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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老人失所蹤 分頭共追尋

江元大怒,他倒不是因爲心事被說破;而是他這句話等於提醒了那久無動靜的五羊婆。

江元恨透了段溪,他竟不打招呼,劈空就是一掌打了過去!

這一掌,江元在盛怒之下用了八成勁力,段溪沒有防備,突覺一股極大的掌力,當頭涌到。

他大吃一驚,拼命往外閃躲,雖被他躲過了,可是掌風所及,也震得他胸前發麻,頭昏不已。

江元這一掌,竟把四個江湖有名的老人一齊震住,他們不禁相顧失色。

這時他們都有一個相同的想法:“九天鷹已不得了,要是瞎仙在這裡……”

想到這裡,他們不禁不寒而慄,若是花蝶夢在這裡,他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來。

江元猜出他們心思,當下心中一動,計上心來,忖道:我何不嚇嚇他們,也讓刁玉嬋有點戒心!

江元想到這裡,冷然說道:“你們這麼大年紀,可是武功太差,足見年輕時不知苦練,如今在江湖上得些虛名,便輕狂如此,居然敢來尋石老人較量!”

一頓又道:“你們都知道,我九天鷹最愛管江湖閒事,既然與你們動了手,當然不能不分勝負,你們不必害怕,我師父她老人家連看也不願看你們,你們儘管動手,她老人家還沒到出面的時候!”

四老聞言,忖道:媽呀!果然瞎婆子也在這裡!

可是他們知道,江元說的話不錯,花蝶夢不會與他們動手。

一個九天鷹已夠他們膽寒的,可是已動了手,又不能無故脫逃,雖然他們知道,九天鷹年紀雖輕,可是功夫卻是極高,幾與花婆相等。

他們的朋友,功夫比他們高得多,都在江元手中落得大敗,他們更是討不了好去;可是這時勢成騎虎,欲罷不能,也只好硬著頭皮一戰了!

胡波平拱手道:“你的名字我們很熟了,既然花婆不出面,我們很願在你手下討教一下……”

他話未說完,鐵蝶說道:“你們打,我不是沒事了麼?這樣好了,我和小老頭打!”

她說著,指了莫膽信一下,莫膽信好不生氣,問道:“姑娘,你叫我什麼?”

鐵蝶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我叫你小老頭……嘻……”

莫膽信氣得面成醬色,叫道:“完了!我一世英名已……”

他話未說完,又被呂子超打斷道:“好了!你就會鬼叫!叫你小老頭就讓她叫好了,吵什麼?”

莫膽信氣道:“你說得輕鬆,讓她叫,你怎麼不讓她叫?”

呂子超回道:“嗄!誰叫你又老又瘦小?”

莫膽信撇嘴道:“你高?你比罐子高!”

這兩個人,竟爲此頂起嘴來,江元不禁又氣又笑,喝道:“嗨!你們要吵就滾回去吵!”

二人這才停了下來,段溪一拱手道:“你們少說廢話,接招他方要出招,突聽十丈以外,傳來一聲輕脆的語聲道:“算了吧!你們快別丟人了!”

隨見墳後走出一個白髮老婆婆。

她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衣,白髮如銀,閃閃的發出光澤,她的面龐卻不見得蒼老,反而有一種罕有的血紅色,那色調襯得她滿頭的白髮,更加顯得好看。

在四老第一眼望見她的時候,一個個嚇得魂飛天外,他們以爲是花蝶夢來了,當他們看清了不是花蝶夢時,才把心安了下來。

江元及鐵蝶見刁玉嬋現身,都不由得緊張起來,因這時距石老人功成之時,只有一盞茶的時間:可是,對於刁玉嬋這一類的天下奇人來說,是可以辦很多事的。

四老之中,莫膽信脾氣最壞,他一見不是花蝶夢。心中立時沒了顧忌,冷笑一聲道:

“哼!你又是哪座墳裡的冤鬼,還來惹麻煩!”

江元及鐵蝶心中暗笑,忖道:這小子你可有苦頭吃了!

五羊婆刁玉嬋聞言,她兩道細細的眉毛,微微向上揚起一些,她年輕時代的那種嫵媚,仍然可以由她的眼睛及臉龐上看到——長得很美,雖然她老了!

五羊婆一雙明亮的眼睛,上下看了莫膽信兩眼,冷冷說道:“你就叫莫膽信麼?”

莫膽信哼了一聲,把頭昂得高高的,說道:“哼!你也知道我的大名?”

這時呂子超及段溪已感覺有些不大對,因爲這個老婆婆神情很怪,她意態安詳鎮定,使人吃驚。

五羊婆眼角傳出了一股殺氣,一霎時,使得她的面貌變得恐怖起來。

她的話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你可是要找死?”

莫膽信大怒。怪聲叫道:“老婆子,你……”

他才叫到這裡,突見五羊婆一雙細眉,高高地向上揚起,雙目發出可怕的光芒。

她右手輕甩,長袖飄飄,已向莫膽信打到,口中說道:“你還是死了吧!”

莫膽信不知厲害,雙掌迎出,罵道:“你才死……”

才說到這裡,只聽他鬼嚎般的一聲怪叫,整個身子向墳地裡倒了下去。

其他三個老人不禁大驚,慌忙看時,只見他雙手猶如血染,就在她長袖一拂之際,莫膽信已變得血肉模糊,昏死過去。

五羊婆望了他一眼,冷冷道:“這種無名小輩,我實在不屑殺他,你們快把他擡走吧!”

呂子超問道:“你……你……你到底是誰?”

五羊婆拂了拂手,不耐道:“叫你走就走!少在這裡煩人!憑你們這點功夫,還想來此尋仇,真是太不自量了!”

呂子超雖懼她功夫深奧,但仍搖頭道:“你不留下名字,叫我們怎麼走?”

五羊婆微微一笑,說道:“既然你們一定要問,我告訴你們,以後再遇見,就是你們的死期了!”

段段溪在旁接口道:“那也未必!”

五羊婆冷笑一聲,說道:“好的!你們可知苗疆有五隻羊?”

五羊婆此話一出,三老不禁嚇得面無人色,互相對視了好一陣子,呂子超點頭道:

“原來是五羊婆……”

五羊婆瞪眼道:“快滾!別耽誤了我的事,時間不多了!”

在他們對話動手時,江元及鐵蝶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這時聽她說到“時間不多”,二人不禁都吃了一驚。

江元忖道:這老婆子果然聰明,把時間推算得一點不錯!

這時呂子超三人,分別地向五羊婆及江遠一拱手,說道:“好的!我們後會有期!”

於是他們擡起了半死的莫膽信,在寒風之中悻悻地離去了。

五羊婆等他們去遠了,轉過了身子,她又恢復了剛纔的平靜,含笑說道:“九天鷹的大名我已久聞了,果然名不虛傳……花婆現在可好?”

若干年前,刁玉嬋與花蝶夢因已名滿江湖而結拜成異姓姐妹;可是又爲了一點小事反目,好幾年互不來往了!

提到花蝶夢,江元心中一陣難過,可是他表面絕不露出,冷笑道:“很好,每天坐禪入定,越來越健康了!”

五羊婆恨得狠狠地咬著嘴脣,又說道:“駱江元,你的脾氣倒是像你師父,冷傲得很!”

江元望了她一眼,說道:“你何嘗不是?”

這句話說得五羊婆一陣大笑,她說道:“我倒喜歡你的脾氣。”

江元及鐵蝶均不言語,可是他們全心防備著,以防五羊婆有所舉動。

五羊婆笑了良久,對鐵蝶道:“鐵姑娘!你師父可好?”

鐵蝶搖頭,說道:“不好!你來了對他更不好!”

鐵蝶這句話說得江元心中直笑,忖道:這姑娘說的全是小孩子話!

鐵蝶的答話,令五羊婆有些啼笑皆非,她怔了一下,接道:“那你知道我的來意了?”

鐵蝶生氣道:“哼,廢話!我當然知道!”

五羊婆雙眉一揚,鐵蝶已蓄掌以待,江元也向前走了一步。

五羊婆一轉動雙眼,含笑說道:“喲,你們倒一點不害怕!”

江元提高了一些聲音道:“我們爲什麼要害怕?”

五羊婆不禁大怒,用手指著墳頭,厲聲道:“這些墳可是空的?”

江元及鐵蝶暗暗一驚,忖道:這老婆子可真厲害。

江元面上仍含笑自若,平靜地說道:“這些墳不空,你猜錯了!”

江元才說出這句話,又見一個白髮的老婆婆,正以絕快的身法,向這些墳場撲來。

江元知道來的人,是蘇月雯,他心中一動,立時想出了計策。

五羊婆撇了一下嘴道:“我不信!”

江元用手指著入口道:“你不信可以下去看看!”

鐵蝶不禁有些意外,忖道:現在到師父出關還有一會兒,如果被她這麼快就發覺了……

鐵蝶想到這裡,異常焦急,卻見江元一雙明亮的眼睛,注視著自己。

當下心中暗忖:江元一向冷靜多智,他一定有他的道理!

鐵蝶想到這裡,便忍了下去。

五羊婆雙目一陣流動後,陰陰地笑道:“不怕你有什麼詭計……”

她話未說完,江元已一聲長笑道:“哈,花蝶夢之徒,向來不施詭計的!”

五羊婆點點頭,道:“好!我下去看看!”

說著,她掀開了石板閃身入內。

江元見蘇月雯已漸趕到,立時對鐵蝶輕聲道:“等五羊婆一出墳,我們立時上前圍攻,最好她能把蘇明照帶出來,那我們就無慮了!”

鐵蝶雖不太懂他的意思,但知道是有道理,連忙點頭答應。

就在這時,五羊婆已掀石而出,她腋下夾著一個半死的蘇明照。

她一出墳,立時用手指著蘇明照道:“你倒要明白,這……”

她才說到這裡,卻不料江元及鐵蝶已立時圍攻而上,江元口中還大叫道:“五羊婆!

他是個無辜的人,你爲何要加害他?”

五羊婆躲開了江元的夾攻,心中忖道:這個人到底是誰?他們既然說他無辜,剛纔爲何又阻止我入內?

五羊婆正在詫異,江元已見蘇月雯來到十丈以外,當下把聲音放大了道:“五羊婆,這人也是來尋仇的,你拿他出氣做什麼?有話找我說,何必要傷人?”

五羊婆雖是有點莫名其妙,可是她卻知道江元必有深意,正要說話時,鐵蝶也明白過來,搶道:“一個無辜的人,你點他重穴,豈不太狠毒了!”

五羊婆不禁大怒,她本是性傲之人,聞言大叫道:“我點他重穴又如何,在此之人,我要一個一個地懲治,怎麼樣?”

她話才說完,突由十丈以外,傳來一陣怪笑之聲,又道:“老妹妹,你倒真沒忘了我!”

五羊婆心中一驚,忖道:啊!她也來了!

轉身一望,隨見一白髮的老婆婆,生得奇醜,簡直不像個人。

她慢吞吞地由一座石墳後走了出來,臉上帶著一股駭人的怒容。

江元及鐵蝶都不禁一驚,忖道:她長得果然與盧嫗一樣!

五羊婆見蘇月雯突然現身,也吃了一驚,她發出了一聲輕笑。說道:“啊……你也來到此地湊個熱鬧嗎?”

蘇月雯臉上的皺紋,壓得她幾乎不能睜開眼睛,她用力地擡了一下眼皮,用著大嗓子道:“老妹妹!久違了,我們該親熱一下……”

她才說到這裡,一眼看見了五羊婆所夾的是蘇明照,臉色立時難看起來。

她用一種怪異的嗓子說道:“老妹妹,你夾著的是什麼人?”

五羊婆用手抓著蘇明照的頭髮,說道:“不知是什麼人物。”

蘇月雯一眼看清了蘇明照的面孔,叫道:“放下!把他放下!”

江元心中暗笑,望了鐵蝶一眼,心道:“這一下子有好戲看了!”

五羊婆不明白是江元設的巧計,見蘇月雯如此大怒,心中不由也生了氣,說道:

“幹什麼?你對我叫什麼?”

蘇月雯已暴怒如雷,看樣子就要動手,她怪叫道:“放下……這是我弟弟!”

五羊婆聞言心中一驚,忖道:完了!我著了這小子的道兒了!

她連忙把蘇明照放下,狠狠瞪了江元一眼,說道:“原來是你弟弟,被這兩個小鬼藏在墳內,多虧我把他救出來……”

她才說到這裡,蘇月雯已一把把他搶了過來,叫道:“放屁!我明明看見在你手中,他們二人與你爭吵,還叫你莫傷無辜呢。”

五羊婆聞言簡直要氣得吐血,她深知蘇月雯的脾氣,這一下子糾纏不清了。

這時蘇月雯又發出了一聲怪叫,她竟流下了一滴眼淚,哭道:“狗婆子,你好狠的心,點了他如此重穴,他要殘廢終身了。”

她哭著,在蘇明照身上拍了一掌,蘇明照發了一聲悶哼。

他雖醒了過來,可是由於負傷太重,所以張口無聲,連眼睛也睜不開。

五羊婆無法分辯,見蘇明照已醒了,連忙用手指著他道:“老姐姐!他已醒了,你問問他,到底是誰把他打傷的。”

蘇月雯怪叫道:“問個屁!他現在喘氣還沒功夫呢!這筆賬你別想賴!”

五羊婆見蘇月雯如此專橫,不禁也生了氣,用手指著石老人坐關的那座墳,大叫道:

“老姐姐,等我把這段事了結了,任憑你怎麼算賬都可以!”

江元及鐵蝶不禁同時一驚,忖道:好厲害!她怎麼知道在那座墳裡?

蘇月雯聽完五羊婆的話,她發出了一陣陰惻惻的冷笑。

她笑過之後,冷冷說道:“你的如意算盤打得倒是不錯。不過我不答應,我弟弟這筆賬,非算不可,你別脫身……再說石老兒也蠻厲害的!”

五羊婆急得跺腳道:“我的天,你真是鬼,這個時候來纏我……”

她話未說完,蘇月雯已怒道:“你纔是鬼!你既然傷了我的胞弟,我們是仇上加仇,先把這段仇了結,再去辦事吧!”

五羊婆知道今天報仇之事已完了,不禁恨得面孔變色。

她狠狠地望了江元及鐵蝶一眼,咬牙道:“你們會終身不得安寧的!”

江元聞言心中好笑,面上卻裝著不解道:“我們井未開罪你呀!”

鐵蝶見江元裝假,當下也說道:“我們並未攔你尋仇,是蘇婆婆!”

五羊婆氣得渾身發抖,可是蘇月雯又道:“喂!老妹子!你怎麼了?既有膽量傷人,現在怎麼又裝起蒜來了?”

五羊婆已氣得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才點頭道:“好!好!跟我走吧!”

蘇月叟閃動一下那雙小眼,轉對鐵蝶道:“今天便宜了你們!要不是石老兒跟我並無多大仇恨,我是不會輕易去的!”

鐵蝶連忙道:“你的盛意,以後師父自會答謝的。”

鐵蝶的話,明是致謝,實際是有不領情及不高興的意思。

蘇月雯眉一動,正要說話,五羊婆已在數十丈外喊道:“喂!老姐姐!你怎麼變卦了?”

蘇月雯小眼一轉動,尖叫道:“我一生行事,幾曾變卦過?”

她說罷,雙手捧起了蘇明照,幾個閃身,已失去了蹤跡。

江元望著她的背影,吁了一口氣,笑道:“這一下我們可高枕無憂了!”

鐵蝶也笑道:“想不到刁玉嬋和蘇月雯還有仇恨呢!”

江元笑道:“我早知道了,否則這條計策也就行不通了!”

二人正在談話之時,已聽見數十丈外,掌風呼呼,震得可怕。

鐵蝶喜道:“她們已經打起來了……我們去看一看吧!”

江元搖頭道:“有什麼好看!現在我們不宜離開,以免功虧一簣,那就太冤枉了!”

鐵蝶聞言,四下看了看說道:“我看是不會有人來了,再說有她們兩個老怪物在這拚命,一般江湖上誰還敢過來?”

江元聞言思索了一下,覺得鐵蝶言之有理,可是他卻不願去看她們打鬥,說道:

“好在時間快到了,我們坐在這兒聊聊好了!”

鐵蝶從第一眼看到江元時,便對他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情。

可是江元的表現,一直是理智而鎮定的,只當她是一個朋友,然而鐵蝶心靈上的那分空虛,又豈是“朋友”能填補的?

他的目光是那麼的尋常,像是一張空白的紙,可是當她想在這張白紙上寫幾個字時,他又很快地收了回去!

“你在想什麼?”她試探地、輕輕地問道。

江元把他的思想,由遙遠的地方收了回來,這時他才感覺到,鐵蝶一直對坐在他的前面——並且很近!

他微微一笑,低聲道:“啊……沒什麼!我只是在猜她們誰會打勝。”

鐵蝶看他心不在焉,忖道:他一定是在想吉文瑤。

想到這裡,鐵蝶有些難過,開始沉默下來。

事實上,江元並沒有想文瑤,而是由於五羊婆及蘇月雯的出現,引起了他對花蝶夢的懷念。

他的師父已經去世很久了,他不但未能報仇,甚至連仇人都不知道,更不幸的是,連一點搜索的線索都沒有。

遠處不住傳來刁玉嬋和蘇月雯的喝叱聲,她們似乎打得很激烈。

鐵蝶心不在焉地說道:“她們打得好厲害呢!”

江元向遠方望了一下,說道:“她們本有仇恨,現在越發解不開了!”

鐵蝶又問道:“那蘇明照真的會終身殘廢麼?”

江元點點頭,說道:“大概吧……等他復元之後,蘇月雯就知道是我弄的鬼了!”

鐵蝶不禁有些緊張,說道:“那……那她一定會向你尋仇的!”

江元昂然地搖頭,說道:“別人怕她,我可不怕她,她已經快九十了,我一個年輕人,難道還會怕她?”

江元的口氣很狂妄,鐵蝶早就在江湖上聽說江元一身武功出奇,但卻不能確知他到底高到什麼程度,有些爲他擔心。

她關切地說道:“如果能夠避免的話,那最好還是與她們不結仇,要不然,總是……”

她的話才說到這裡。江元已打斷她道:“今天的事,已把她們得罪到家了,難道真要我向她們賠罪?”

鐵蝶笑道:“我知道你不怕她們,不過這些老人都怪脾氣,惹了她們總是麻煩的!”

江元見她如此關心自己,點頭道:“以後我儘量地避免和她們接觸就是了!”

鐵蝶這才滿意地笑了起來。

江元用手拍著土墳道:“以後你們還要住在這裡?”

鐵蝶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要看師父他老人家怎麼說了!”

這時突然聽見刁玉嬋的聲音叫道:“老姐姐!你真厲害呀!”

二人聽她語氣頗爲憤怒,江元笑道:“五羊婆大概吃虧了!”

鐵蝶奇道:“想不到蘇月雯的功夫竟是這麼高!”

江元笑著接道:“她功夫不高,她女兒怎麼會揚名江湖呢?”

江元才說到這裡,突聽石老人歷劫的那座墳中,發出了一聲極大的聲響。

二人不禁大驚失色,晃身之下,如飛地撲了過去。

鐵蝶及江元萬料不到,他們二人就坐在附近,居然石墳中仍發生了變故。

鐵蝶不禁有些心慌意亂,急切地問道:“江元……怎……怎麼辦?”

江元劍眉飛揚,低聲說道:“進去再說。”

江元說著伸手就掀起了石碑,可是就在將石板掀起的一剎那間,突然有一股極凌厲的勁風,已由內撲了出來。

江元才一接觸,頓時感覺到這股突來的勁風,絕不是等閒易與的,慌忙地向外閃出了五尺。

就在石板向下倒的剎那,一條紅影閃電般地由墳內撲出,他連次的縱身,已然撲出了二十多丈,隱在一座大墳之後。

這真是大出江元及鐵蝶意料,江元驚怒之下大聲喝道:“鐵蝶,你快進去看看,我去追……”

他話未講完,身起如燕,已翻出了十餘丈,向那座大墳撲去。

鐵蝶心急之下,掛念著師父,立時翻開石板,匆匆地趕了進去。

江元盛怒之正,一連兩個猛撲,已然落在了那座墳頭,極目之下,風吹草動,哪裡有一絲人跡。

江元冷笑一聲,自語道:“不信你能逃出我的手掌之中!”

說罷此話,他長袖擺處,身如一個旋轉的大風車,以驚人的速度,已把這座墳的四周,整個轉遍了。

可是,令江元感到驚異的是,整個大墳場,竟連一個人影也無。

江元心中懊惱異常,心中忖道:這人好快身法,連他是男是女都沒弄清楚。

江元決心要把這個人找出來,當下施展開絕妙的輕功,如飛而去,開始搜索工作。

江元雙目如電,身手矯捷,凡是經他搜索過的地方,就連一隻飛鳥也難逃。

可是等他把這一片墳場搜畢之後,別說是人,連一絲可疑的跡象也找不到。

江元氣得連連跺腳,狠聲道:“我要是找不著你,那我就栽透了。”

可是任他如何尋找,只是不見一絲痕跡,心中又驚又怒,依著他的脾氣,一定要尋出個水落石出來。

然而這時他心中又惦記著石老人,如果再有強敵來,恐怕不是鐵蝶一個人能應付的。

江元只得折了回來,心道:“便宜了你。”

他以極快的速度趕了回來,江元心中忖道;“若是沒有什麼意外的話,石老人應該已大功告成了。”

當江元回到那座石墳時,看不出有什麼異狀,也不見鐵蝶出來。

江元身旁還聽得五羊婆及蘇月雯打鬥之聲,四下平靜如故。

江元匆匆地掀起了石板,踏階而下,當他走入這座墳時,心中不禁奇怪起來。

原來是一道長長的甬道,現在已不見了,代替的是一塊極大的石板,把空隙封得很緊,簡直看不出一絲痕跡來。

江元心中不禁暗自稱奇,忖道:這石老人真是有鬼斧神工之能,這樣看來,他應該是安全了。江元想到這裡,提高了聲音,叫道:“鐵蝶,你在哪裡?”

這時石壁之後傳來了鐵蝶的聲音道:“你順著石壁走,到了盡頭就知道了。”

江元答應一聲,順著石壁,慢慢地向前摸索,走到了盡頭果然發現石壁之後,又有一條甬道,心中想道:“這座墳倒真被他們弄了不少機關呢!”

江元由雙壁之間的隙道走了過去,不大的工夫,已發現了燈光。

江元推開了一座石門,進入內房,笑道:“這座墳還真不簡單。”

說著進入房內,只見室內空空,石老人已不知去向,鐵蝶坐在石板上雙目垂淚,面帶憂戚。

江元見狀不禁大驚,趕上一步,問道:“怎麼了?石師伯他……”

鐵蝶卻連連地搖著頭,淚水長流,低頭不語。

江元見她如此模樣,心中已涼了半截,知道一定是出了大變,緊問道:“難道他……

你倒是說話呀!”

鐵蝶忍住眼淚,擡起了頭,悲聲道:“師父,被他們……被他們……”

鐵蝶說到這裡又哭起來,使得她停了下來。

江元又氣又急,跺腳道,“被他們怎麼了?你快說呀!”

鐵蝶被江元大聲喝叫嚇了一跳,忍住了眼淚,說道:“師父被他們擄去了。”

江元聞言又驚了一下,不禁頓足長嘆,說道:“唉!這真是想不到的事!”

江元說著,計算一下時間,說道:“按說那人進墳的時候,午時應該已過,石師伯恢復行動,怎麼還會……”

鐵蝶黯然道:“我也是這麼想,也許就在時辰快要到的一剎那,出了這種變故。”

江元總想不透這事是怎麼發生的,說道:“剛纔那個人,我沒有追著,可是並未看見他手中帶著人呀!”

鐵蝶擡起了一雙淚眼,問道:“啊!你剛纔沒有追上他?”

江元面上一紅,搖頭道:“沒有!”

鐵蝶立時又流下淚來,說道:“只怕師父要……”

江元這時心亂異常,搖頭道:“你不要亂想,石師伯絕無危險,否則那人不會這麼快離去!”

“可是我卻不明白,以師父這等奇人,竟會不見了,這裡面定有些緣故。”

鐵蝶也是百思莫解,猜度了老半天,弄不出個所以然來。

江元問道:“據你所知,師伯還有沒有什麼仇人?”

鐵蝶聞言,睜大了一雙眼睛,思索了半天,搖搖頭,說道:“沒有了,師父最擔心的是五羊婆,可是五羊婆已被蘇月雯纏住了。”

江元聞言搖頭道:“這可就怪了。”

他們二人,在石室之中徘徊了良久,用各種方法去推測,卻始終得不到結論。

最後,他們決定分頭去尋找。

幾個時辰以後,鐵蝶提著一個小包袱,與江元共同走出了這片墳場。

他們耳邊聽見五羊婆與蘇月雯打鬥之聲,不時地隨風傳來。

鐵蝶不禁問道:“她們還要打到什麼時候呢?”

江元見她剛纔還悲痛欲絕,現在好像一點也沒有事,反倒關心起她們的打鬥來了。

這句話弄得江元哭笑不得,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鐵蝶眼中露出了一片驚奇之色,又說道:“真怪!她們這麼老了,打了半天還不累!”

她才說到這裡,被江元狠狠地盯了一眼。

鐵蝶這才體會過來,臉上微微一紅,想到了師父,不禁又嘆了一口氣。

江元見到鐵蝶如此,氣笑不得。

鐵蝶眼望著遠方,有些迷惑地問道:“我們到哪裡去找師父呢?”

江元見她提的問題,都是自己所無法回答的,當下對她真是無可奈何,苦笑了一下道:“唉呀,我的姑娘,你問我,我又問誰呢?”

鐵蝶皺眉道:“天南地北,一點線索也沒有,到底到哪裡去找呢?”

這個問題,也正是使江元深爲困擾的。

他停下了步子,望了鐵蝶一陣,說道:“你先去拜訪一下石師伯以前的老朋友,或許可以得到一點線索!”

江元這句話提醒了鐵蝶,她拍手說道:“有了、有了!”

江元奇怪地問道:“有了什麼?”

鐵蝶也不禁爲自己的失態而有些面紅,低聲說道:“以前師父和杜師伯相處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我想去問杜師伯,一定可得點線索。”

江元知道她所說的杜師伯,就是曲星的師父,當下不禁喜道:“那麼你快去吧……

我也想到一個老前輩,分頭探聽,一定會有下落。”

鐵蝶答應了一聲,二人一同走出了這片墳場,江元整理一下衣服,問道:“往哪裡走?”

鐵蝶答道:“我往金陵,你呢?”

江元含笑道:“那我們要分道揚鑣了,我到大都(即北平)去了。”

只是短短的幾天相處,可是他們之間已產生了微妙的感情——雖然江元並不覺得。

分別在即,他們都覺得有些惆悵,這種感覺,在鐵蝶尤其是明顯和深刻。

她低聲地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再見面呢?”

江元略爲思索,說道:“我在魯冀道上,很有些耽擱,恐怕一時無法南下,那麼半年以後,我們在大都‘天安們’前‘五柳客棧’見面好了。”

鐵蝶思索了一下,又問道:“你一定在那裡麼?”

江元點頭道:“我總會趕回去的,誰先去誰就等。不見不散如何?”

鐵蝶答應一聲,遲遲地說道:“那麼……我走了。”

江元含笑道:“一路珍重。”

鐵蝶的眼圈有些紅,她輕聲道:“你……也珍重。”

這句話說完了,她迅速地轉過了身,快步而去!

江元心頭惆悵,追上一步,叫道:“鐵姑娘。”

鐵蝶轉過了身,她眼中有些淚光,強笑道:“什麼事?”

江元低聲道:“我很抱歉,這一次未能代替師父……”

江元話未說完,鐵蝶已搖手道:“不要說這些話,我已很感激你了!”

可是江元心中,仍然感到極度的自愧,連連地搖頭,說不出一句話。

鐵蝶怔怔地望了他一陣,低聲道:“我走了……再見!”

說完這句話,她嬌軀微晃,已出去了好幾丈,極快地由一條小道,向南而去。

江元癡癡地望著她的背影,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悵惘,這種感覺的產生,連江元自己也是莫名其妙。

他又回頭打量了一下這片墳場,這兩天的生活,就好像是一個奇怪的夢,使人感觸不少。

江元轉過了身子,慢慢踏上了北去的大道。

這一次的護墳,他功敗垂成,心頭好不懊惱,沿途不停地想:“我真是不中用,第一次代替師父,就弄得一團糟,如果我一直守在墳旁的話,絕不會發生這種事。”

想到了那個紅衣人,心中不禁越發地奇怪,忖道:那人的功夫,難道會高過我這麼多……爲什麼我連他的形影都沒有看清楚呢?

這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他爲何要把石老人劫走呢?

江元百思莫解,腳下如飛,沿途均是極荒僻之地,四下毫無人跡,他心中想道:

“我先趕回蓬萊鎮再作道理吧!”

於是他施展了出奇的輕功,身子快得像是一支瀉箭,在荒野之中,如飛而下。

傍晚時分,江元已來到蓬萊鎮,鎮內燈火輝煌,頗爲熱鬧。

江元慢慢走進鎮來,他望著這滿街忙碌而又歡樂的人,心中頗爲感慨,忖道:像他們這種生活,哪有我們這些煩惱?

這時江元對自己的遭遇,不禁深深地感到悲哀。

他正在慢行之際,突然有人在他肩頭拍了一掌,笑道:“又遇見你了!”

江元回頭望時,卻是冷古。

江元不禁有些意外,含笑道:“你怎麼還在這裡?”

冷古點點頭,說道:“我來此辦一件事,不久就要離開!”

江元答應一聲,因爲奔波了一整天,腹內甚是飢餓,加上心中煩悶,便對冷古道:

“你可有興趣一起同飲幾杯?”

冷古含笑道:“正有此意,走!”

說著向前而去,江元見冷古已不似初見時那麼冷漠,心中頗爲高興。

二人到來一家叫“三九”的小酒店,入內之後,小二早已含笑相迎,讓出一個靠街口的座頭。

冷古隨便點了幾樣酒菜,慢慢食用起來。

冷古見江元一杯杯的猛喝,心中知他必有不如意的事情。

可是冷古絕口不問,江元也是一勁的喝悶酒,二人沉默半天,就連四周的食客,也不禁紛紛奇怪地望了他們幾眼。

這時江元又喝乾了一滿杯酒,當他還要斟酒時,發覺酒壺己空了,不禁敲桌叫道:

“小二哥,添酒來!”

小二連忙答應著,又送來一壺酒,含笑說道:“客官,這酒可厲害,你仔細點喝……”

他話未說完,江元已一掌把他推開,喝道:“去!去!誰要你提醒!”

小二被他推得連退了幾步,嚇得匆匆而去。

冷古淺飲了一口酒,含笑說道:“江元兄,你要到什麼地方去?”

這是他們入店之後,兩人所談的第一句話。

江元心中一驚,忖道:他怎麼知道我要遠行呢?

可是他臉上卻不露出,一笑道:“我要到大都去!”

冷古夾了一著菜,慢慢地嚼著,含笑道:“巧了,我們可以同路了!”

江元擡起眼睛,問道:“你也到大都去?”

冷古點了點頭,說道:“我正愁一個人路上無聊,想不到和你結了伴,甚是幸會!”

江元一笑,道:“你不是一向獨行的麼?”

冷古聞言發出了兩聲極響亮的笑聲,惹得四周的食客,都不禁轉頭望了一下,他們實在有些奇怪於這兩個少年的一舉一動。

冷古笑罷之後,揚著一雙劍眉道:“你如嫌我,我們各自前往也就是了!”

江元搖著頭道:“我不嫌你!倒想與你多親近親近呢!”

江元的話說得冷古又是一陣大笑,使得江元也感到冷古在很多地方,表現得比他還要怪異和狂妄。

他們又沉默了一會,冷古壓低了聲音道:“江元兄,你師父可好?”

這句話問得江元突然一驚,睜大了一雙眼睛,望了冷古半天。

冷古的臉上,始終帶著很平靜的笑容,使人永遠猜不透他心中想的什麼。

江元把一杯滿酒,一仰而盡,用著堅定的口吻,略帶傷感的說道:“她很好……很安靜,沒有任何人打擾她老人家。”

冷古不住地點頭,接道:“是的,沒有任何人會打擾她!”

江元一驚,閃目道:“你……什麼意思?”

冷古仍然慢吞吞地說道:“我剛從山上下來,才向她請過安!”

冷古話未說完,江元面色大變,霍然而起,伸手抓住了冷古的腕子,壓低了聲音,怒喝道:“冷古,你好大的膽!”

冷古含笑自若,搖頭道:“不要對我這樣,記住,我是冷古,不是江湖上其他的人!”

江元一念之間,也覺得自己實在無理生事,鬆開了他的手,頹然坐下。

他不住地搖著頭說道:“好了,你去吧!”

冷古卻是不動,拍了江元的肩膀一下,笑道:“你的心情我明白,也許你認爲花婆應該永遠存在,我以前也有這種想法,可是我師父早就死了!”

江元怒氣不歇,轉爲悲哀,擡目問道:“你師父是誰?”

因爲冷古雖然名滿江湖,可是他武功自成一家,任何人也不知道他師父是誰。

冷古搖頭道:“不提了!”

江元沉默了一下,又問道:“你可知道我師父是怎麼死的?”

冷古輕聲道:“我可以猜到一些,她大概是被人暗算吧!”

江元不禁佩服冷古的眼光,當下嘆了一口長氣,黯然道:“你猜的不錯,她老人家確是被人暗殺的!”

冷古又問道:“你可是連仇人也不知道?”

江元驚道:“你怎麼知道?”

冷古一笑,說道:“以你的脾氣,如果知道仇人,早就弄得天翻地覆了。”

江元苦笑搖頭道:“那也不見得!我這一次下山以後,脾氣已改了很多了!”

冷古似乎有些意外,驚異地望了他一眼,但轉過了話題道:“我們是今晚動身,還是明晨動身呢?”

江元略一思索,答道:“我還要拜別師墓,你如果有雅興,不妨隨我到山上住一宵。”

冷古沉吟了一下,說道:“好了!我隨你上山!”

江元喝了不少的酒,已有些醉了,他怕又像在百里彤家中一樣,弄得大醉,於是便令小二送上了麪食慢慢吃了起來。

等到二人出店,街上行人已很少,因爲秋寒已濃,山風又大,多半在家中煨火閒話。

冷古出得店來,喲了一聲道:“天怕要下雪了,有些冷哩!”

江元笑道:“冷?我們還要往北方走呢。”

說著他們二人已然轉上了山徑,江元又道:“我們可要快些走!”

冷古道:“秋山夜行,很有意思,你可願意陪我踱步嗎?”

江元聞言,心道:“這可好!他比我還要怪。”

江元想著,嘴上說道:“好的!我們慢慢走!”

於是,他們二人並肩而行,慢慢地在山道上移動。

秋風習習,落葉如絮,寒涼的夜,有如一片雲霧裡的歌聲,使人有一種夢寐的感覺。

江元問道:“你學了幾年藝了?”

冷古輕笑一聲,答道:“我一歲開始!你呢?”

冷古的語氣顯得有些驕傲。

江元抖動了一下長袖,打飛了一片落下的秋葉,含笑道:“一樣,我也是週歲學藝。”

說著,他也得意地笑了兩聲。

冷古有些驚異,斜望了他一眼,恰好江元的目光也投了過來。

二人對目而視,沉默了良久,突然同時地笑了起來。

他們的笑聲極爲爽朗和響亮,傳出了老遠,震得山林呼嘯,宿禽飛逃。

他們笑了良久才止住,冷古笑道:“想不到……我以爲只有我一人!”

江元也笑得前俯後仰,說道:“看不出,你也是週歲練功……哈哈……”

“難怪我們是天下的奇人呢……哈哈……哈哈……”

“可不是!哈哈……”

這兩個輕狂的年輕人,笑聲震動了整個的蓬萊山。

他們都在爲他們不凡的遭遇,感到驕傲。

這裡是山東黃縣,由黃縣到掖縣、灘縣、廣饒一直通往河北,這一條千里遠途,可以說是一片平原,根本找不著一個山頭。

冷古與江元聯袂而行,這似乎是一個奇蹟,他們居然產生了很深的友誼。

就在一個寒冷早上,不過四更天,他們跨進了黃縣縣境,滿天都是濛濛的霧,寒冷得厲害。

冷古及江元衣衫都被寒露溼透,看來有些狼狽。

冷古用衣袖抹著臉上寒露,吁了一口氣,一股熱氣衝散了一片濃霧。

他縮了一下肩膀,說道:“好冷!快下雪了吧?”

江元拂著眉梢的露珠,點頭道:“快了!大約十天之內吧!這一帶雪下得很早,不像江南!”

“我們是投店呢?還是繼續趕路?”

江元一笑道:“你什麼都問我……由你作主好了!”

冷古道:“若依我就投店,我要換件衣裳,這件都溼透了,真不舒服!”

江元一向也最講究衣著,聞言點頭道:“也好!我們吃點東西,等露散了再走吧!”

說著,便見路口不遠,有一座小客店,“迎賓樓”的小鐵招牌在寒風中上下襬搖,發出了一連串的叮叮噹噹響聲。

江元用手指著那小店說道:“咦!那邊有個迎賓樓,我們就在這兒歇歇吧!”

冷古聞言望了一眼笑道:“這哪有樓呀?”

原來這“迎賓樓”只不過比普通的房子高上一些,並無樓臺建築。

江元笑了一下,說道:“管他的,有東西吃就行!”

說著二人已然走到門口,冷古的那薄薄的木門上,用力地捶了兩拳。

這兩拳的聲音,立時引起了附近的狗吠,冷古皺了一下眉,低聲道:“媽的!討厭的東西!”

江元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與文瑤交談時,那家小店中的“自立”,心中好笑不已。

不大的工夫!裡面傳來一個低啞的聲音,用山東的土話道:“誰呀?黑天半夜的,要找接生婆呀?”

冷古皺了一下眉,對江元道:“這老小子說話真難聽!”

那人問過之後,不見有人回答,又把聲音提高了一些,叫道:“我說是誰呀,怎麼不哼氣?吃什麼噎住了?”

江元不禁又氣又笑,又用力地拍了兩下門,提高聲音道:“別胡說八道,咱們是住店的!”

江元原來是一口四川話,這時也改成了山東腔,惹得冷古又笑起來。

那人聞言叫了一聲怪,拋著嗓子道:“怪!快四更了還住店?等天亮再來!”

冷古長眉一挑,就要發怒,江元伸手搖了一下,說道:“犯不上生氣!”

江元說到這裡,朗聲道:“掌櫃的!你要是不開門,我們可拍個沒完!”

掌櫃的聞言喲了一聲,說道:“孃的!你這一手可厲害……等著我來開門!”

二人聽得裡面一陣聲響,不大的工夫,店主已走到門口,口中嚅嚅說道:“好冷……

別是下雪了吧?”

他說著“吱呀”一聲,把木門打開。

立時有一陣寒風撲進,凍得他一縮脖子,退後了好幾步,叫道:“快進來……快!”

二人閃身而入,店主立時“嘭”的一聲關上了門,口中埋怨著道:“早晚不來!真是!”

二人入內之後,立時覺得一股暖氣,並且還有一大股人體的臭氣,不禁皺起了眉頭。

二人見這是一條很窄的甬道,左端通著一排小木梯,果然還真有樓上。

右端有一間小房,大概是店主所居。

店主是個三十出頭的粗壯漢子,披著一件棉袍,不住地發抖。

江元皺了一下眉頭,說道:“這裡有沒有房間?”

店主一怔,傻傻道:“沒房間咱開什麼?隨我來!”

冷古在後說道:“你先打點熱水,我們要洗澡!”

店主立時回過了頭,說道:“洗澡?咱們這又不是澡堂子!”

冷古大怒,江元急忙地道:“我們先看看再說!”

當下隨在店主身後,走上扶梯,梯頂有一扇小木門,是往外拉的。

店主騰出了地方,伸手把門拉開。

二人鼻端立時嗅得一股熱臭之氣,昏暗的燈光下,只見這是一間五丈左右的木房間,並無牀桌,地板上已然睡了好幾十個人,老少皆有,擠在一起,鼾聲震天。

店主回頭說道:“你們找個地方擠擠吧!”

江元及冷古早已返身而下,那店主連忙趕了回來,奇怪地問道:“雜了?(怎麼了)

你們跑什麼?”

冷古氣道:“開門,我們不住了!”

店主這下火上來了,也不管有人睡覺,大叫道:“這是幹什麼?拿咱玩笑?”

他方叫到這裡,睡覺的人,有被他吵醒的,已在紛紛地怒罵。

江元立刻由懷中摸出一塊碎銀來,塞在店主手中,不耐煩的道:“快開門!快開門!

少惹我們生氣!”

店主銀子到手,早已怒氣消盡,奇道:“這是幹什麼?白給咱銀子!”

江元催道:“你不用管。快開門!”

店主怔怔地望了望手中的銀子,呆道:“這算什麼事?”他話未說完,冷古已怒道:

“這是幹什麼?幹什麼?開門!幹什麼!”

冷古生氣之下,一連學他說了三個“幹什麼”,惹得江元也笑了起來。

店主見這塊銀子爲數不少,等於天上掉下來的,當下也不再問,打開了店門。

二人連忙出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店主“砰”的一聲關上門,二人又聽見他自語著道:“這兩個是幹什麼?”

他的聲音漸漸小去,江元及冷古二人對了一下目光,都有些氣笑不得。

冷古吁了一口氣道:“真沒見過,這是什麼店呀!”

江元含笑道:“這我見的可多了,這還算是好的,你要是往新疆去,甘、涼道上的店,就是間木屋,地上連席子都沒有,那纔夠受呢!”

冷古奇道:“你到過新疆?”

江元搖頭道:“沒有,不過甘、涼道上去了好幾趟,出過玉門關,沙漠地也去過!”

冷古不禁有些羨慕,啊了一聲道:“將來有機會,我也要去跑跑!”

駱江元的話不錯。深信如去甘、涼道上行過的,對於這種“雞籠”式的客店一定是熟悉,在那一帶的居民,生活都是苦極,往往十五六歲的孩子,都赤身露體,沒有一些遮攔。

江元望了望天色,說道:“還有一個更次呢!我們另找店還是乾脆等天亮?”

冷古笑道:“要是這樣的店,我倒寧願等天亮!”

江元一笑道:“不會的!這一帶有好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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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二人慢慢向前走來,沿途談論著附近一帶的鄉土人情。

二人正在談論之際,突見對面濃霧中一人迎面而來,腳步甚是快速。

二人久走江湖,一眼之下,便知來者定非常人。那人斜著由一條街道拐去,濃霧之中,並未發現江元及冷古。

冷古扯了江元衣袖一下,輕聲道:“我們跟他一程!“二人皆是少年多事人,這時遠遠地躡下。

江湖上的人就是這麼奇怪,往往根本與自己毫不發生關係的事,也硬要插上一足,所以江湖之中恩怨特多,風雲屢起,也就是這個緣故。

那人走的迅速快捷,二人不願過於逼近,只遠遠跟著他那極淡的影子。

不大的工夫,那人停步在一座頗爲宏偉的大樓前,二人運用目力看時,只見是“仙居客棧”四個字。

江元輕聲說道:“原來他也是住店的哩!”

冷古轉念一起,說道:“反正我們也投店,乾脆趕上去!”

江元略一思索,點頭道:“好!省得叫人家開兩次門!”

二人立時加快了腳步,不大的工夫,已然距離不遠,當下把腳步放慢,並互相談著話,裝著對那人毫不關心的樣子。

冷古笑著道:“大叔要知道我們捉了一夜的鳥,不知要怎麼生氣哩!”

江元笑著接口道:“管他的!我們先在店裡休息半天,下午再往北去!”

那人聽得二人談話,立時回過了頭,他面上即刻涌起了一片驚異之色。

江元及冷古見他年約二十二三歲,生得劍眉朗目,虎背熊腰,雙目閃閃有神,足見有一身極高的功夫,心中不禁同時一驚。但他們的面上,卻連一絲毫也不露出來,江元笑著道:“這一帶盡是小林子,不比蓬萊,恐怕連個夜貓子都沒有吧!”

江元話才說完,那人突然發出了一聲輕笑。

江元一怔,正要出聲喝問,冷古已使眼色將他止住。

這時店門已被小二打開,見了江元等三人,立時笑說道:“三位爺好早!是一塊來的麼?租房子……”

他話未說完,那人已搖手道:“不是的!小二哥,你怎麼不認識我了?”

小二揉了一下眼睛道:“啊!原來你是東五號客人,您多久出去的?”

那人一笑道:“昨天晚上。”

他說著己登登地上樓而去。

二人聽他說得一口京片子,心中不由更爲納悶。

小二已笑著對二人行禮道:“二位爺可是住店?”

二人見這客店整潔寬大,心中好不奇怪,在同一鎮上兩家客店竟相差這麼多。

江元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是的!你開間寬敞的房子給我們!”

小二答應一聲,引領著二人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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