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不同的他
謝湛怔了怔,眼中升起古怪。
他垂首,大大方方地看了看身前,而後聲音懶懶地問扶萱:“哦,所以,你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都在想什麼?
扶萱本就頭暈,被他這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再刺激,更是有些目眩。
她擡手捂住鼻子,身子跟著就晃了晃,眼見著就要栽倒,謝湛上前一步,一把捉住了她的肩膀。
兩人再次近在咫尺,呼吸可聞,體香糾纏。
都已經(jīng)半身光潔了,也不知他哪裡來的雪松味,直往她鼻子裡竄,這一下聞著,扶萱的血流地便愈加猛烈。
扶萱閉目,不看眼前清晰地不能再清晰的謝湛的胸脯。
被冤枉成臆想他,再想及書房中他說她垂涎他,扶萱哽著一股氣,氣地面頰通紅,話都說不出來。
緩了片刻,她才虛弱道:“扶我去躺躺,叫玲瓏來。”
半晌後,鼻腔中塞著兩團(tuán)棉花的扶萱,瞪目看牀沿邊穿戴整齊、站地直直的清冷郎君。
分明是個表情寡淡至極的臉,她卻總覺得,那雙猜不透的深淵眸子中,含著說不出來的戲謔。
這廂,不知先前發(fā)生過何事的玲瓏一邊替她淨(jìng)手,一邊喋喋不休地道:“女郎,你少吃些荔枝,你去年吃藥的事可是又忘了?大夫說了,以你的體質(zhì),五粒最多了,你怎的又貪食了。奴也沒給你剝啊,你親自動手了?”
扶萱恨恨道:“沒有。”
玲瓏不解:“那是誰剝的?”
扶萱呵呵一聲,皮笑肉未笑,“自然是我們家六郎。”
她將“六郎”兩字切齒死死咬著,頗透著恨之入骨的意味。
見她羞憤,謝湛手抵脣輕咳一聲,壓住了要忍不住露出來的笑意。
剝一個她吃一個,分明是嘴饞,現(xiàn)下還好意思說他剝錯了。
待玲瓏離去,扶萱斜靠著牀柱,語氣不善地追問謝湛:“你快說,江喬背靠誰人。說完你趕緊走。”
見她憤怒未滅,謝湛得寸進(jìn)尺地往她身旁的牀沿一坐,就著她方纔喊他六郎的話,語氣玩味:“萱萱莫急,六郎有的是時間慢慢與你解釋。你身子現(xiàn)下燥熱,不宜再用腦子,還是緩緩罷。”
謝湛何許人也?成日平?jīng)Q訟獄的大理寺少卿。
最懂得的,便是識出對方的弱處,利用,甚至是攻擊。
自從扶萱在書房中泄露過曾垂涎過他,哪怕是曾經(jīng),待他回神,他已然清晰明瞭,在她這處,他謝湛到底有何旁人比不得的優(yōu)勢。
“投其所好”與“攻其不備”幾個字,他倒是會使用的。
如他所料,他話落,扶萱便因“不宜用腦子”被他氣地連連說了好幾聲“你”字。靠地再近些,扶萱就伸手過來掐他。
這般,至少,比先前她對他愛搭不理,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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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笑歸玩笑,謝湛在正事上從不馬虎。
不多會,他便一五一十地朝扶萱講了幾個重要信息。
首先便是關(guān)於樑家。
樑家成分簡單,梁氏有一兄一弟,由其兄長主家。兄有三子一女,弟有二子二女,樑家產(chǎn)業(yè)分在三兄妹,及八個子女輩名下。
管商業(yè)之事也好,與大周人私自通商也罷,但如先前所說,樑家人只是表面上浮出來的人,背後是江喬。
江喬乃是荊州前內(nèi)史江喻的叔父。
江喬能帶著梁氏離開荊州,在外背井離鄉(xiāng)生活而後從商,商業(yè)上最初的資源,其實乃爲(wèi)梁氏的親戚所支持。
這親戚不是旁人,便是江喻的那位國色天香妻子的父親,姓姜。江喻能與其妻子姜氏認(rèn)識,也是因父輩有這一層關(guān)係在。
因江喬與梁氏的私奔丟了兩家人的臉面,且江喻的岳父從中幫助,故而,江喻之母對江喻的婚事從始至終皆極爲(wèi)不滿,這纔有了江喻誤殺江母之一案。
而江喻升任荊州內(nèi)史、江喬升任戈陽郡郡守,具體爲(wèi)何人從中提攜,還需得回建康城調(diào)查檔案。
按江喬之言,江喬的父親,即江喻的祖父,乃是曾在扶以問麾下任職,或許,與扶家脫不了干係。
聽到這裡,扶萱反駁道:“伯父和父親的親近之人,我皆是見過的,從未聽過有位姓江,應(yīng)與他二人不熟。我可以問問……”
說到這,扶萱頓時停住,露出驚詫神色。
“怎麼?”謝湛不禁好奇問。
扶萱面色逐漸蒼白,“若說熟悉百嶽軍中之人,瀟哥哥、端王哥哥皆是最早常隨我伯父的,即使後來我阿父調(diào)離,他們也都還在。難道,他們被暗殺,也與此事有關(guān)?”
此事謝湛不知,扶萱又將扶瀟和陳恬被刺殺的遭遇說了一遍。
謝湛點頭,“恐怕也有關(guān)係。”
扶萱問道:“我們何時回建康城?有關(guān)江姓之事,你可以問我阿父,還有端王哥哥。”
她鼻中塞著兩塊棉花,樣子實在滑稽,謝湛的注意力總被那兩處棉花吸引。她提到陳恬,又張口閉口是端王哥哥。
這一下,謝湛是又想笑又想氣,一時盯著她的臉,突然失了語。
看著她紅脣張張闔闔,他心中突然爬起一種衝動,想要靠過去,銜住,吮|吸。
扶萱本是等著他回答,哪知坐在旁邊這人與突然入了定似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眸中有種她說不出來的別樣的情緒。
這還是第一次謝湛這般看她,與清冷的謝六郎不同,也與風(fēng)流的週六郎不同。
是她沒見過的謝湛。
深不見底的墨眸中噙著的,似深情,似專注,似吸引。
扶萱被看地突然心跳一漏。
直覺他的炯炯目光中,帶著某種她沒遇到過的危險信號,扶萱耳尖一紅,刷一下站起身就要走。
然,她現(xiàn)下的身子本就是失血眩暈的狀態(tài),這一站起又極爲(wèi)猛烈,實是算不得明智之舉。
這一行爲(wèi),將二人本拉開了些的距離,加速縮小了下去。
待她晃悠的身子站直,她已經(jīng)落在了一個冷香滿溢的懷裡。
謝湛一手落在她的後腰上,一手摟住了她的肩,綿熱的呼吸打在她的發(fā)頂。
隨著他的一呼一吸,她本就有些亂糟糟的心,更亂了下去。
她一時不知所措,定了一瞬後,伸手在身前人的腰上推了幾推,口中道:“現(xiàn)下沒人。”
她本意是這裡沒有江府奴僕,二人用不著裝親密。可這話甫一出口,不知怎的,便加深了當(dāng)下氛圍的怪異。
謝湛在她頭頂輕笑出了聲,沒再繼續(xù)擁抱太久便將她放開。
他退開後,眼中似乎有些笑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朝她低聲:“萱萱,歇息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