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又是半月過去，這一日，姬傲劍說道，“我到你這兒差不多有一個月了，你每天在我手上過招的數目一直穩定下滑，眼看就要跌到個位數，你有沒有進行過反思？”
“我需要反思什麼？”姬水鏡滿不在乎地說，“這都是你教的不好，沒有把我培養成才。”
“你這是什麼態度？”姬傲劍頓覺不快，“之前你說沒有動力，我也陪你逛了街，也給你當了客戶，你怎麼還找藉口推託？”
姬水鏡白眼一翻，“本來就是這樣嘛，你只是指導我的武學技巧，又不講解大宗師的至高境界，我的境界沒有進展，自然就沒法突破先天。”
“境界只能意會，不可言傳，那是能講解得出來的嗎？”
“不能講解，那也可以演示啊。”姬水鏡振振有詞地說道，“真正的先天高人，都有一種仙風道骨的氣質，一舉一動都讓人覺得深不可測，含義雋永。只有感受到這種氛圍，才能很好地體悟長生大道的意境。”
姬傲劍哼了一聲，“你覺得我身上沒有仙氣？”
“你剛回來的時候好像還有點仙味，和我逛街之後，也沒有了。”姬水鏡嘆道，“再說，一個天天製作炸魚薯條的傢伙，我怎麼可能感覺出他是世外高人呢？”
姬傲劍差點跳了起來，“這些事情都是你死纏爛打著要我做的，結果還成我的錯了？”
“你不能讓我覺得高深莫測，那就是你的錯。”
“你說的這些高深莫測的做派不過是故弄玄虛而已。”姬傲劍沒好氣地說，“我誠心誠意地教導你，雖然簡單樸實，卻是實實在在，你居然覺得沒有氣氛，真是難伺候。”
“關鍵就是要的氣氛啊，如果連情趣都沒有，還怎麼談戀愛？”
“誰在和你談戀愛！”
“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姬水鏡輕描淡寫地說道，“問道長生和追求所愛，都是需要感情投入的大事，所以要是領略不到那種令人心醉神迷的魅力，我們爲什麼要義無反顧地走下去呢？”
“你想差了，修行是個枯燥漫長，清苦孤寂的過程……”
“做不到就別找藉口了。”姬水鏡神情不屑，“如果回來的是三姐，她一定會向我展現什麼是飄渺綽約的仙家風範，什麼是高深玄妙的天機謎題，這樣一來，修道的味道立刻就出來了。”
“我懂了，原來你喜歡裝神弄鬼的感覺。”姬傲劍心中已有定數，“既然這樣，我就滿足你。”
“哦，你怎麼滿足我？”
姬傲劍正色說道，“姑娘，修行之門有千般法術，萬般神通，無窮大道，你想學哪一種？”
姬水鏡眨了眨眼睛，“我只問一句，可有長生之路麼？”
“當然有。”
姬水鏡十分驚喜，拍手道，“太好了，你快向我傳授長生大道的秘訣吧。”
“既然是大道，怎可隨意輕傳？”姬傲劍一臉嚴肅，“我得先看看你有沒有慧根。”
“哦，這怎麼看？”
姬傲劍就從書幾上拿起一把尺子，在她頭上輕輕敲了三下。
“你明白了沒有？”
“明白，你要我今晚三更時分，偷偷到你房間中去。”
“聰明啊。”姬傲劍讚道，“姑娘，你居然能打破我的盤中之謎，果然是有慧根的……”
他話還沒說完，姬水鏡陡然間橫眉豎目，殺氣騰騰地叱喝，“你讓我半夜三更去你的房間，究竟有什麼企圖！”
姬傲劍瞬間就懵了，愕然道，“我會有什麼企圖？”
等等，你這究竟是什麼理解思維，跳躍得未免也太突兀了吧？
“十妹，我知道你一直對我有非分之想的。”姬水鏡的聲音忽然小了下去，羞羞答答地說，“可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我一直是把你當弟弟看待的。”
姬傲劍愣了半天，終於吼了起來，“你突然莫名其妙地發什麼卡啊！誰對你有非分之想了？”
“咦，你居然不認賬了？當年我可是你的初戀呀。”
“什麼初戀，這都哪一年的事了。”姬傲劍憤憤說道，“我對你早就沒有感覺了，你不要自作多情！”
姬水鏡哼了一聲，“勾引人家深更半夜去你房間，還說對我沒感覺？”
“你不要信口開河，這是爲了傳你長生真訣。”姬傲劍反駁，“我剛來你這兒的時候，你要留下來和我雙宿雙飛，我都把你趕走了，所以我怎麼可能對你有所謂的非分之想？”
“這也不一定啊，也許你是想要欲擒故縱呢？”姬水鏡不緊不慢地說道，“先是裝成正人君子，然後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想要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暴露出了真面目，這種手法我見得多了。”
“好了好了，你今天晚上就不用來了。”姬傲劍氣咻咻地說道，“這麼經典的一段學道佳話，居然被你歪曲得面目全非，難道你看西遊的時候，也是這麼理解的嗎？”
“你問我看書的時候？”姬水鏡興奮地說，“當我讀到菩提師父在對徒弟暗示：悟空，半夜三更，來我房間！頓時覺得這一段劇情好帶感啊！”
姬傲劍頃刻間石化了。
“哎，你這是一副什麼表情？”
“八姐，你這麼腐，還怎麼成正果？”姬傲劍忍無可忍，“我實在教不了你了，也沒本事在你面前當神仙高人了。”
姬水鏡一驚，“小劍，你要放棄我了？”
“不是我要放棄你，是你這種看待萬物爲基的境界，根本不可能體會到任何神仙高人的風範氣質嘛。”
姬傲劍突然覺得自己真的錯了，真的應該是讓三姐回來渡化。八姐這種病自己治不了，更不知道應該怎麼教育她。
他長長嘆了口氣，“我指點你也有將近一個月時間了，邊際效用已經遞減得差不多，再留下來意義也不大了。”
姬水鏡緊張地說，“怎麼，你要離開我嗎？”
“我去京師見七姐，過一段時間再回來教你。”姬傲劍語重心長地說，“你要好好扭轉自己的三觀，這種心態要是能飛昇的話，我覺得懸。”
“……”
“六姐如果到你這兒，你讓她不要走，也等我再回松江。”
“知道了。”姬水鏡沒精打采地說，“可是我覺得自己三觀非常正常，如何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