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閃過一個想法，舒凡兒眼中掠過一抹猩紅，如果要對夜暮沉造成最大的心理陰影，挖去輕辰的雙眼似乎是個不錯的手段。
畢竟，他母妃當(dāng)年就是因爲(wèi)被挖去雙眼死掉了！
思及此，舒凡兒嘴角露出殘忍的笑容，對輕辰的憐惜一掃而空，一隻手捏住輕辰的臉蛋，另一隻手舉著匕首刺下去……
噗悅！
利器刺去*的聲音，刺耳可怖。
“啊！”淒厲的喊聲響起，充斥著整間房間，血腥味蔓延開來，濃郁噁心。
這一把叫聲不是別人，正是舒凡兒！
她正痛苦地捂著眼睛，血順著手指縫隙流出，配著一張蒼白的臉，異常恐怖，她踉蹌地後退幾步，手中的匕首鏘的一聲掉落地面攙。
另一隻完好的眼睛驚恐地看著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男子。
夜暮沉。
他什麼時候在房間裡的，她明明鎖好……
舒凡兒臉色煞白，忽而明白，夜暮沉一開始就在房間裡，也就是從她踏入的第一步，他就一直在看著！
“本來你還能活久一點。”夜暮沉冷若冰霜的聲音響起，步步逼近她，“放心，朕不會讓你死。”
舒凡兒心中一鬆，但下一刻聽見他魔鬼般的話語。
“朕會讓你比永貴妃還要難受罷了。”
永貴妃……樂霜！一想想太后對樂霜的手段，舒凡兒就淒厲地尖叫出聲，竟不知從哪裡生出勇氣，拾起地上的匕首衝了過去。
然而，還未靠近幾步，她就驚恐地瞠大眼睛，渾身顫抖。
因爲(wèi)……她的手，被他……
“啊！”她痛得滾落在地，血染衣衫。
夜暮沉神情淡然地持著劍，血順著劍身滴落，如同魔剎索命，“你說，截肢後，再慢慢接上，再截斷，會是什麼感覺？”
舒凡兒臉色毫無血色，驚恐染上了整個臉，五官都變得扭曲，猛地搖頭，然而觸及夜暮沉的雙眼，他眸中沒有半分的留情和憐惜。
只見他擡起劍，刮向她的臉蛋，眼中露出厭惡。
舒凡兒這一刻深刻地感受到傳聞中夜王的可怖！
此刻，輕辰微微轉(zhuǎn)動著身子，眼睛不知什麼時候被蒙上了布料，耳中也被塞入了棉花。
等夜暮沉處理好場面，這才溫和地掀開輕辰眼前的布，輕辰看見父親樂呵呵地傻笑，顯然對方纔的事情一無所知。
門外，前來清理現(xiàn)場的太監(jiān)皆是驚恐萬分，顫巍巍地將地上的血跡清理乾淨(jìng)。
“記得，別讓她死了。”溫暖的聲音響起，太監(jiān)皆是點頭如蒜。
夜暮沉這才抱起輕辰，走出門外，一個綠衣男子正在等候，看見他來了，立即作輯：“參見……”
“結(jié)果。”他淡淡地打斷男子的話。
“抓住了。”男子笑著擡頭，眼中滿是喜悅和激動。
夜暮沉欣慰地舒展眉頭，語氣緩和幾分：“若你早點來找朕，青煙用得著冒險？”
“是清燁的錯。”他自責(zé)地垂下頭，畢竟他做出決定是很艱難的，而且這次能夠抓住書逸然，全靠他的大意，因爲(wèi)自信地以爲(wèi)皇上分辨不出，所以露出了馬腳。
只是，這一次皇上不會再放過書逸然吧。
清燁嘆了嘆氣，不一會兒，有一個黑衣人前來稟告，說找不到青煙的蹤影，兩人頓時一怔，夜暮沉渾身散發(fā)著冷意：“你再說一次。”
黑衣人身子抖了抖，立即改口：“有一點點線索，但皇后顯然已經(jīng)去了其他地方。”
“封住所有的關(guān)口，不得任何人離開月國！”夜暮沉眸光陰沉，將輕辰放回房中，轉(zhuǎn)身離開。
“可是皇上！”黑衣人急了，“這樣會造成很多麻煩，商業(yè)方面的……”
“滾！”
黑衣人呆住了，帶著一絲膽怯的同時更多是驚詫，從未見過這樣的皇上……
清燁看著夜暮沉飛快離開的身影，嘴角緩緩勾起，他親自出馬，青煙一定會沒事的。
國界，一大幫正要離國的商人有序地排著隊，驟然，護衛(wèi)受到了消息，不得任何人出入，城門關(guān)，四周頓時喧鬧無比。
其中一個女子大喊：“抗議！”其他人面面相覷，也隨著那個姑娘高喊起來，不滿的抗議聲跌宕起伏。
方纔帶頭的女子高舉的手被拉了下來，齊智傑心疼地將她帶到一角，避開擁擠的人羣，“青煙，看來他非要將你逼到絕境。”
帶著人皮面具的青煙緊緊捏拳，看著被關(guān)上的城門，心中壓抑萬分。
明明出路就在面前，竟然被搶先一步了！
“我們先躲一陣子吧，反正你這樣他也認不出。”
齊智傑帶著她到一間客棧裡，因爲(wèi)臨時不能出去，客棧的房間很快被一掃而空，齊智傑勉強搶到了一間。
青煙站在窗外，眼中帶著憂傷地眺望遠方，許久，轉(zhuǎn)身出門。
“你去哪？”
“下去喝喝茶，齊大哥來嗎？”
於是，兩個人在下面最角落的一個位置坐下來，點了一些小吃，安靜地在喝茶。
驟然，四周響起一陣倒吸聲，安靜得鴉雀無聲。
青煙正舉手傾瀉著茶壺，水流淌入茶杯中，發(fā)出叮鈴的聲音，慢慢變得沉厚，而倏然安靜的客棧，幾乎只剩下她這一桌的倒水聲。
她這才頓了頓，餘光掃了衆(zhòng)人一眼，發(fā)現(xiàn)他們都看向一個方向，便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
大門處，正迎面走來一個白衣男子，因爲(wèi)有些背光，青煙不太能看清五官，但那個輪廓，青煙第一眼就認了出來。
男子恰好看了過去，四目相對之時，青煙心中一顫，連忙別開目光，假裝淡然地喝著茶。
“他是皇上嗎？”
“有點像，可是怎麼突然出現(xiàn)在這裡？”
“聽說他在找人呢。”
周圍的討論聲一字不漏地跑進青煙耳中，心跳加速，她立即垂下眼簾，讓自己的臉隱藏在黑暗之中。
明明帶著人皮面具，他是不可能認出來的，但她心中，又希望他能認出……
青煙爲(wèi)自己的矛盾苦澀地勾脣，將茶一飲而盡，蹙眉看著齊智傑：“不如換酒吧，如何？”
齊智傑認真地觀察著她的神情，良久，才點頭叫了兩壺酒，將其中一壺遞到她手中。
青煙感激地一笑，正要舉起來喝下，手一空，酒壺沒了。
她怔了怔，扭頭看向突然出現(xiàn)在身側(cè)，還搶了她酒壺的男子，他身上的白衣似雪，如同謫仙下凡，一雙魅惑的鳳眸深深地盯著自己。
青煙心臟漏跳一拍，猛地回過神，用口技變了個聲音：“這位兄臺做什麼？”
夜暮沉搖了搖酒壺，仰頭，喝了下去。
隨後，神情自若地將酒壺塞到她手中，十指相碰，青煙驚得收了回來，慌張地避開他的視線。
夜暮沉眸光微閃，帶著笑意轉(zhuǎn)身離開，到了另一個角落的桌子旁坐下。
齊智傑有些想笑，湊到青煙耳側(cè)，細聲詢問：“其實，你真的覺得他會認錯哪個纔是真的你？”
一提起這個，青煙心中就有氣！
在婚典上的一幕，不是很清楚了嗎，他分明就是護著舒凡兒！
青煙咬著下脣，舉起酒壺，一飲而盡，忽而，猛地咳嗽著，整張臉都變得通紅起來，她辛苦地拍著自己的胸前。
只因爲(wèi)，她想起方纔夜暮沉喝過！
餘光忍不住朝他那邊瞄了過去，發(fā)現(xiàn)他和對面的簡信笑著談話，根本沒有注意她這一邊。
青煙緊緊抿脣，瞪著他溫和如春的笑容。
“他絕對是分不清！”
齊智傑頗有興味地看了看青煙，再看了看夜暮沉，整個人忽而放鬆了下來，絲毫不擔(dān)心她會被夜暮沉抓回去殺了。
“皇上，爲(wèi)什麼不能出國？”其中一個男子大膽地走到夜暮沉身側(cè)，開口詢問。
於是，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動作，等待著夜暮沉的回答。
“因爲(wèi)朕……”夜暮沉一手懶懶地撐著額頭，“在追殺一個假冒皇后的女子。”
啊？
衆(zhòng)人恍然大悟，原來那個假青煙逃跑出來啦！
“那……需要幾天？”那個男子小心翼翼地詢問，顯然是著急著想要出去。
“大膽！”簡信拍了拍桌子，“這種事情是你可以問的嗎！”
男子嚇得跪下求饒，夜暮沉卻慢悠悠地說著：“需要幾日，就要看朕什麼時候抓到，不然讓那個妖女去禍害他國就不好了，變臉之術(shù)這種東西，可是很可怕的，你說呢？”
男子點頭如蒜，衆(zhòng)人紛紛歡呼皇上英明！
唯獨青煙，氣得臉色漲紅。
妖女！
他竟然叫她妖女！
啪！
一個激動，青煙忍不住雙眼冒火地站了起來，在所有坐著的人之中異常突兀，當(dāng)所有人都以爲(wèi)她要走到皇上面前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她只是對她對面的男子說話。
“大哥，你的眼睛有些不舒服吧。”
齊智傑怔了怔，有些不明所以。
“不怕，小妹會一些醫(yī)術(shù)，能夠幫你看看，只是千萬不要瞎了，眼睛瞎了可是怎麼治都治不好的。”
齊智傑嘴角微微抽搐，似乎明白了青煙的意思，不正是拐彎抹角地說夜暮沉眼睛瞎了嘛！
她清亮的聲音在客棧中迴盪，讓衆(zhòng)人詫異萬分，都在猜測她的意思，似懂非懂。
夜暮沉嘴邊的笑意更深，朝簡信說道：“江湖中，眼瞎有得治麼？”
簡信強忍心中的笑意，擺擺手胡扯起來：“當(dāng)然有！不過皇上眼睛好得很不用擔(dān)心，瞧分辨皇后的能力無人能及。”
“當(dāng)然，那可是朕的皇后。”
霸氣！直接！衆(zhòng)人羨慕不已，細聲說著皇后真有福氣的話。
本來青煙還有一些理智的話，此刻已經(jīng)被夜暮沉的話氣得全部喪失，推開凳子，閃身到他面前，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看著他。
“這位姑娘做什麼？”夜暮沉笑著把方纔青煙的問話還給她。
“沒事，我只是趕著出國，請皇上趕緊找到妖女！”青煙咬牙切齒。
“哦？朕也著急，姑娘是有什麼好的方法？”
“抱歉，對於一個眼瞎的人，我沒有任何的辦法！”青煙眼眶溼潤，強忍的委屈在他帶著寵溺的笑容面前崩潰了。
爲(wèi)什麼，對於一個陌生人，他都可以露出這樣的笑容，而在花轎前面對她，卻冷漠至極！
“你什麼意思！”旁邊的一個男子看不下去，怒得拍案而起，瞪著青煙，“你可知道面前的是月國的皇帝！”
青煙微微咬脣，帶著痛意地緊緊盯著夜暮沉。
憤然拂袖，轉(zhuǎn)身離開。
倏然，腰間一緊，後背貼上了一堵堅實而溫暖的牆，青煙還未反應(yīng)過來，頭頂一緊，是夜暮沉抵住她的下顎。
“你什麼意思。”夜暮沉聲音幽冷。
青煙一怔，心中惱怒更甚，正要回話，方纔罵她的男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支支吾吾道：“皇上饒命，草民是看她無禮……”
“無禮？朕的皇后會無禮？”
衆(zhòng)人皆是一怔，如同石雕，這是鬧哪一齣！
青煙呆若木雞，任由他轉(zhuǎn)過自己的身子，對上他溫柔的雙眸，只見他伸手輕柔地撫上自己的臉頰，聲音溫柔：“乖，陪朕回去看妖女吧。”
簡信終是忍不住嘖嘖兩聲，無奈地扶額，算是領(lǐng)略了夜暮沉勾引妹子的手段了，實在是高明高明。
夜暮沉一開始就懷疑起了帶著人皮面具的青煙，卻沒有直說，故意讓她露出破綻，自投羅網(wǎng)，再令她感到委屈憤怒，最後來一個深情地低哄。
哪個女子能受得了！
難怪承香芙之前對夜暮沉有感覺，不過，現(xiàn)在只能對他自己有感覺！
“你……”青煙似乎找不回自己的聲音，又驚又疑。
夜暮沉手指摸上她的臉側(cè)，輕扯，面具脫落，隨後低頭，霸道地吻上她的雙脣。
衆(zhòng)人總算是明白了，她竟然是皇后！
青煙雙頰漲紅，猛地捶打他的胸前，四周的目光如同釘子刺入，讓她渾身不舒服，良久，夜暮沉才鬆開她，笑著命令：“開通關(guān)口吧。”
“皇上英明！”
嘩的一聲，客棧的人全部離開，趕著做自己的正事，而夜暮沉的吻再次落下，溫柔纏綿，青煙淪陷，緩緩地閉上雙眸，整顆心被充斥得滿滿的。
一個旋身，夜暮沉帶著青煙離開客棧，上了一輛馬車裡，青煙立即用手捂住他的嘴，逼問：“到底怎麼回事！”
夜暮沉輕柔地握著她的手腕，眼中帶著心痛地凝視著她的手指：“回去好好療傷。”
他看出來？
青煙怔了怔，頭一重，被夜暮沉的一隻大手按到他肩頭，“想怎麼對付書逸然，朕都滿足你。”
書逸然？
抓到他了？
青煙吸了吸鼻子，想起書逸然對待自己的手段，恨得直咬牙，她紅著眼緊緊回抱著夜暮沉：“他害我失去嗅覺，我要他嘗試和我一樣的痛苦！”
“好。”夜暮沉取到她的髮簪，輕柔她的青絲，驟然，手一僵。
因爲(wèi)他的腰帶，被她解開了。
青煙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在馬車裡將他的衣衫褪去，帶著幾分氣氛，夜暮沉忍不住輕笑一聲：“這麼急？”
“是！”
青煙報復(fù)地在他肩頭咬一口，他也不躲，靜靜地讓她咬，慢慢地，她心軟了，變成輕吻。
車中，很快一片春光。
青煙哭了，也笑了。
回到皇宮，夜暮沉首先讓人上了一桌飯菜，青煙的食慾雖然大減，但一切雨過天晴，她還是很想吃的。
剛拿起筷子，就被夜暮沉阻止了。
只見他夾起一條菜心，笑著說道：“上面有一股清新的香味，帶著一絲香油氣味，卻更多的是來自田園草木間的芳香。”
青煙怔了怔，腦中隨著他的話幻想出相應(yīng)的味道，不禁舔了舔乾渴的雙脣，夜暮沉這纔將菜心喂到她口中。
隨後，他又夾起一塊肉：“這個放了辣椒，所以更多的是刺鼻的…...”
“暮沉，謝謝你。”青煙眼睛紅了，不等他說完，主動湊過去將肉吃掉，雙眼汪汪地依偎在他胸前，“我會習(xí)慣的，真的不必這樣……”
然而夜暮沉沒有聽她的話，而是每夾起一道菜，都會描繪一下自己感受到的氣味，青煙感動得涕淚直流，一頓飯足足吃了三個時辰。
“暮沉，你什麼時候發(fā)現(xiàn)青煙是假的。”
“一開始。”夜暮沉溫和地撩動她的髮絲。
從抱著“青煙”的一刻，他就感受到了，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和身形，即使一模一樣的臉蛋，也無法欺騙他的。
“那你爲(wèi)什麼……”青煙一想起他抱著舒凡兒的時候就心塞。
“誰讓你自己跑了。”夜暮沉斜睨她一眼，“以後不許擅自離開，懂？”
青煙撇撇嘴，不得不點頭。
“青煙！”熟悉的聲音從門外響起，青煙回頭一看，是承香芙，正激動地衝過來，青煙站起和她相擁，承香芙低喃：“原來那個是假的，難怪那時候我覺得有些古怪！”
“對不起，讓你擔(dān)心了。”青煙看了看跟在後面來的簡信，調(diào)笑道，“那天搶親，我都看得清楚，恭喜你了。”
承香芙臉色難以察覺地紅了紅。
“娘子，敘舊完了，是不是該陪陪相公？”簡信不羈地靠在門邊，朝夜暮沉使了個眼識，算是打招呼。
承香芙瞪了他一眼，口中咒罵，卻是跟著他離開了。
“撲。”
驟然，門邊傳來小小的聲音碰撞聲，讓青煙和夜暮沉同時側(cè)目，竟發(fā)現(xiàn)門口前面趴著一個小肉團，是輕辰！青煙立即跳了起來，衝過去將輕辰抱了起來。
後面急急忙忙地跑出來一個太監(jiān)，急切地彙報：“皇上皇后，太子不見了！”
“怎麼回事？”青煙微微蹙眉，懷中的輕辰臉上髒兮兮的，卻笑得格外開心。
分離多日，青煙對輕辰甚是想念，在他的臉頰上輕啄一下。
“他……”太監(jiān)鬆了一口氣，道，“奴才也不知，忽而發(fā)現(xiàn)他不見了，也許是他想念皇后您了，自己爬過來的。”
青煙揮退了他，目光柔和地看著暮沉，笑道：“輕辰以後定是一個聰明的孩子。”
“朕的兒子，能笨？”
夜暮沉將青煙環(huán)住，低頭凝視著輕辰，輕辰拍著手掌，似乎在慶祝兩人的團聚，然而夜暮沉不給面子地將他丟在籃子裡，將青煙按倒在牀。
“做什麼？”青煙嚥了咽口水。
“不覺得在馬車上做不盡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