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近年邊兒的時候大劉有一回隨口問了下張靜日子, 那時候張靜他們待著的鎮(zhèn)子裡已經(jīng)積起了很厚的雪,不少人家都在準備年貨,節(jié)日的味兒已經(jīng)挺足了。
張靜惦記著遠在京都的文瑞, 心思不在這個上頭, 大劉問了他纔想起去看一眼日曆, 這才發(fā)現(xiàn)竟然已經(jīng)是十一月底, 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在這個小鎮(zhèn)子裡住了一年了。
上一次文瑞能騰出空來看自己都還是重陽節(jié)的時候了吧?原本說的是中秋來, 結(jié)果中秋前夕有人入宮行刺新帝,雖然未遂,文瑞卻因此無法離京, 而且一耽擱就是大半個月。
張靜瞪著日曆開始發(fā)呆,大劉鬱悶了:“弟啊!醒醒嘿!”
大劉跟張靜差不多是精神感應的狀態(tài), 這一喊就好比腦子裡突然有人吼起來, 張靜給直接嚇了一個哆嗦:“劉大哥!”
大劉被張靜的反應給逗樂了:“弟啊, 你想什麼呢?能讓你劉大哥一嗓子就把你喊激靈咯?!?
張靜不好意思,總不能跟大劉說我想我男人呢, 連忙岔開話題:“今日是十一月二十八,還有一個月就是新年了?!?
“十一月底啊……”大劉琢磨了下,神秘兮兮的關(guān)照張靜,“我記得你們現(xiàn)在住內(nèi)院兒地方不小吧?你這兩天就收拾出個空房間來,過兩天會有人來租住一個月?!?
張靜奇怪:“咦?劉大哥你何時學的算命?竟能知曉將來的事情?”
大劉恨鐵不成鋼:“跟你都說多少回了算命那就是扯淡!你大哥我怎麼可能會那個。你現(xiàn)在先別多問, 按我說的準備, 回頭就知道了?!?
大劉這其實就是看到那個時間突然心血來潮, 真能不能做到他也沒百分百把握。但想到最近半年裡發(fā)生的幾乎可以說是一系列翻天覆地的事情, 他覺得自己那想法保不齊也是可行的。
反正傳說裡的高科技外星人都在面前出現(xiàn)過了, 還有什麼不可能!這可比封建迷信什麼的有用多了!
當然,這事兒還少不了某人的幫忙。
想到那個某人, 大劉下意識的摸鼻子。
說真的郝新聞絕對是個居家過日子的好人選,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當初的那個十二歲小蘿蔔頭的印象太深刻了,雖然面對現(xiàn)在完全成長身高破二百公分的郝新聞他也不是說完全沒感覺吧,但總是會有些彆扭。
一想起之前郝新聞試圖親他結(jié)果被他笑場笑到氣氛全無的事兒,大劉就覺得自己真是太罪過了。
當時那傢伙黑著臉被郝教授一個電話喊走了,從那之後就一直關(guān)在實驗室裡,到今天都第三天了。想到這裡大劉又有些擔心,別新聞他還在生氣吧?自己回頭湊上去,他會不會氣的不理自己?
這頭大劉瞎捉摸的時候另外一個世界裡的張靜也在琢磨,他劉大哥不會沒事誑他玩兒。不是說大劉沒想過餿主意拿他開心,但是像今天這樣囑咐的事情一般來說那就是真事兒,絕不開玩笑。
但是自己這裡是文瑞的老家鄉(xiāng)下,地方可算是相當?shù)钠Вl會在過年前突然跑來租房子啊?
不過雖然想不通,張靜還是按大劉的意思花了兩天時間打掃出了兩間連著的空屋,還特意給裡頭準備了新曬的厚被褥和炭盆。
第三天頭上,還真的有人上門來了。
張媽媽開門的時候有點發(fā)愣,倒不是說來客看起來有多讓人心生戒備,而是這兩人看起來太古怪了。
來的是兩個年輕人,身量都很高,按張媽媽的身高,努力擡起頭也只能看到他們的下巴。其中個子更高的一個一直沒低下頭來,她都看不清對方臉上的表情。
而且這倆人雖然都穿著正常的長衫,頭上還有儒巾,但一個把下襬塞到了腰裡袖子卷在手臂上,怎麼看都不像讀書人;另一個則似乎是衣服不合身,下襬離開地面足有一尺左右,露出一雙灰撲撲的靴子,後跟那裡似乎還開裂了。
略矮的那個看到有人開門彎下了腰,臉上笑的無比燦爛:“張媽媽好!張靜在嗎?”
這人的笑容有著奇怪的令人安心的力量,就好像冬天曬到的溫暖陽光。張媽媽明明還是很奇怪來人是誰,但是面對這樣的笑容也不由自主的放鬆了下來:
“你們,可是張靜同學?”
張靜這天正幫老孃去買米。
雖然有吳勇跟著他其實也沒什麼事情可做,但吳勇是個老實孩子,對於張家的日常開銷的費用一概不經(jīng)手,店家不送的話,每次不是張靜先買好了讓他去取,就是像今天這樣一起去。
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大門口堵著兩個身量高大的有點瘮人的漢子,他一下就緊張了起來,招呼吳勇幾步趕到自家門前:“來者何人?在我家門前何事?”
大劉正跟張媽媽套近乎,就聽到背後脆生生的一嗓子,十分熟悉,他一下子轉(zhuǎn)過頭:“弟啊,是我!”
雖然張靜其實沒見過大劉長什麼樣,但這標誌性的語氣實在太好認,讓他一下子就呆住了。劉大哥會就這樣出現(xiàn)在眼前是他始料不及的,又驚又喜之下幾乎就反應不過來。
郝新聞覺得大劉可能是嚇到人了,剛想開口讓他悠著點兒,大劉已經(jīng)一巴掌呼到了張靜背上。他是特種兵出身,手下功夫一點不摻水分,別說吳勇沒攔住,郝新聞也攔不住,這一下招呼的實實在在:
“嘿!弟你發(fā)什麼愣呢?是不是特驚喜特開心都說不上話了?”
張靜被他拍了一個趔趄,倒是回過神來:“劉大哥?你如何來的?”
這話解釋起來就太長了,大劉沒讓張靜堵門口說,一直到安頓下來才慢慢給張靜解釋什麼是時空旅行他們到這裡有多不容易中間出了多少奇奇怪怪的事情從計劃來這一趟開始到實際成行又花了多久之類的事情。
解釋到最後張靜聽沒聽懂大劉不知道,但看起來鐵定已經(jīng)被繞暈。大劉決定不再在這話題上多費時間了:“其實吧,我們來這趟就是來陪你過個洋節(jié)日。”
張靜歪腦袋,心說劉大哥這唱的又是哪一齣?他現(xiàn)在暫時不擔心別的,就擔心年底文瑞會來,要是劉大哥和文瑞撞上了……
而且和劉大哥一起來的那個郝大哥真的是好大個,一看就很能打,要是真動起手來,文瑞搞不好會吃虧。
不怪他亂想,大劉對文瑞的態(tài)度一直那個樣,幾乎要讓張靜有陰影了。
好在大劉完全沒提起文瑞,只是絮絮叨叨的開始給張靜解釋爲什麼要來給他過這個洋節(jié):“其實吧說是給你過,也算是我跟好消息來度個假。”
郝新聞幾乎要扶額,大劉這種上來就自揭老底的習慣大概……也算是種萌?
大劉根本沒覺得有什麼,還在給張靜說:
“然後呢這個節(jié)日其實挺有趣的,你這兒過年也就那麼幾樣吧?既然我們過來度假,當然就要讓老弟你體會點不一樣的東西,所以今年一定會讓你過的印象十分深刻!”
後來事實證明印象確實深刻,不僅僅是對張靜而言,對大劉更是如此。因爲文瑞這次提前了一點時間到莊子裡,於是事情一下子就向著不可控的方向發(fā)展了。
不過眼下大家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誰也不知道接下來的一個月會發(fā)生些什麼,所以大劉還是很樂和,拍著張靜的肩:“弟啊,這次一定讓你過個永生難忘的聖誕節(jié)!”
大劉的話其實帶著一點口音,張靜聽的不是很明白:“生蛋節(jié)?”
“嗯對!聖誕節(jié)!”
所以在接下來大劉給他解釋火雞這個概念的時候張靜一下子就悟了,那一定是一種個頭很大能一口氣生很多蛋的雞!
說是幫張靜過洋節(jié)日,其實這個聖誕節(jié)什麼的大劉自己也沒過過,所有的印象都來源於每年差不多時候街上就開始出現(xiàn)的各種廣告宣傳商場活動。
他從小家裡就是普通百姓,成年就進了部隊,之後選上特種兵之後也沒多久,還沒等到有機會接海外任務就進了郝教授的科研組,從此別說聖誕節(jié),就連春節(jié)都是在半封閉式的國家最高科研機構(gòu)裡過的。
所以說是給張靜過,其實根本也是他自己圖開心。因爲今年郝新聞回國了,那傢伙是個正宗在海外過了八回聖誕節(jié)的傢伙,一定經(jīng)驗一大把!
但是大劉自己也知道,自己這種想法,還有一定要跑到張靜這裡來折騰這點,加起來的話對於郝新聞來說大概就是自己瞎折騰的沒了邊兒。
郝新聞雖然在很多地方都樂意順著他,但現(xiàn)在兩個人的關(guān)係還有點微妙,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提出來他可不敢,所以最開始他只提了藉助外星朋友們的技術(shù)進行下時空旅行嘗試。直到兩人順利到達了這裡,他纔敢把自己的真實目的說出來。
事情到這裡,郝新聞雖然從一開始就覺得大劉心裡肯定有什麼小九九,他也做好了應付各種奇怪情況的心理準備,但聽到大劉提出的那一瞬間還是被他深深囧到了。
尤其某人還一臉扭捏,那張很有幾分陽剛氣息、陽光的不得了的臉上還泛起了可疑的小紅暈,郝新聞再次覺得嘔血,自己爲什麼會看上這麼一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