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最中間的,是她的長姐古流煙。(..)此刻她整個人都陷入了昏迷中,任由身邊兩人扶著,這纔沒有倒下。她的衣袖已經被撕破,露出白皙的手臂,剔透的皮膚上滲出點點紅痕,顯然是剛纔掙扎過程中留下的紱。
古流煙的右手邊站著一個女子,水綠長裙,一身孤冷。她眸光陰冷望著古顏夕,那眼中莫名的恨意也不知出自哪裡。
是白落珂,那個憑空消失卻又在此刻出現的蛇蠍女子。
而最左邊站著一個男子,玉樹臨風,風姿卓絕。蒼白的臉上滿是異色,他神情複雜望著古顏夕,像是有千言萬語,卻最後只是移開了眼。
是古流軒,那個她一直當做最親兄長的憨厚男子。
心尖上緩緩涌出一股很細微的疼痛,古顏夕望著他們,清透的眸中冷若寒霜。原本焦躁的情緒在這一刻全被冰冷所取代,她甚至不想再去問一句,爲什麼,爲什麼一定要如此逼?
“看來,你已經明白了。”這時,就聽肖洛凡說道。
古顏夕重新看回這個昔日的摯友,即便她置身在陽光下,卻只覺得從未有過的心寒。她自問並沒有對不起面前這幾個人,可是他們呢,傷她,害她,現如今又用她最在乎的人來設計她。
“你要如何?”
“跟我走?!毙ぢ宸仓苯亓水?。
“我若說不呢?”
“你沒得選擇。”肖洛凡輕描淡寫,手中馬鞭一揚。
“現在的情況你看到了,你若拒絕,受苦的就是古流煙,我沒有能力掌控你最愛的人,但是我有能力掌控你最在乎的人。阿夕,連你兄長都站在了我這邊,這一次,是你輸了?!?
緩緩深吸口氣,古顏夕突然一笑:“你又不是我,如何知道我怎麼想?就算古流煙對我很重要又怎樣,生活是我自己的,我總不會因爲他人而毀了自己。”
像是早知古顏夕會這樣說一樣,肖洛凡抿嘴一笑,渾不在意:“隨你,不過除了古流煙,我還有其他東西給你?!?
“我知道你無心天下,更不想爲了他人而影響自己的生活。但是應墨隱呢,像他那種高高在上的戰神,倘若被人冠上投遞叛國,出賣舊主的罪名,這塵世還能容得下他半分嗎?”
“當然了,應墨隱得此下場,範家也不會輕鬆脫身,你不會忘了眼下範家一族尚在應召國內,而我,正是應帝最親密的夥伴?”
緊繃的情緒緩緩鬆弛,古顏夕面色蒼白,唯有握著拳頭宣泄此刻內心悲憤。
“肖洛凡,你夠狠。”
“彼此彼此,若非不是你將我逼到如此境地,我也不會這樣對你?!彼f著,翻身下馬,一步步走到古顏夕面前。
眼見古顏夕似乎要躲,他卻先一步將她的下巴扣住。他強迫她與他對視,那雙他極爲沉迷的眸底此刻正迸射出強烈的恨意。肖洛凡突然一笑,俯下身,脣瓣擦過她的臉頰。
“你知道,我想要的從來都只是你。所以用你一人,換這所有人,很公平不是嗎?”
古顏夕緊咬下脣,若是可以,她只想揮刀將面前這人捅成肉醬。然而最後只能揮手他的胳膊,古顏夕忍住心底劇痛,道:“你要我怎麼做?”
“嫁給我,做我肖洛凡的妻子。我不在意你跟應墨隱之前的事,只要你乖乖呆在我身邊,我保證不會傷他們任何一人。我給你時間回去跟他們道別,子時,我在這裡等你,如果你不來,你知道我會怎麼做?!?
這似乎是世上最難以選擇的問題,而一切正如肖洛凡所說,用她一人,換這所有人的平安,很公平。
她想,她終究是沒有機會跟應墨隱彼此相攜,共度一生了。
“好,我答應你?!?
她說著,繞開肖洛凡徑直走向身後的樹林。無視白落珂跟古流軒兩人迥異的目光,她伸手拉過古流煙,緩步離開。
“你……”
這時,就見古流軒突然開口,似乎想說什麼。古顏夕前行的腳步沒有放慢,只少頃,一邊走一邊道。
“我不會問你爲什麼,相反,我尊重你的選擇。既然如此,就硬著頭皮走下去吧,只要你良心過得去,只要你夜晚睡得著,那些骯髒的齷齪的卑鄙的,都會成爲你日後生活的主旨。而我們,古家,都不會再有你的絲毫容身之地?!?
沒有去看古流軒此刻的表情,早在他選擇了白落珂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跟他們恩斷義絕了。
背後深淵像是一個巨大的洞,古顏夕知道這一次她逃不掉。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排好後事,保證古流煙的平安,保證應墨隱的榮耀。她想她能做的只有這些,護著衆人離開,總比一起死在這裡要好。
當她帶著古流煙回去的時候,衆人全都齊聚在院子裡。見到她們出現時衆人齊齊愣住,很快就見應墨隱快步走了上來。
“出什麼事了?”他緊張道。
古顏夕搖搖頭,將古流煙交給葉繁花,讓她幫忙照看一下。做完這些她才重新回眸望著應墨隱,卻是笑顏如花道:“沒什麼,或許是他良心發現,將長姐放在路邊就離開了.”
“當真?”應墨隱卻是不信,總覺得古顏夕此刻的笑容太過叫人心疼。
“不信我?不信我就不說了?!?
“信信信,你倒是說說到底怎麼回事???”應墨隱一見古顏夕拉下臉,當即也不敢懷疑了,急急說道。
古顏夕心裡難過,卻仍舊強撐著笑意道:“都說了沒什麼啦,你也看到長姐身上有傷痕,想必是中途發現不對勁掙扎所致。我想大哥他再怎麼也不至於喪心病狂到要殺害自己的妹妹,所以一個人跑了。”
“跑去哪兒了?”這時,範御熙突然插話道。
古顏夕最怕範御熙看出來,她故作疑惑狀,搖搖了頭:“從周圍留下的腳印看,應當是穿過樹林入城了。他之前曾問過我白落珂的事,那時我騙了他,估計他由此心生怨恨所以才決定離開我們。”
“被愛情衝昏頭的男人,一向如此。”說到最後,古顏夕苦笑道。
見她說得坦然,應墨隱與範御熙互看一眼,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擔心古顏夕會不會瞞了什麼事,應墨隱趁她不注意時,又讓況琴去一探究竟。古顏夕將這些全都看在眼裡,卻佯裝不知,只因她在回來前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所以就算範御熙跟應墨隱親自去看,也不會發現什麼。
一如往常般替古流煙瞧?。灰蝗缤0憬o古鉦泡茶;一如往常般交代葉繁花要事;一如往常般給凌薇冷臉;一如往常般安撫顧家兄妹;一如往常般跟元勃調笑;一如往常般與範御熙淺談,一如往常般與應墨隱擁抱親吻。
她能做的,只有這些。
夜色寂寥,當明月懸空,古顏夕望著已然陷入昏迷的衆人,終於落下淚來。
她站在院中,環顧衆人。這些人裡面有她的至親,有她的摯愛,有她的摯友。她還有很多話想說,還有很多事情想做,可時至今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免一場悲痛的分離,將這些人的臉一個個刻進腦海,然後靜靜離開。
她想這些臉將會是日後唯一支撐她活下去的動力,那麼最後,她也會帶著這種記憶,安然離世。
古顏夕最後的視線落在了應墨隱身上,她終於還是沒能忍住,小心上前,伸出手貼上了他的側臉。
她以前總說他骨頭太過棱角分明,導致親近的時候會讓人覺得硌得慌。每到那個時候應墨隱就會反嘲她胸太大,因爲他一旦抱著她就會覺得頂。
他二人每每說起這些的時候總是你一言我一語誰都不肯示弱,但古顏夕知道,正因爲深愛,所以纔可以如此無所顧忌。
就如此刻,他因爲知道她不會離開,才放下戒心,被她在水裡下了藥還渾然不覺。
“對不起……”她低喃出聲,在他面上落下一吻。
起身,轉頭,離開,古顏夕將這一切做的行雲流水,一顆心卻痛到沒有知覺。明明沒有多遠的路她卻走了足有一個時辰,當站在那片空地上看著不遠處的陰森暗衛,她不知是解脫還是痛恨,突然就笑了。
望著她的笑顏,肖洛凡突然愣住。
有多久……沒有見她這樣對自己笑過了?
這樣想著他翻身下馬,走到古顏夕身邊很自然地牽過她的手。見她沒有拒絕,肖洛凡心中大喜,正要說話卻聽古顏夕突然道:“我要確保你所說當真,只要我來,就會放他們離開。”
喜悅的心情猶如被人當頭澆下一盆冷水,他捏著古顏夕的手突然用力,帶著一股狠意道:“你就這麼在意他們?”
古
顏夕回望著他,那目光中的嘲諷刺得他心口生疼。
“如果沒有他們,你是不是壓根就不會再看我一眼?”肖洛凡尤不甘心道。
古顏夕不怒反笑,“啪”的一聲拍開肖洛凡的手。揉著微微發紅的手腕,她目光低垂,聲音冷冰:“肖洛凡,我勸你還是不要問的太清楚,我不管你是選擇性忽視還是真的不知,有些事,一旦刨根問底,最後只會傷人傷己?!?
“我要你說!”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一樣,肖洛凡瘋了般強按住古顏夕的肩膀,怒吼道,“你說你當真對我沒有一點點感情嗎!”
“我……”
“放開她?!?
這時,一道陰冷提示劃破天際傳進二人耳中,古顏夕與肖洛凡皆是一愣,後者率先轉身,而古顏夕卻如遭雷擊般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不遠處的密道口正站著一個人,藍衣長袍,風姿俊朗。月明當空,他周身散發的寒氣隱約透出了幾分綠光,他雙眸陰鷙,死死盯著他們二人。他手提長劍,渾身殺氣在這一刻驟然爆發,他冷麪冷語,卻是衝著那暗中倩影。
“古顏夕,跟我回去。”應墨隱說著,緩步上前。
“應墨隱,你不要太過猖狂!”見狀,卻是肖洛凡暴怒出聲,彷彿只待應墨隱再靠近一步,他就會當場爆發一樣。
然而應墨隱卻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樣,他雙目死死釘在古顏夕的身上,一邊走,一邊道:
“古顏夕,你不是想去擎南國看皮影戲嗎?戲班子每年七八月的時候會去,我們現在走,剛好趕得上?!?
“古顏夕,你不是想去皓月國看木芙蓉嗎?木芙蓉十月開花,待我們去過擎南國後,便可去瞧一瞧。
”
“古顏夕,你不是想嘗這世上最烈的酒嗎?那酒叫做千日醉,恰好是皓月國最出名的,我們看著木芙蓉品著酒,你說,那是你最想要的生活。”
“古顏夕,你不是說要給我生一兒一女嗎?回來吧,回到我身邊,你說過,有我的地方,纔是你的家?!?
哀婉的表白,帶著最深的情意,卻句句斷腸,叫人碎心。平地颳起一陣涼風,揚起袍角翩飛,揚起髮絲拂動,最終,斷了人心,沒了念想。
“古顏夕……”
“不要……不要再說了……”
古顏夕捂著嘴,緊咬下脣不許自己哭泣出聲。她不願將自己最爲脆弱的一面暴露在此,她知道,說出那番話的這個人會比自己更疼更傷心,而她,只能選擇用自己的方法去保護他不受更多傷害。
“你走吧,我不會跟你回去的?!鄙钗跉庥财鹦哪c,古顏夕頭也不回道。
“古顏夕,你爲什麼不肯回過頭來呢……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身後人的聲音哽咽,言辭之間帶了哀求。古顏夕心如刀絞卻不能迴應,她擡起頭,大口呼著氣:“我說了,我不會回去?!?
“你曾說過,我就是我,我會有自己的選擇,而你也會尊重我。那麼現在我就告訴你,我的選擇是他,是肖洛凡。我二人在一起兩世,不是跟你在一起的一年時光可以比的,我不想騙你,也不想騙自己,所以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古顏夕說完很久都沒再聽到身後有聲音響起,那陣陣涼風徐徐吹過,不多會兒,天空下起了小雨。
像是爲了應景這淒涼的場景一般,雨勢漸大,淋透了人身,涼透了人心,古顏夕早已分不清面上落下的是雨水還是淚水,而這時,就聽應墨隱突然發出笑聲,淡淡道:“那麼……你爲什麼不肯轉過頭來看著我說這些話呢?”
心中一滯,古顏夕痛的幾乎快要沒了知覺。
她僵直著身子,一點一點,慢慢地轉了過去。目光所達的終點,是應墨隱,是她的王,是她的愛人。而此時此刻,只見他滿身狼藉,明明悲痛不已,但眸中卻隱約含著期待。
良久,古顏夕笑了。笑得絕望,笑得癲狂。
她說:“我的選擇是他,是肖洛凡?!?
期待的瞳眸終於渙散,滿目清冷滿是哀涼。應墨隱仰天大笑,聲音高昂,殺氣噴涌。一旁的肖洛凡見狀眸中利光一閃,手執長劍便刺了過去。
就在這電石火光間,應墨隱擡眸正要招架,誰料古顏夕身形一閃,擡手便將長劍奪了
過來。接著,她緊咬牙關,毫不遲疑地,將劍刺進了應墨隱胸膛。
“噗嗤”一聲,血花綻放,不知痛了誰的心,傷了誰的情
小雨漸漸成股,匯聚成片傾盆而下,淋透了衣衫,盡碎了心腸,卻讓原本渾身顫抖的古顏夕漸漸平靜下來,周身冷寒,沒了知覺。
她的手握著劍柄,食指微微分開,拇指跟其餘三指用力。她的手腕翻轉,傾斜的方向最是容易刺進肉身,這是她最擅長的手法,也是她殺敵斬人時最真實的表現。
然而此時此刻這柄劍卻刺進了她最愛男人的胸膛,鮮血仿若根細線,慢慢溢出,然後匯聚成股,最後浸透了衣衫,再隨著雨水落下。
那樣明豔的色彩就像是六月開的花兒般叫人心顫,彷彿這天底下只剩下他們二人,她提著劍,他受著劍,此間纏綿愛意終歸化作心碎跟埋怨,她知道他痛,她比他更痛??伤W躲不了,因爲如果不是她,就會是肖洛凡,而那時,她寧願刺出這劍的人是自己。
古顏夕怔怔望著應墨隱,看著他滿面驚愕下的痛徹心扉,她雙目含淚卻緊咬著牙不讓淚水落下,她看著應墨隱慢慢擡起手,顫抖著伸向自己。他沿著劍身,劃過那鋒利,仿若絲毫察覺不到痛楚般,滿心滿眼都只有她人存在。
帶血的手掌最終還是沒能夠到古顏夕的手背,他有些挫敗地低下頭,嘶啞著聲道:“顏夕……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好,她在心裡說著,猛地將劍身抽出。
那瞬,血色漫天,噴涌的鮮血幾乎將古顏夕身淺衫染成了袖色。
隨著長劍抽出,應墨隱沒有了可以支撐的力量,流失的鮮血讓他意識渙散,他搖晃著身子,最終趴倒在地。
清淺藍衫這時已經被污水所染,血色噴涌,讓他整人看起來都狼狽不堪。然而即便如此他卻仍舊強咬著牙,用胳膊爲助力緩緩前移,他爬著,點點,爬向他的妻子,爬向他的愛人。
“顏夕啊……跟我回去吧……”他聲聲喚著,只叫人聽得肝腸寸斷。
明明是高高在上的應候王,明明是戰場以敵百的殺神,此時此刻被心愛的女人所傷卻仍舊不肯罷手,古顏夕低眸看著應墨隱,覺得自己罪惡滔天。她想她總有日會下地獄,她是騙子,明明說了不想傷他,卻仍舊傷他最深。
這樣想著,她緩緩後退,遠離應墨隱下刻的觸摸。而這時雙臂膀從身後將她死死環住,古顏夕沒有回頭,就聽肖洛凡的聲自背後響起。
“應墨隱,她的選擇是我?!?
“我會帶她回去,許她世承諾,讓她做我的妻子?!?
“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不殺你,你若識相就早點滾,否則的話……”
肖洛凡話沒說完,就聽應墨隱突然嗤嗤的笑出了聲,儘管聲微弱,但卻飽含嘲諷。他緩緩擡起頭看著面前二人,目光流連在那交纏的雙臂時眸底迸射出冷冽的寒光,然而很快就聽他冷笑道:“肖洛凡,你就算得到了人又如何,你以爲……她的心也是你的?”
“你!”
“夠了,不要再說了!”猛地出聲斷二人的對話,古顏夕深吸口氣,掙脫肖洛凡的雙臂,然後居高臨下地望著應墨隱,帶著從未有過的陰森厭惡。
“應墨隱,我再說遍,你定要聽清楚?!?
“你我二人從開始就是孽緣,是謊言,就算在日後產生了感情,也不過是時空虛寂寞做出的正常反應。但那不是愛,只是發泄,是人在逆境中做出的最尋常不過的表現。我也以爲我很愛你,但事實呢,年如何抵得過兩世?”
“這劍是我還你的,當日嫁進王府你對我百般凌辱,我直忍到現在。現在我還給你了,咱們兩清,誰也沒必要怪誰,誰也不用再去浪費時間?!?
“從此你我山水不相逢,就此別過,那些過往就當是場笑話吧。”
說完,古顏夕再也看不下去,轉身就走。
“古顏夕!你敢走!”
用盡全身力氣喊出這聲,應墨隱望著她的背影,整人卻早已被剛纔那番絕情至極的話所擊垮。他想要爬過去,想要按著她的肩膀問聲爲什麼,可不管他怎麼努力,古顏夕的身影彷彿離他越來越遠,遠到他窮極生都可能再也追不上。
肖洛凡居高臨下望著應墨隱狼狽不堪的模樣,臉厭惡。他很難想象那高高在上且被應帝各種提防的男人竟然會變成這樣
,而且還只是爲了女人。肖洛凡覺得自己應該高興,可是眼下他看著應墨隱,心裡卻點感覺都沒有。
他總覺得,此刻的應墨隱很像是某刻的自己。
最終沒有再說什麼,肖洛凡甚至連炫耀都覺得浪費時間。冷冷掃了眼應墨隱後轉身離去,他快步追上古顏夕,卻見她已然跨上了馬,正望著遠處發呆。
身後千百種痛楚都不再與他們有絲毫關係,肖洛凡聲“回城”,徹底將古顏夕與應墨隱的情緣斷在了這雨天中。
回城的路上很靜,靜到幾乎讓人心底生出股寒意。古顏夕全程端坐在馬上,即便在他們走了很遠似乎還能聽到應墨隱在後面的咆哮時,她卻從始至終都沒有回頭望過眼,就像是塊石頭,絲毫沒有溫度。
就這樣回了城,入了宮,古顏夕不用肖洛凡指點,很是自如地行進。在下了馬後,她面無表情地直接往肖洛凡寢殿走,路上不知撞倒了多少東西都渾然不覺,而最後,她停在了臥房外。
不等跟在身後的肖洛凡反應,古顏夕推門而入。接著,她緩緩轉過身,望著門外臉陰沉的肖洛凡,她涼薄笑,雙手攀上衣衫結釦,點點的解開了外袍,然後繼續往下褪盡衣衫。
“你做什麼!”見狀,肖洛凡雙目圓瞪,衝上去按住了她的手。
“怎麼,你不是直都想要我的身子嗎?”古顏夕冷冷看著他,臉諷刺道。
“古顏夕!”
“你不必那麼大聲,肖洛凡,我既然答應了你就定會做到。而同樣,我希望你也信守承諾,不要再動那些人,讓他們可以平安離開齊宣境內。”
肖洛凡這時才發現古顏夕雙手早已被摳得血肉模糊,那不知是她還是應墨隱的血,此刻彷彿閃著細碎的光芒,卻像是根根針,扎進了他的心口。她表情平靜,她眸光陰冷,她語氣涼薄,她還是她,卻又不是她。
“古顏夕,你非要這樣作踐自己嗎?”說著,他將她攔腰抱起,走到了牀榻,“那麼,如你所願,我也會信守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