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看出她的輕功很好,便想出了這個十分簡單的辦法,打算用車輪戰(zhàn)生生耗死她。
她雖然知道不是長遠之法,卻也無可奈何,只能逃。
她的喘息沉重而溫熱,在空氣中呵出大口大口的白汽。
他們要追過來來了!
快逃!快逃!
一定要找人救他,雲(yún)錦逸,你不能有事,
那個人陰沉的男人很機靈,他看見雲(yún)錦逸來勢洶洶,自知不敵,竟將身旁的屬下拉到自己身前,在地滾了幾圈,擋過一劫。
那些黑衣人如海潮般一波又一波涌過來,彷彿悍不畏死。地上屍體一具接一具倒在他的腳下,鮮血流成湖泊,無數(shù)的腳將紅花綠草踩進血泊裡,變成鮮紅的殘骸,氣味濃腥。
那個陰沉的男人藏進人羣中,被團團保護起來,他失去了殺死他的最好的機會。
那些黑衣人沒有云錦逸一開始想象的那麼強,可是人太多了,密密麻麻,就像是被蜂后指揮的蜂羣,將自己的蜂尾指向敵人。
雖然弱小,可毒素一旦積累,也會將人置於死地啊!
“小鹿。”雲(yún)錦逸咬牙,彷彿這兩個字是一種虔誠的信仰,只是在口中咀嚼,似乎都能擁有力量。
他必須離開。
她還在等著他!
那個一向瀟灑不羈的貴公子,不落凡塵的翩翩男子,丟掉了他一直視若珍寶的碧蕭。染血的劍被他緊緊握住,肌肉緊繃將流血的傷口咬住,他像一隻敏捷的獵豹一般跳了起來。
藏在人羣中如老鼠一般的男人一瞬間露出驚懼的神色,表情扭曲地大喊:“快!攔住他,不然我砍了你們的腦袋。”
“咻。”
“咻。”
“咻。”
弓弩架起,一隻弩箭從他的肩膀上擦過來,一隻從他握劍的手邊狠狠擦過。
一隻弩箭發(fā)出尖銳的聲響,如同毒蛇一般咬住他的胸膛,洞穿過去。雲(yún)錦逸踉蹌滾下,捂住嘴脣咳嗽,鮮血從指縫滲落。
那個陰沉的男人得意冷笑:“來人,給我殺了他,不!給我將他碎屍萬段,他已經(jīng)不行了。”
真是聒噪啊!雲(yún)錦逸神智有些渙散,他的眸子無神,這樣想著。
“嘭。”
一根巨木砸中了他的腦袋,思維有一瞬間的空白,緊接著“嗡嗡嗡”地聲音像蜜蜂一樣不斷地在他腦海深處嘶叫,他感覺自己的額骨快要裂了。
這樣的疼痛讓他的意識有一瞬間的清醒,電光火石之間,“小鹿。”他的聲音嘶啞,低低的呢喃聲連他自己都聽不見。
那個眼神狡黠的姑娘露出委屈又無辜的表情,長長的如蝶翼的睫毛輕眨,眸子靈動,嘴脣一張一合彷彿在說話。
雲(yún)錦逸苦笑,她現(xiàn)在不可能在這裡啊!她怎麼能在這裡呢?他現(xiàn)在這副模樣怎麼能讓她看見呢?
可她的聲音卻越來越清晰,在他腦中迴響。
起來啊,雲(yún)錦逸,別在這裡倒下!
對不起啊小鹿,我可能不能起來了,雲(yún)錦逸,你還要保護我呢,我一個人做不到,沒有你是不行的啊!
你可以的。小鹿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女孩子啊!
雲(yún)錦逸,你就要被這些卑鄙的小人打敗嗎?你的驕傲呢?你的尊嚴呢?回答我啊!
小鹿,我一切的驕傲尊嚴與你相比,都是那麼的微不足道啊!
雲(yún)錦逸,你是,喜歡著我的吧?
喜歡?喜歡!
是啊!那些沒說出口的話,那些沒有做完的事,他答應(yīng)過小鹿他會回去的,他怎麼能倒在這裡!
黑衣人一步步將那個滿臉鮮血的俊美男子圍住,小心翼翼的打量著他。一個人用劍撥了那個俊美男子一下,他依舊半倒在地上,沒有反應(yīng)。
那個陰沉的男人這才終於放心了,沾滿灰塵的鞋子用力碾了俊美男人的腿幾下,使勁兒朝他的臉一呸,“什麼玩意兒,也敢和你大爺我鬥!”
突然,他們以爲已經(jīng)昏過去的那個俊美的男人捉住了他的鞋子,身體如同一塊石頭一般撞向那個男人,兩個人一起滾出幾丈遠。
雲(yún)錦逸的眼睛通紅,如同染血的惡徒,捏住了那個男人的脖子。
“今日我所承受的羞辱,來日必將一一討回,只是你恐怕是看不到那個時候了!”
“咔嚓”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雲(yún)錦逸如同拋開一個畜牲的屍體一般將他拋了出去。
那些黑衣人彷彿沒有看到那個人的死去,沒有片刻的猶豫,繼續(xù)向雲(yún)錦逸逼近。
鹿彌緩緩?fù)W×四_步。
她已無路可逃。那些黑衣人擋住了她所有的去路。
那些黑衣人似乎比她剛纔看到的黑衣人高級一些,他們的黑衣上繡著銀色的詭異花紋,臉上帶著銀色的修羅面具。渾身散發(fā)著可怕的煞氣,身上的血腥味強烈得令她窒息。
這羣人,就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鹿彌一步步後退,目光掃向四周,尋找退路。
眼睛遊移間對上那雙紫色的眼眸,瑰麗的黑暗的魔鬼的眸子,猶如深淵一般的眼眸。
紫色的眼眸,在有些民間傳說中,是屬於惡魔的眼睛。
蠱惑人類的貪婪野心,挑起戰(zhàn)爭的惡魔。
那個有著紫色眸子的男人安靜走出來,那些有著駭人煞氣的黑衣人敬畏般分成兩半,立在一旁,恭敬地低垂著頭顱。
他攏著黑色長袍,帽兜遮住了額頭,半張金色的修羅面具不僅沒有了修羅的猙獰可怕,反而顯得貴氣而華美。他的身材並不十分高大,但整個人卻如深淵一般壓抑,見過他的人,絕對不會再想見他第二面。
他只是安安靜靜站在那兒,就足以讓人忽略他身後那羣可怕的修羅一般的魔鬼。
若說那羣人是一匹匹飢餓的野狼,那他就是一頭成年的有著尖利齒爪的獅子。即使收斂著自己的利齒,隨意地不曾將任何人放在眼裡,卻依舊有著令人可怕的氣勢。
然而鹿彌卻直直的注視著他的眼睛。
或許是鹿彌異於常人的表現(xiàn)終於引起了他的一絲注意,他紫色的眸子沉沉的落到鹿彌身上,聲音冰冷聽不出是讚美還是譏諷。
“傳說中的睿王妃,果然不同凡響。難怪雲(yún)錦淵對你那麼不一般。”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鹿彌心涼了半截。他知道她是誰,她今天遇險不是意外,他是早有預(yù)謀的。
鹿彌的心臟急促跳動著,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注視著這個可怕的男人,用更加冷漠的口吻道:“我不知道閣下是誰,但我必須糾正閣下語言中的幾個錯誤。第一,我早已不是
睿王妃。就在不久前我已向皇帝陛下呈上和離書,決定與雲(yún)錦淵和離,而陛下早已同意。第二,我是否不同凡響只在於我自己,與雲(yún)錦淵沒有絲毫關(guān)係。第三,我嫁給雲(yún)錦淵只是爲了聯(lián)姻,他給我睿王妃的地位也是看在我的父親的面子上。他對每個女人都是一樣的,對我並沒有什麼特殊。”
那個有著惡魔眸子的男人對於鹿彌的話似乎並不在意,停頓了一會兒,語氣淡淡的說:“是嗎?那麼按照你的說法,或許你對我們已經(jīng)沒有了價值。”
“這一切全看閣下需要我哪一方面的價值。”鹿彌冷靜思索,爲自己尋求生路。
那個男人這時慢慢地仔細地打量了鹿彌一眼,語氣緩慢:“你是一個聰明人,想必十分明白現(xiàn)在的局勢。我可以聽聽你的說法,如果你能讓我知道你的價值,或許你的生命可以得到保障。”
生命得到保障?
哼,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他們的秘密,他們終究不可能放她真正的自由,到最後,只怕還是逃不過一死吧!
鹿彌十分清楚這一點,她不緊不慢朝那個男人靠近一步,帶著優(yōu)雅的微笑,閒庭信步一般安詳。
“我在皇都有著十分寬廣的人脈,我的仙客來和肯德基每年收入佔整個皇都的十分之一,可以給予閣下十分巨大的經(jīng)濟來源。”鹿彌帶著篤定的笑容,“無論做什麼事,金錢總是有重要的用處的吧!”
紫眸男子這時候纔開始正視鹿彌,輕輕點頭,“的確是一個不錯的籌碼。不過,你可以背叛你所忠心的雲(yún)夢王朝嗎?你的家人是雲(yún)夢王朝的重臣,你曾經(jīng)的夫君是雲(yún)夢王朝的王爺,你的一切都在那裡。”
鹿彌微微一笑:“畢竟生命纔是一切的資本嘛,失去了性命,擁有再多,又有什麼價值呢?”
她不緊不慢朝那個紫眸男子靠近,他也似乎對鹿彌的話語有了一絲認同,不再那麼抗拒鹿彌。
鹿彌眸光一冷,彷彿早就計算好了一切,迅速而敏捷地撲過去,從她那個角度,正好可以掐住他的喉嚨。
“啓稟主人,屬下已三個時辰不見主母歸來,四周亦無主母蹤跡,特來向主人稟告。”
“你見過她最後一面,她是與誰在一起。”
“主母與,八王爺在一起,計劃去四處逛逛。”
“確切位置在哪裡?”
“似乎是興安嶺與千仞山接界處。”
“似乎?”
“是。主母曾說過她想去那裡。”
“你帶暗衛(wèi)去四處尋找,必要時可以動用影衛(wèi)。一切以她的安全爲上。”
“是。屬下遵命。”
雲(yún)錦逸眼睛發(fā)昏,渾身上下如火一般燙,卻又覺得寒冷萬分,一個黑衣人站在他面前,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三個黑衣人向他走近。
他木然揮動著手中的利劍,他已記不得他殺了多少人,一個接一個黑衣人在他面前倒下,他的錦衣染成血衣,有的是敵人的,有的是他自己的,已經(jīng)分不清了。
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信念,他要闖過去,有人還等著他,他必須回去。
就是這個小小的信念支撐著他在無數(shù)死亡的關(guān)頭挺了下來,每一次想要放棄的時候,這個信念就像醒雷一般響在他的耳邊。
於是他一次次站起來,敵人越來越多地倒在他的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