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戀的女孩叫蘇莉,聽著是一個讓人覺得清爽的名字,不過她長得的確不是很可愛。
我對她有印象,校長的雞血效應(yīng)慢慢退去,同學(xué)們開始慢慢熟悉起來,她就經(jīng)常跟班長鬧在一起,班長會捏捏她的臉,拉拉她的手,總之做些極佔(zhàn)便宜之事。兩人經(jīng)常滿教室的追打著,是他倆先在班級中傳出別樣的故事。
孫浩說:這女的好有活力。
我說:不太文靜,不是我的理想型。
我猜想她爲(wèi)什麼這麼釋放熱情的原因,好幾次我看到她一個人的時候,總能從她身上感覺到一種難以抑制的失落。所以我以爲(wèi)她只是想讓別人的目光多在自己身上停留一會兒,好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孤寂,像身處黑暗中的人,有些過於貪婪地吸收著慢慢亮起來的光。
第二場球賽結(jié)束的那天,我清洗完了之後到球場邊看著還在打球的學(xué)生們,那時候我看到她從學(xué)校門口走來。
不知道她遇到了什麼事,眼眸中沒有聚焦,呆板機(jī)械地走在前往教室的路上。
她經(jīng)過我身邊的時候,我突然說:初中的朋友可能忘記了你,可是高中的你也一樣會擁有很多不錯的朋友,你不必那麼著急。
啊?她擡頭看見我,有些不好意思,什麼都沒有說,快步往教學(xué)樓的方向走去。
從那天之後,她不再與班長打鬧,課間休息,孫浩走開的時候,她偶爾會對我說:我能不能在這裡坐一下?
我問她有什麼事,她說:你這裡可以看見外面。
很棒吧?我問她。
她說:對呀,如果可以,我也想坐在這裡。
我說:我纔不會跟你換呢。
有天晚自習(xí)的時候,班主任老師來給我們講解幾天前做的試卷,發(fā)到我的試卷的時候,是她親自給我送下來的,我受寵若驚。
她說:喬林,你做錯了很多題,不過字倒是寫得很漂亮。
我得意:我有練過的。
老師看著我笑了笑,我第一次從老師的身上看到那樣的笑容,她的眼睛在笑。溫暖怡人,若陽光出來,枝頭的雪融化了,桃樹枝頭開始冒花蕊,讓人跟著就開心起來。
那晚,我正思考著老師爲(wèi)什麼會把試卷送到我面前的時候,她說:給你安排個差事。
我沒反應(yīng)過來,說:???
她說:明天週末了,後面的黑板一直空著,不好看,你給出個黑板報吧。
我說:好的。
初中的時候也是因爲(wèi)字好看的原因經(jīng)常出黑板報。
她說:我給你找個幫手。
然後,她對著其他同學(xué)說:你們出過黑板報的,有誰願意幫這個忙?
蘇莉站起來說:老師,我,我初中就是在這個學(xué)校讀的,比較熟悉,而且也經(jīng)常做這個事情。
老師說:那好,週末的時候,後面的黑板就交給你們了,時間你們自己定。
晚自習(xí)之後,蘇莉跟我說她明天中午的時候來,讓我在教室等她,我答應(yīng)了。
第二天,我吃過午飯後就到教室去等她,等到12點(diǎn)半的時候,她沒有來,我覺得女孩子遲到也沒什麼不正常,反正我也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看看書等她就是了;1點(diǎn),她還是沒有來,我繼續(xù)看書;1點(diǎn)半,依然沒有來,我開始有點(diǎn)不耐煩了;看看後面的黑板,我開始思考著怎麼做。到了兩點(diǎn)的時候,她依然沒有來。我想她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忘記了吧,不管了,我自己做,一個黑板報,我自己都可以完成。
於是,我就自己動起手來。
到了三點(diǎn)的時候,她終於來了,臉上充滿了歉意,甚至買了一盒看起來就是特色的地方小吃來給我吃。
她說: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我臨時有事。
我說:也沒什麼,你看,我自己也能做完,再寫一小段,畫幾個畫就行了。
她說:我來畫吧,你先吃東西去,很好吃的,我經(jīng)常都去他家吃的。
感受到了她的歉意,我笑了起來,她也笑了。
我說:沒事,都弄完了再吃,沒弄完,吃著也不香。
我開始寫最後一段,她在我旁邊畫了一些漂亮的圖案,我說:比我畫的好多了,要不要把我之前畫的擦掉。
她說:不用,這樣看起來纔是我們一起做出來的嘛。
我說:也行。
我們又開始了彼此的工作,文字和圖畫穿插在一起的時候我們會離得很近,偶爾會碰到她,有些尷尬,趕緊移開自己的身體,寫著寫著,又碰在了一起,我要移開的時候她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臂,嘴脣蜻蜓點(diǎn)水般在我臉上落了一下。
她說:我畫完了。
她立即跑開了。
這是我第二次被女孩子親吻,來得突然,去得也快,我都沒來得及緊張,不過心裡倒是很甜蜜的,沒用多久,我也寫完了。
她叫我過去吃東西,我洗手坐到她的對面。
她說:我親你,你不怪我?
我說:怪你不多親幾次。
她紅著臉,坐在我對面笑了,我覺得她突然變得好看起來。
我說:你親了我一下,我就欠著你一個吻了,你什麼時候要我還?。?
她說:看你什麼時候想還了?
我說:不如就現(xiàn)在?老欠著別人,覺得難受。
我說完就向她走去,她被嚇得跑到前面的門口,我追了過去,她站在門口,沒有再跑,我走近她,牽起了她的手,她轉(zhuǎn)過身來,另一隻手順帶著關(guān)上了門,我們相互對望著,一會後,我們擁抱在了一起。
抱了一會,我告訴她我想吻她。
她說:你以前有沒有吻過其他女孩子?
我說:沒有。
她說:我也沒有吻過其他男孩子,來吧,給你了,我的初吻。
我說:你可別這麼說,整得我的不是初吻一樣。
說完,我看見她在我懷裡閉上了眼睛,擡起了下巴,嘴脣微微張開,她願意並且希望得到我的吻。
我抱著她的時候,隔著薄薄的衣服,感覺到了她身上還有些許汗跡,我想,這女孩是不是因爲(wèi)遲到太久了,心中愧疚,是不是一路頂著太陽跑過來的?
也就是這些沒有從她身上涼下去的熱量,蒸發(fā)了那個少女身體上的香味,這些甘甜的味道不停地從她的身上和嘴脣中散發(fā)出來,我用嘴巴和鼻子把她身上的香氣全部吸到了我的心裡,那些香氣在我心裡纏繞著,像一條不安分的小蛇捆綁了我很多年。
她在我懷裡的模樣,讓我形成了一種女孩接吻時候的定義,很多年之中,每當(dāng)我要和女孩接吻的時候,我總是會不經(jīng)意地去看她閉上眼睛的樣子,看看那個模樣是不是和當(dāng)時的蘇莉一樣,有沒有那些迷人的香氣從她的身體上傳來,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需要我。
那天,蘇莉一直閉著眼等我吻她,我心裡激動難耐,又有些害怕,有種做壞事的感覺,我想,無論如何我都是要吻下去的,一個女孩子都這麼做了,如果我不敢吻下去,還是男人嗎?要是被孫浩知道了,他不知會怎麼笑話我,我一直心驚膽戰(zhàn)的看著周圍的一切,我確定了周圍是真的沒有人,然後我感覺到蘇莉的手在我的胳膊上又加了些力氣。
那時候我便什麼都不管了,膽氣有了,技術(shù)嘛,就拙劣得很。
我移開嘴脣的時候,蘇莉睜開了眼睛,她說:完了?
我說:完了,你剛纔也只是親了我一下,我也親你一下就好了。
她問: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親嘴?
我說:再來?
她說:再來。
她又閉上了眼睛,我把嘴脣貼了過去,就是四片嘴脣貼到了一起而已,我們什麼都沒有做,不過我還是感覺到了她身體的顫抖,感覺到她柔軟的嘴脣,我出了些力氣,抱住了她。
吻完之後,她問我:是什麼感覺?
我說:心跳的很厲害,可是沒有孫浩說的那種感覺啊?
她問:什麼感覺?
我說:他說初吻的時候會有麻木的感覺,你有嗎?
她說:我也沒有。
我說:難道他騙我?
她說:可能是我們沒有親對?
我說:那該怎麼親?
她說:我也不知道。
我說:星期一我問問他。
她說:嗯。
這時候,我才感覺到我們緊貼在一起的身體,她往下看了看,又?jǐn)E頭看著我,我有些尷尬,想要移開我的身子,可是她抱緊了我,把頭靠在我的胸口處,我伸手去摸她的頭髮,低下頭去聞她頭髮上的香氣,我們一直擁抱著,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甚至我們是怎麼分開擁抱在一起的身體的,我都想不起來了。
我一直抱著蘇莉,感覺我生命中有一處黑暗的地方傳來了開門的聲音,有些光亮照射了進(jìn)來,我往外看去,外面是已做花團(tuán)錦簇的花園,甜蜜的味道從門口飄了進(jìn)來,我們緊緊相擁,第一次體驗到了愛情的感覺。
分開之後,去吃她給我?guī)淼男〕裕覀兿褚呀?jīng)相戀了許久的戀人一樣依偎在一起,享受著這種甜蜜的感覺。
她問我:你晚上有時間嗎?
我說:有啊,什麼事都沒有無聊得很。
她問:你不做作業(yè)啊?
我說:作業(yè)?那是什麼東西?
她說:你不能這樣,我們還是要好好的學(xué)習(xí)的,不能自暴自棄。
我說:那晚上我做作業(yè)吧。
她說:不嘛,今晚不做了,明天做吧。
我說:幹嘛去?
她說:我們逛街去吧。
我說:正好我找不到打發(fā)時間的東西,走吧。
我們約好了時間地點(diǎn),她打開了教室門,已經(jīng)是黃昏,夕陽的光輝傾泄進(jìn)來,宛若我生命中亮起的那道光芒,把她籠罩在一片金色的溫暖之中。
她回頭對我說:那晚上,不見不散喔。
我說:等一下。
她呆在了原地,我走過去把門關(guān)上,她轉(zhuǎn)過身子,我們又擁抱著開始接吻。
分開之後,我趕緊回到了宿舍,十分認(rèn)真地洗了一遍自己的身體,開始挑選著看起來顏色鮮豔的衣服,換上乾淨(jìng)的鞋子,對著鏡子弄了很久的頭髮。
舍友看到了,問:喬林,約會去啊?
我一驚,說:這都能看出來?
他說:你臉上全寫出來了。
我提前來到了與蘇莉約定的地方,沒等多久,因爲(wèi)她這次沒有遲到。她也另外換了一身的衣物,把自己打扮得十分整潔,給我一種很清新的感覺。
青澀的年紀(jì),第一次約會,我們還不敢明目張膽地牽手,我們並肩走著,沒有目的。我之前並沒有漫無目的地在這些街道上走過,我總是隻看著眼前的路,以最快的速度去我想去的地方。
那晚是我第一次留心觀察周圍的世界,她走在我的身邊,我們還沒有很多的話題,只是她對我笑的時候,我就看到了輝煌的街燈,街上人潮涌動,帶著微笑和善意,大地退去白天的熱度,彷彿也爲(wèi)約會換了一件衣服,夜色也變得十分曖昧。
我們只買了兩杯奶茶,就那樣漫無目的肩並肩的走著,在同一條街道上來來回回地走了很多次,時間快要接近九點(diǎn)的時候,她說要回家了,晚了會被罵。
我有些不捨得,又不忍心她被罵,於是送她回家。
路過了一個地方,她停了下來,說:你看裡面。
我轉(zhuǎn)頭看去,一家不大的店鋪裡面,有著很多年輕的人們,有情侶,也有結(jié)伴逛街的閨蜜,我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蘇莉說:走,我們也去。
我問:那是幹嘛的?
她說:拍大頭貼的地方,很多人拍的,今天是我們的第一次約會,我們也去拍一組,留作紀(jì)念,希望你以後都不要忘記。
我還沒找到適合回答她的詞彙就被她拉進(jìn)去了,她付給老闆5塊錢,我們能拍10張大頭貼。
我們?nèi)サ揭粋€只能容下我們兩個的狹小空間裡,裡面擺著一臺機(jī)器,機(jī)器上有個屏幕,我在屏幕裡面看見了我們,蘇莉告訴了我拍攝的方法。
開始的時候我很拘謹(jǐn),我以前沒接觸過這些東西,可是不再會像以前一樣抗拒,不過我還是放不開,不知道怎麼拍,這時,蘇莉挽住了我的胳膊,拉近了我們的距離,我們一起看著屏幕裡面的我們,調(diào)整好自己的表情,蘇莉按下了快門按鈕,把我們已經(jīng)失去了的那個瞬間定格成了一張圖片。
她說:這樣就可以了,很簡單的。
我問:你以前拍過?
她說:初三畢業(yè)的時候,我們?nèi)喽紒砼倪^的。
我們又接著拍,從牽著手到我摟住她的腰肢,這個狹小的空間把我弄得燥熱難耐。
拍完之後,蘇莉看了照片,高興地說:嗯,好漂亮,老闆,我要兩份。
我們各拿了一份,我送她回家,路上又沒了話題,走到僻靜的地方人少的時候,她抓住了我的手,我又把她的手掌放到了我的手掌之中,勇敢地走完了那片燈光不是很亮的街道,她就要到家了,我們站在一片樹蔭中道別。
我不知道怎麼和她說再見,我們都不太想分開。
她說:我們好像談戀愛了。
我說:好像是的。
她說:現(xiàn)在開始,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了。
我說:男朋友?
她有些擔(dān)心的問我:你不願意嗎?
我說:不是不願意,我只是沒想到我突然就談戀愛了,沒反應(yīng)過來。
她有些委屈地說:你不願的話爲(wèi)什麼還要抱我,親我,還把我的初吻都拿走了。
我當(dāng)時心裡想著:不是你先親我的嗎?你不也把我的初吻拿走了呀。
這時,看見她掉了眼淚,我被嚇壞了。
我趕緊說:不是,蘇莉,你聽我說,我沒談過戀愛,不知道怎麼談,怕做錯了什麼事,讓你生氣,我願意做你的男朋友,只是我怕做不好。
她破涕而笑,說:我也沒談過啊,我們在一起就好了嘛,在學(xué)校裡一起學(xué)習(xí),一起去做課間操,一起去食堂的商店買牛奶和麪包做早點(diǎn),週末了我們一起走在街上,一直這樣在一起就好了。
我說:好,今後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她走近我,又抓緊了我的手,我感覺她想要撲到我懷裡,可是不遠(yuǎn)的地方有人走來,她就這麼一直抓著,她說:以後,不許你喜歡其他女孩子。
我說:以後,不許你跟其他男孩子打鬧了。
她說:拉勾。
我覺得有些孩子氣,可還是拉了拉了勾,還是不想分開,可是我想總不能這樣一直呆著啊,我說:你回去吧,晚了要被罵了。
她說:你也快點(diǎn)回去了,路上要注意安全,我爸媽在家,我不敢給你們宿舍打電話。
我說:你先回去,你到家了,推開窗戶看看我,我就回去了,我不會有事的,你見過我打球的,應(yīng)該知道我跑得很快,我會沒事的。
之後,她想再說什麼,但是都沒說出來,最後,她說:那我回去了,晚安。
我說:你先回家,我看著你走回去,晚安。
我看著她走去,心裡計算著她到家的時間,然後看見她打開了4樓的窗戶,探出頭來,我招了招手,她也招了招手,示意我快回去,我看著她,慢慢後退,揮著雙手跟她道別,她雙手杵在窗戶臺上,一直盯著我倒退,我倒退著走了很久,終於看不見她的影子,我轉(zhuǎn)過身子,奮力奔跑,像是去追那顆快要出界的球,我沒有感覺到累,心臟平穩(wěn)地跳動著,不停歇地往我雙腿上輸送動力,我越跑越快,把風(fēng)和聲音都留在了身後……
我邊跑邊思考自己爲(wèi)什麼要奔跑,我想那只是一種表達(dá)吧?是一種激動和高興的表達(dá),是動物最本能,最深處的對於喜悅的表現(xiàn)形式。
就像小狗撒歡?我邊跑邊笑。
我一口氣跑到了城市邊緣,就要回到坐落在山上的學(xué)校,我回頭看著城裡的燈火,燈火之中有很多聲音傳來,內(nèi)心在一瞬間變得十分的堅強(qiáng)和勇敢。
城市,也沒什麼了不起。我說。
我又開始往山上奔跑……
不知道疲倦的身體呀……青春呀……你是終於來到了我的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