐怎麼樣了?”
凌過尚停下腳步,看著他:“你問這個做什麼?”
凌過司:“不做什麼,自然是關(guān)心她了,五哥放心,我現(xiàn)在又不會傷害她。”
凌過尚又走動起來:“八弟也放心,她會和以前一樣。你現(xiàn)在應該多多把心思放在自己的母妃身上,德妃娘娘可還在牀上躺著。”
凌過尚故意提到德妃,凌過司一瞬間氣憤,但是他壓下怒意,反將一軍:“五哥知道太子妃是如何發(fā)覺你們在騙她的嗎?”
凌過尚皺眉:“如何發(fā)覺?”
凌過司:“姚臧認出了賦先生,但是大哥還沒來得及利用這一點就走了。所以我得幫他好好利用利用。”
凌過尚哼了一聲:“八弟高招。”
凌過司又好奇地問:“可是好久不見峻姐姐了,她是回家休養(yǎng)了嗎?”
凌過尚不想理他了:“公樑峻有沒有離京八弟不知道嗎?”
齊允回齊府住了半個月又回了裴王府,在此期間她還多去了一趟靈山看望自己的母親,可是現(xiàn)在每上一次靈山就想起一次那日凌過尚救自己時的場景,如今已經(jīng)知道了真相卻還是心動多於心寒。
書房裡,凌過尚正看著一本造船手冊,剛剛抿了一口茶,齊允便推門而入。凌過尚看見她,彷彿他們之間與之前一樣並未生了什麼隔閡,一如既往溫柔地道:“允兒找我有事嗎?我看完這一頁便可。”
齊允應了一聲,然後坐到凌過尚旁邊,看他合上了書,纔開口到:“殿下可還記得,你永遠欠我的?“
凌過尚:“是,我欠你。”
齊允又問:“殿下如果不喜歡我,會喜歡上別人嗎?”
凌過尚語氣肯定:“不會,永遠也不會喜歡上別人。”
齊允彷彿舒了一口氣:“既然殿下不會喜歡上別人,那允兒要一直佔據(jù)殿下身邊最重要的位置。”
凌過尚:“自然。”
齊允:“所以我想說,殿下如果將來順利登基,我要皇后的位置。既然無愛,那便應允我權(quán)如何?我嫁給你總不能什麼都沒有得到。”
凌過尚沒有想到齊允竟然會主動說這個,只是將來自己若是能登基稱帝,齊允也是最好的皇后人選,所以他不需要多加思索就同意了:“好,我答應你。”
齊允:“這次回家允兒又去見了母親。我想殿下對比齊添總是好很多,我怎麼說都比母親倖運。而且……”齊允聲音逐漸低落,沒有了剛纔說自己要後位時的霸氣,她低下頭流下了一行眼淚,停頓了一下才能順利開口:“而且,允兒全部的愛都在殿下身上了,收不回來了!”
齊允說完這句話眼淚變得無比放肆,她低著頭抽泣不止,凌過尚沒有再說什麼,拿起手帕爲她輕輕擦著臉上的淚水。
大渠隔著一片海洋的劍齒國近日派使臣前來訪問大渠,想要與大渠交好,互通有無。劍齒四面臨海,土地面積約爲大渠的一半,雖然國土面積算是比較大,但國內(nèi)除了與水有關(guān)的資源,其他資源有限。至於會何在這片地上會有這麼一個獨立的王朝外人不得而知,或許是幾百年前有一些人駛獨木舟、筏之類的工具踏上了這塊地,然後又在此繁衍後代,久而久之這裡竟然有了十幾萬人口,至於是什麼人率先登上了這片土地,最大的可能就是受到壓迫無法生存的貧民。這片四面臨海的土地又十分養(yǎng)人,劍齒這十幾年來人口增長速度很快,它大力發(fā)展外交,實行開放包容的對外政策,與相鄰較近的國家早已談成合作,互爲友邦,這幾個月渠朝成爲了他們下一個結(jié)交目標。
劍齒的使團前日已經(jīng)乘船靠岸,新都本也是一座近海的城池,不過爲了皇城的安全外國的船隊需在新都南部的城市靠岸下船再走陸路到達新都,昨日夜晚使團們到達了新都,現(xiàn)在正在新都最大的客棧榮營休整,今日皇宮內(nèi)會爲他們舉辦一場歡迎晚宴。
在正式談判之前,大渠需要提前準備以便在談判過程中獲得最大利益,所以昨日朝上劍齒是重點討論對象。
齊斂自然看重了他們的造船術(shù),率先發(fā)言:“陛下,微臣以爲我們?nèi)缡桥c劍齒建成邦交關(guān)係,有益無害。就造船技術(shù)這一點他們遠遠高於其他國家,我們可以學得他們的造船術(shù)。”
一臣子反駁道:“齊大人是在說咱們大渠造的船不夠好嗎?”
齊斂:“咱們大渠的也挺好,但絕對沒有劍齒的好,微臣前年有幸目睹了他們造出來的船舶,如今他們的技術(shù)肯定更精進了。錢大人若是不信,他們這次出使駛來的船就靠在南日港,可以去瞧上一瞧。”齊斂這耿直不怕得罪人的性格真是一點沒變,而且說大渠的造船術(shù)沒有劍齒的好也不怕皇帝陛下生氣,不過凌徹也不是那種坐井觀天的皇帝,不生氣。
一臣子贊同:“劍齒是一個海上國家,又重外交,常年駛船到各國拜訪,造船這方面確實沒得說。”
一臣子反駁:“可是我朝有這麼廣的陸地面積,又有這麼豐富的資源,以船通商一直以來就不是主要方向,船沒有那麼重要吧,何必浪費精力與劍齒交好。劍齒除了造船技術(shù)其他的又給不了我們什麼。”
凌過尚:“我們大渠原本很少與遠處的國家建交,但是或許未來可以多往以船通商這個方向走,畢竟我們不知道的東西還有很多。”
凌徹贊同:“太子說的有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高勤:“有一點,微臣不知當講不當講。”
凌徹:“卿說便是。”
高勤:“陛下,微臣覺得我朝的海上防護力量一直以來都太弱了,若是將來有海戰(zhàn),咱們要吃大虧的。而水軍是否強大,決定因素之一就是戰(zhàn)船。”高勤說完,底下自有人唏噓,說他竟敢說出這一點,不過更多的人是意識到自己原來疏忽了。
凌過司首先附同:“兒臣認爲高大人的擔憂十分有理。”
凌徹原也注意到了這點,威嚴的語氣:“與劍齒交好毋庸置疑。接下來該討論最好的姿態(tài)是什麼,我們要如何獲得最大的利益了。”
一臣子:“陛下,微臣認爲劍齒的深海資源……”
溫離賦宅子涼亭裡,凌薇薇正靠在木欄上看著遠處的晚霞,溫離賦坐在椅子上翻著書。凌薇薇看了一會兒就無聊了,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溫離賦,他還在認真看書。
溫離賦手裡正拿著書看,所以寬大的袖子滑落了一截,薇薇回頭正好看到了他左手手腕上內(nèi)側(cè)一個特殊的標記,於是踮著腳走到他身邊,抓起他的手認真看了看,原來這是一個翅膀形狀的胎記,她讚歎到:“這個胎記真別緻。”
溫離賦笑了一笑,輕輕說到:“是,很別緻。”
薇薇放下他的手,又道:“賦哥哥皮膚好好,我也見到了劍齒的使團,發(fā)覺他們國家人的皮膚比我們大渠的要白很多、水潤很多,但是賦哥哥的皮膚竟然和他們一樣好!”
溫離賦看著她:“這可不敢當。怎麼,看晚霞無聊了嗎?”
薇薇帶著一點點撒嬌的語氣:“一個人當然無聊了,兩個人才有意思。”
溫離賦自然聽出來了她這話是什麼意思,欣然接受了這個建議:“可能到屋頂看的感覺更妙。現(xiàn)在晚霞火紅色,明日天氣應該十分晴朗,到更高處看的話會發(fā)覺晚霞更明豔。”
薇薇興奮地拍拍手:“去屋頂去屋頂!可是要怎麼上去?我這功夫恐怕不行。”薇薇說到功夫不行的時候摸了摸後腦勺顯然有些不好意思。
溫離賦:“有木梯,不怕。”
坐在屋頂上,溫離賦又問了一次:“薇薇,你真的不介意階級地位嗎?而且我還是個孤兒。”
薇薇有點惱地捶了一下他的手臂:“說過了,不介意!一點都不介意!哪裡都不介意!”
溫離賦:“薇薇願意就好,那麼其他人的想法我就不想管了。”
或許這點就是溫離賦與公樑峻最大的不同了,溫離賦想要和薇薇在一起,只要薇薇願意就好,而公樑峻想要和戚盛白在一起,不止希望戚盛白願意,還需要全世界都沒有反對他們的聲音,需要世人眼中的“般配”。
劍齒似乎格外自信,自信他們每次出使與他國交好都能得勝而歸,也很自信他國一定想學習自己國家的造船技術(shù),所以儘管才第一次正式出使大渠但是就帶了幾個國內(nèi)技術(shù)在手的船舶大家,談成後這些大師直接留在了大渠教授技術(shù)。教好了再回國,這樣效率很高。商船這塊由齊斂總監(jiān)工,戰(zhàn)船這塊由太子和現(xiàn)工部侍郎馮辰監(jiān)工,當然戰(zhàn)船這一塊也少不了兵部的參與,凌徹也明示碧王可去學習。
當然大渠也明白劍齒不可能把自己所掌握的技術(shù)全盤托出,必定有所保留,以保證自己始終是海事能力最強的那個國家。但是大渠本身也有一定的技術(shù),齊斂他們本也不是要全部採用劍齒的技術(shù),只有將自己的技術(shù)與劍齒的技術(shù)兩相結(jié)合,各取所長,最終才能達到完美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