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痛……怎麼了……誰……?
誰在叫我……?
到底是誰……?
好安全,誰的胸膛?好舒服……
“雪兒……你終於醒了……雪兒……我的好雪兒……”身體被抱得緊緊地,努力睜開眼,看到自己正躺在段天賜的懷裡,一雙渴望的眼睛,望著我。
“天賜……你好了……我??我在哪兒??”看到他康復,心裡的喜悅全部寫在臉上,可是一陣巨烈的頭痛,又把我拉回,明明看到了閻王,爲什麼?又看到段天賜?我死了嗎?
“雪兒,你沒事了,你終於沒事了……太好了……”段天賜將我摟得更緊。
“天賜…………我怎麼了?我不是…………”我被他摟得太緊,以至呼吸開始有些困難,明明想問題自己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結果卻依舊沒有問出口,他不是我,他不一定見過閻王,他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不能問……
“雪兒……你沒事了,我聽御醫(yī)說了,你真傻,爲什麼要這麼做?!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段天賜扳住我的肩膀,語氣中除了寵溺多了幾分埋怨。
“有什麼關係呢?你活著就好了……”我虛弱地衝他一笑,嘴角微微上揚,有著些許的無所謂。
有什麼可以在意的呢?本來就是死去的人了,何必爲這一口氣而捨不得呢?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還有誰知道我的事?沒有人知道我從哪兒來,沒有人知道我的身世,沒有人知道我的一切,帶著這樣的秘密活著,一輩子爛在肚子裡嗎?好累,想到這些,見到段天賜的喜悅像站在瀑布底下般一下子被沖刷掉了一半,前世的愛、恨,十年,如此冗長,如此濃烈,不也是以那樣的結局收尾,愛情到底是什麼,生命到底是什麼,現(xiàn)在爲了這個愛我的人,付出生命,結束自己,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嗎?記得曾經(jīng)的愛人寫過這樣的話:也許只有死亡,纔會幸福……
“雪兒……?你在想什麼?你沒事吧?”段天賜見我愣在他的懷裡,眼睛空洞地望著前方,擔心地問。
“天賜……你沒事了……”我掩飾著自己的心情,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不讓他看到我的表情,尤其是我的眼睛,有人說眼睛是心靈的窗口,但我卻從來沒有從這個窗口看透過段天賜的心思,許是我沒有這樣的天賦,即使來到這爾虞我詐爲家常遍飯的時代,仍舊學不會這套。但段天賜卻不一樣,他的眼睛太犀利,總給人一種直射心底的感覺。
“雪兒…………”段天賜的聲音極輕。
“嗯?”我仍舊將頭放在他的肩上,越過他寬厚的肩膀看著遠處。
“不要離開我……”段天賜緊緊將我摟在懷裡,像是我馬上會消失一般。
“嗯……不離開……”我微微一笑,輕輕在他的薄脣上留下一個醇香的印記。“王爺!!”楚易的聲音突然在帳外響起,似是非常緊急的事情,他的聲音裡充滿了焦慮與不安。
“何事?!進來講!!”段天賜將我的身體輕輕扶正,讓我可以舒服地躺下,然後厲聲喝道,氣氛驟然變冷。
帳簾一下子被撩開,楚易風塵僕僕地跑了進來,他看一眼躺在爲牀上的我,眼神充滿關心,隨後便向段天賜稟告道:“王爺!段天離逃跑了!”
我聽到這個消息,心中一驚,段天離自從被皇上發(fā)現(xiàn)有叛變之心,皇上念他是自己的骨肉,不忍殺他,便將他軟禁,沒想到他居然有辦法跑出來。
“何時的事?”段天賜的聲音極其陰冷。
“三天前,消息是三天前發(fā)出來的!”
“皇上怎麼說?”
“皇上說:朕的骨肉卻在禍害朕的子民,與孽畜有何分別,既是孽畜留著又有何用?”
“………”
楚易將皇上的原話帶了來,我卻因爲這句話滲出了冷汗,那是段天賜的同父異母親哥哥,要骨肉相殘嗎?
“報——!!”
“講!!”
“離營500裡,有一羣奴隸!!”
“多少人?”
“大概3000”
“………王爺!?”楚易看著段天賜。
“備馬!!”
“天賜!!我也去!!”我看到他的樣子,心中有幾分擔心,馬上掙扎著從牀上起來,緊緊抓住他的手臂,期待地望著他。
“雪兒……雪兒乖~~,在這裡等我,太危險,你不能去……”段天賜輕輕地在我的額頭上印上一記溫柔地吻。
“不!!我要去,我要守著你……好天賜……求求你了……讓我去……”不知爲何,我的心裡總有一種不安,害怕,害怕失去他,害怕看到他去廝殺,看到他的血,我好怕。
“哎……雪兒,沒有女人上戰(zhàn)場的。”天賜很堅決。
“我換裝不就行了,求求你了,我不想離開你,求求你了……”我哀求著,眼淚須著臉頰淌下。
“………哎…………”天賜見到我這樣,沒辦法地嘆了口氣。
我見他答應了我的請求,高興地在他的臉上狠狠地親了一下。“王爺,這些到底是什麼人?他們從哪裡弄來這麼多奴隸?”
威振虎和楚易騎著馬各自護在段天賜的左右,而我則被段天賜護在懷裡,看著遠處密密麻麻的奴隸,他們手上腳上都帶著鐐銬,長長的鐵鏈拖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破爛得僅夠遮羞,男男女女一排排地站在那裡,彷彿一面麪人牆,擋在我們的面前,將兩軍隔離開來,擡頭向遠處望去,奴隸後面幾排軍隊把守著,避免奴隸逃跑,在往後,隱約一個身影很眼熟,搶過段天賜手裡的望遠鏡,那人明明就是段天離!
“這些人是人獸……”段天賜的聲音沉穩(wěn)異常。
“人獸?”我們不約而同地詫異道。
“對,是本王舅父養(yǎng)的人獸,是從各地抓來的難民,全都是貧苦人家,或是孤兒養(yǎng)起來的……”段天賜遙望著遠方,感傷地說道。
我猛然一驚,突然想到曾有一次看報紙在國外有這樣的事件發(fā)生,便順嘴接道:“人獸,被養(yǎng)起來用於供人狩獵的獵物,每日晚上被關起來,給予僅夠維持生命的食物和水,第二天早上被放到樹林裡,變成獵物,供人獵殺…………”看著眼前的這些一排排獵物,我的心有一種被緊緊揪起的痛,同樣是人,命運卻改變了生命的意義。
段天賜見我這樣說,欣賞地看看我:“雪兒如何知道得這樣多?國舅養(yǎng)人獸一事,並沒有太多的人知道,我也是後來無意中從可人那裡聽說的。”
我心中一驚,差點說漏了嘴,趕緊說道:“原來你也是從可人那裡聽來的?我也是無意中聽她說的呢~”
“天賜……”我望著眼前這些木木地等死的人偶,心中無比悲涼。
“什麼?”
“可以不殺他們嗎?他們是無辜的啊……”
“他們都是我國的子民……我怎麼忍心殺了他們?”
“但是,現(xiàn)在這些子民被當成了權利之爭中的炮灰啊?”
“炮灰?”
“呃…………沒什麼…………”
“雪兒……你知不知道,有時候你說的話我聽著很新鮮,是我從未聽過的呢,你是從哪兒學來的?”
“自己想出來的嘛~別說那麼多了,能不能想想辦法救下他們?”
“…………他們被當成炮灰,勢必就是送死,如果開戰(zhàn)他們都活不成,如果救他們,只能談判,但…………雪兒……你應該明白……”段天賜有些爲難地說。
“王爺…………”楚易突然在旁邊小聲叫道。
“何事?三王派人傳來口信……”
“念!”
“三王說:四弟,本王知道你捨不得這些人獸,如你肯退兵,本王便放了這些人。”
“退兵?以這種手段來要脅本王?哼,像是段天離的手法呢……”段天賜冷哼一聲。
“王爺!不可退兵啊,我退敵進,如現(xiàn)在退讓,他們便會得逞!!”威振虎嚷道。
“天賜……讓我去……”我堅定地看著他。
“雪兒!!你瘋了!!”段天賜以爲我在胡說,緊張地看著我。
“雪兒,不可啊,你一個弱女子怎麼能去!!”威振虎和楚易幾乎是一口同聲。
“他們無非要的是人質,以我一個人能換來3000人的命,很值啊~~”我輕鬆地一笑,不過是死亡,對我來說不重要,但對那些人來說也許就是一切,活著,就是幸福……
“雪兒!!不要開這種玩笑,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第一次,段天賜真正地對我發(fā)了脾氣,他對我生氣了,我看到了他的眼裡充滿了火焰呢。
“天賜,你是王爺,你的生命尊貴,而我是一個平凡的人,只是因爲遇到了你才使我也變得尊貴,但……你看看這些人,他們的生命難道不尊貴,不值得活下去嗎?在閻王面前,死去的人都是一樣的,生命對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一樣的……如果可以用一條命來換取3000人的命,不好嗎?求你……”我雙手捧住他的臉,極盡溫柔地看著他的雙眼。
“不行!!”他們三個人同時反對。
“振虎,馬上備車,將雪兒送回皇城,親手交到老管家手裡!!”段天賜甩開我的手,態(tài)度決絕地下著命令。
“屬下領命!!”威振虎答應得也得痛快。
“我看你敢!!”我終於也來了氣,前世的脾氣,沒大沒小地爆發(fā)了出來。
他們都被我這一吼給震住了,從來沒有見我發(fā)過這麼大的脾氣,自然也不會想到我會這樣與段天賜說話,也許以前我還怕他,但自從真正地愛上他,知道他對我的寵愛有多深後,便不再將他當成一個王爺,而只是如前世般將他當成我的男朋友,自然也就不會顧慮什麼身份地位。
“我看你敢將我送回去,我千里迢迢來這裡找你,你敢把我送回去,我就敢自己跑到段天離那裡,不信你就試試!!”我指著他的鼻子,大聲地毫無顧忌地吼著。
“雪兒!你瘋了!!怎地如此放肆!”楚易嚇得趕緊喝止我,威振虎也緊張地盯著我。
“王爺,雪兒定不是有意頂撞您的,請您恕罪……!”威振虎跪倒在地,使勁兒磕著頭。
“…………上官雪!你……太放肆了!!你這是在威脅本王!!”段天賜雙手如兩個鐵鉗般將我緊緊錮住,疼痛頓時傳遍全身,我知道他真的生氣了,他用了本王,他只在我的面前稱自己爲‘我’,但是現(xiàn)在他用了本王,倔強,不認輸,不認爲自己錯了,我沒有錯,我氣哼哼地瞪著他,直視著他的眼睛,死死咬著下脣,強忍著這種疼痛,是的,我沒有錯,所以,不認錯!!
“雪兒!!還不快認錯!!”楚易焦急地說。
“威振虎!!最好收好你的劍!”段天賜猛身轉頭,直視著威振虎,雙眼發(fā)出威懾的光,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威振虎正在有些怒視地看著王爺,一改剛纔的態(tài)度,右手按在了劍上。
“振虎!!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你不要管,他不會將我怎麼樣的。”我看到這架勢趕忙勸著他,他是振遠鏢局唯一的繼承人,我不能讓他有任何閃失。
“駕!!”
“啊~~~”
“駕~駕!”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地狂奔,猛烈地風將我逼入他的懷裡,只得緊緊摟住他,動彈不得。
“你到底想幹什麼!!要殺要剮隨你!別想拿你王爺?shù)念^銜來嚇我!別以爲我會吃你那套!”待他剛剛停下馬,我便趁他不注意跳下了馬,一下摔倒在地,他趕忙下馬要扶我,卻被我打掉伸過來的手。
“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的態(tài)度我可以殺了你!!”他的語氣有些軟了卻又多了幾分無奈。
“隨你便,人都說伴君如伴虎,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我和你說過不要當著外人的面頂撞我!”
“我頂撞了你又怎麼樣?難道我的做法錯了嗎?”我依舊不服。
“上官雪!你以爲這是你曾經(jīng)生活過的時代嗎?!”
我聽到他的話身體頓時僵住,眼睛快要瞪出來般死死盯著他,段天賜一臉鎮(zhèn)靜,眼神裡明明寫滿了——我全都知道了,一臉的大白於天下的表情。
他在說什麼!!他在說什麼??他知道了什麼!!他到底知道了什麼?他怎麼知道的?!一種要窒息的感覺襲上心口…………
“說不出話了?看來是真的了……?我以爲那些只是一個夢,一個奇怪的夢……”他像是得到了證實,嘴角掛上了一絲釋然的笑,顯得那樣憂鬱。
“你知道了…………什麼…………”我仍舊沒有回過神來,想不明白,他怎麼知道的?
“那時我去了閻王殿,見到了閻王,他說我命不該絕,說你會救我,但你的命也不該絕,因爲你前世的生命並沒有結束,我看到了你前世的生活,知道了你生活的時代,知道了你爲什麼會來到此,呵~怪不得你的後背沒有花,怪不得你說話的樣子那樣不羈,完全不像是本國的女人,怪不得你會全不記得但卻能唱出那麼多我從未聽過音調奇怪的歌,怪不得查不到你的身世…………所有的一切,居然源於此……”段天賜的聲音不大,速度也很慢,可是他每說一個字,我的心都往下沉一分,他知道了一切………
當心沉到最深處,一股輕鬆反而油然而生,他全都知道了,這樣他會拋棄我吧~我不用再守著這樣一個天大的秘密活著了,可以輕鬆地離開了吧~?
想到這裡,我突然仰頭笑了,笑得異常輕鬆、釋然,笑得無比不羈:“你全知道了,你不是做夢,是真的,我不屬於這裡,屬於這裡的只有這具身體,如你所說,沒有那高貴的象徵女人一生的茉莉花,因爲……這具身體在我的靈魂入住時,已經(jīng)死了……你全都知道了……我也不用再隱瞞了……”
“雪兒…………這具身體沒有死,因爲有了你……你爲什麼不早告訴我?”段天賜走上前,溫柔地將我摟入懷中,緊緊地抱著我,像是我會消失一般。
“告訴你什麼?告訴你這些你會相信嗎?你看到了我的前世,看到了我生活的社會,那個時代科技發(fā)達,教育發(fā)達,是這個時代所不能理解的,如果我說了,那麼在你們的眼裡我不過是個說胡話的瘋子吧?!”我自嘲道。
“雪兒……無論你是來自哪裡,我都愛你……我在乎的是現(xiàn)在……你是我的愛人……是我段天賜心愛的女人……”段天賜一隻手輕輕托起我的下巴,性感的舌尖帶著寵溺,帶著挑逗溫柔地舔食著被我因爲剛纔的疼痛而咬破的嘴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