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武林世家，對於家傳武學，往往是傳子不傳女。只有在沒有兒子的情況下，又收不到資質滿意的徒弟，纔有可能把武道傳給女兒。”
姬聖典繼續說道，“所以我們父親若是要收徒弟，應該是男子爲主。就算小艾之外，我們是因爲資質出色，被他看中收爲傳人，那更應該首先明確師徒身份，而不是父女名義。因爲弟子才能把道統延續下去，而女兒嫁出去就算是出戶，成了夫家的人了。”
“是啊，是啊。”姬靈星連連點頭，“可見父親大人非常開明，雖然後嗣幾乎都是女兒，也是一視同仁，把生平武學全部都傳授給了我們，而且還不計較我們會不會改換門庭。”
金髮少女擺了擺手，“小靈，你說的還不全對。”
“怎麼不對了？”
“本來十妹也該是女孩子的。”
姬傲劍頓時覺得頭上電閃雷鳴，鬱悶地說，“什麼叫做我應該是女孩子？”
九姐卻驚喜地說，“我們家應該全員都是女孩嗎，可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你們兩個都出了差錯。”姬聖典神色自若，有條不紊地說道，“在我記事之後，看到家裡每過一至數年，就來一個妹妹，突然就忍不住想知道，一共會有多少個妹妹會來呢？”
“這個還能提前知道？”
“當然可以啊。”姬聖典平平靜靜地敘述，“我去問了大姐，大姐就拿出一張表格。上面寫著我們一共有十二個姐妹，連什麼時候出世都註明了出來。”
小靈小劍糊塗了，“這個都能知道，怎麼算出來的？”
“大姐說。這是父親大人推算天機的結果，而且到現在爲止每次都是分毫不差。”姬聖典笑了一笑，“我再仔細一看，原來我之後的還不全是妹妹，第九個出世的應該是弟弟。”
姬傲劍噫了一聲。突然想起當年三姐說過這事，父親大人本來推算九姐是個男孩，把名字都已經定成了姬狂刀。
果然姬靈星嘆了口氣，“我爲什麼出了差錯啊？”
“天道飄渺難測，人力豈能算盡一切？”姬聖典摸了摸她的腦袋，“雖然當時我們一直期盼的弟弟沒有來，但是看到小靈的時候，還是非常高興的。而且，再想一想，我們十二個都是女孩。也沒有什麼不好。”
姬靈星唔了一聲，“那麼除了我之外，推算出來的都應該是女孩了，爲什麼小劍又成了男孩子呢？”
金髮少女一副忍笑的神情，“小劍是提前出世，或許因此發生了一些不測的變化。”
姬傲劍突然覺得身上有些發涼，壯著膽子問道，“我提前出世，是什麼意思？”
“本來，按照天機推算。小靈之後問世的妹妹，應該是三年後的小艾，小艾之後一年是小蘇，再過三年是最後一個妹妹。”姬聖典捂口笑道。“然而不知怎的，小靈出生兩年之後，父親就又抱了一個孩子過來，我們還以爲是小艾提前來了呢。結果父親告訴我們，這本來應該是最後一個孩子，提前五年來了。成了男孩。”
“這太不科學了！”姬傲劍憤然抗議，“我出生就是出生了，爲什麼要認爲我是提前來的？”
“沒事沒事。”姬靈星安穩道，“這什麼天機推算，一錯就能再錯，錯上還會加錯，你不用在意。”
姬聖典笑道，“當時我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父親說，這孩子要是出世太遲，將來可能趕不上修煉時間，誤了飛昇之期，所以冥冥之中有一線天機，爲她逆天改命，提前來到人間。”
姬傲劍簡直暈了，“三姐，這太玄虛了吧！”
“小劍的逆天改命真是不簡單啊。”姬靈星感慨地說，“提前了五年不說，竟然還變成了男孩子。”
姬聖典一本正經地說，“十妹提前問世，正好落入了端陽節，這是一年當中陽氣最盛的日子，所以他藉助天地氣運，就由女變男了。”
姬靈星連連點頭，“這樣的解釋，非常科學，非常科學。”
“所以我們一家被稱爲金陵十二釵，是理所當然，實至名歸的。”
“三姐說的太對了。”姬靈星興奮地說道，“難怪十妹有當世界第一女僕的天賦呢，冥冥之中早已註定啊。”
姬傲劍忍氣說道，“如此不靠譜的事情就不要討論了吧，我還有其他問題。”
“嗯？”金髮少女點了點頭，“你還有什麼問題？”
“父親每次都是送孩子纔回家，我們和他接觸的機會非常少，這武道傳承，是怎麼練起來的呢？”
“修煉一事，都是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姬聖典風輕雲淡地說，“本家有個規矩，四歲開蒙，十歲啓悟，武道之路主要靠自己走下去。”
姬傲劍問，“四歲開蒙，十歲啓悟是什麼意思？”
“開蒙就是學字讀書。”姬聖典道，“在我們家，四歲之人既是初上蒙學的年紀，也是習武入門的年紀。我到了四歲之時，就是跟著大姐二姐，在家裡的私塾學文。”
“噢，我家還有私塾？”
“看你說的。”姬靈星瞥了他一眼，“我們大戶人家，辦個私塾很奇怪嗎？”
姬聖典繼續說道，“教我們啓蒙讀書的是一位飽學夫子，這位老先生教得很用心，我們也十分敬重於他。過了幾年，老夫子教不動書，回家去了，我們就不再請先生了。”
“爲什麼不再請呢？”
“因爲老先生在四書五經之外，還把《女誡》《女訓》《列女傳》之類當成我們的必備功課。”姬聖典嘆了口氣，“大姐與我合計，再找個先生的話，多半也會向我們佈置這些無趣之物，反正我們已經識字，不如就由我們給妹妹們開蒙好了。之後從五妹開始，就不必把這些當作功課。”
姬靈星拍著手道，“大姐英明啊，三姐英明啊。”
“我們武學世家，只要識字能懂武功秘笈就行。當然，只要願意，也可以隨便看雜書。”姬聖典笑瞇瞇地說道，“本家武學典藏極多，大姐就帶著我們一邊翻書，一邊練武。”
姬傲劍問，“難道你們就是這麼學起來的，父親大人沒有教我們？”
“本家的基礎武學，父親大人對大姐二姐已然悉心傳授。”姬聖典道，“而我們並非要等到父親回來纔開始練武入門，所以從我開始就是大姐二姐代授了。”
姬靈星說道，“武學入門之後，就是長年累月地勤修基本功，我們天天都要在武場上苦練呢。”
“哦。”姬傲劍道，“那麼十歲啓悟又是什麼意思？”
“父親大人每次回來，都會停留三日，指點考察我們的武學進境。”姬聖典說道，“如果我們已經滿了十歲，對武學有了自己的理解和想法，就可以向他求教武道上的疑難問題。”
“三天是不是少了點？”
姬聖典淡淡說道，“你難道不知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嗎？武道本是自己修行之事，困惑之處本應自行思索，自行開悟，學會依靠自己解決問題。我們每過數載，就能將苦思不解的疑難向當世大宗師請教，這已經是十分難得的機緣。”
“父親送過小蘇之後就沒有再回來過。”姬靈星說道，“我沒有機會當面受過他老人家指點。”
姬傲劍算了算，“父親最後一次回來，七姐八姐也都還沒到啓悟的年紀。也就說，我們家只有前六位姐姐，得到過父親的啓悟？”
“其實我們習武之初，許多問題其實非常淺顯，只要彼此探討，或是向大姐她們請教，就能得到解答。”姬靈星解釋說道，“幾位姐姐受父親啓悟，我們受姐姐啓悟，姐姐們的修爲在日益提升，我們的進境也不會慢。”
姬聖典笑了一笑，“父親此後雖然沒再回來過，但是小靈你是能夠上香求見的。”
“是啊，是啊。”姬靈星點頭，“我們到了十歲以後，每年還是能有一炷香的時間，得到父親大人的啓悟。”
“那個，九姐，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想問你。”
小女孩道，“什麼問題？”
姬傲劍深深吸了口氣，“您是四歲開蒙的呢，還是八歲開蒙的呢？”
“十妹！”姬靈星的臉色登時黒了，“你又開始不捱揍不舒服了是吧？”
“沒，沒，我真的只是好奇，想問一下。”
“這個答案我可以告訴你。”姬聖典慢條斯理地說，“到了你開蒙的年紀，我們覺得小靈作爲姐姐，不能落在你後面，所以你們兩個就是同時開蒙了。”
“喔，這很合理啊。”
“解答完了，小靈你可以揍他了。”姬聖典慢悠悠地起身，“我接著去遛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