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線偷偷的透出一絲亮，浸透無邊的黑。

『翼，你真的要那麼做?』梓豪微微蹙眉，看著翼熟練的收拾揹包。

『我不能放她一個人，如果不是因爲沒有別的辦法了，我絕對不會讓她去，我們現在根本不能輕易相信任何人。』

『但是，如果南宮烈言而無信呢？』

『所以我纔不讓她離開那房子，我讓你找人在那周圍秘密潛伏著就是爲了防南宮烈，一旦他試圖控制念做人質，我們的人可以立刻阻止。』

『我覺得，他既然能提出那樣的條件，他即便給瞭解藥……也未必是真的。』

翼的動作明顯頓了下，然後把最後一個便攜小型的催淚彈塞進包裡，拉上拉鍊背到肩上，轉身看著梓豪，面容平靜，語氣卻掩不住的悲痛：『無心哥現在的狀態，我們只能賭一把，念當初能去找南宮烈，我想也是這樣的想法，賭一次，我們也許還有贏的機會，按兵不動，就是在一點點消耗無心哥的生命。』

『萬一……我們輸了呢？』

『……我們沒有辦法了。』

梓豪送他出公寓，遠遠的，還亮著的昏黃路燈下停著一輛黑色車子。

念站在車邊，雙手揣進外套口袋，看著他們這邊，神情淡然。

『幽月的事你著手處理，這是我已經通知下去的，記得時時向我彙報各種情況，還有，James還在到處追找奧然的行蹤，如果兩天後我和他都沒能趕回來，各區負責人由你負責安頓，會議推遲。』翼看看她，轉頭對他說道。

『好，我知道了。』

翼走到她身邊，兩人只是對視了一下，一前一後上了車。

一切都太平靜，平靜的，讓梓豪這個旁觀者心疼。

再次來到那棟樓下，念只有自嘲，她轉頭看了看坐在旁邊的翼，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翼擡起手摸了摸她的頭，也勾起嘴角。

她下了車，雙腳卻好像被冬日凌晨沉厚的冰冷凍住，一動也動不了。

他來到她身側，她側頭，便看見了他蹙緊的眉心和傷慟的眼睛，仍想微笑，卻被他攬進懷裡。

『……對不起。』耳邊，他的聲音悄然而至，帶著愧疚的氣聲。

『……對不起。』她回抱住他，同樣的情緒輕飄飄的落在他的心上，驀然的一下，灼燒出讓他難以承受的創口。

對不起什麼？

念反手關好門，眼前這個不算陌生的屋子，她原以爲自己已經逃離。

這裡裝著她這半年來的所有回憶，擺放的每一樣東西，甚至空中浮動的空氣都在吵嚷著，念就是個失敗者！

口袋裡貼著手背的手機震動了幾下，念順手拿出來。

一個陌生的號碼，一如那個人現在陌生的身份。

【我就在這裡陪著你，哪兒都不去。】

沒有署名。

念還沒有開燈，屋子裡的擺設她卻早已爛熟於心。

走到窗邊，看見他站在樓下擡著頭，手裡的手機還亮著。

她低頭按亮熄滅的手機屏幕，拿起來，掌心朝著外面，揮動了幾下。

然後，他也舉著手機晃動手臂。

之後，兩人的手機巧合的，一起暗了下去。

翼遣走了開車的手下，把車調轉，挑了一個可以看見大樓門口的停車位，混在整齊排列的車子裡面。

天空濛上暗淡的光線時，一輛車才悠悠的轉進街道，停在了唸的樓下。

車上下來一個人，翼看清是烈之後，搭在方向盤上的雙手狠狠握成拳。

而隨後又下來一人，一個女孩，是蔣楠楠。

然後，翼看著烈攬著她的腰走進了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