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梅兒被呂氏砸的吐血,此時已經被人手忙腳亂的擡到了田梅兒自己的屋子裡面準備醫治,田果兒的住處實在不是病人應該住的地方,管氏可捨不得讓田梅兒住在這種地方。
田家的人都在緊張田梅兒的生死,也不知道是在那兒緊張田梅兒這個田家孫女兒,還是在那兒緊張於家的三兒媳婦兒,可能兩個都有吧,只是後者可能會更重一點兒罷了。
沒有人再來搭理田果兒和卓華,卓華看了看田果兒一直揉著眼睛的手,輕輕的皺了皺眉頭,將田果兒扶到牀上,溫柔的說道:“不要揉眼睛,我去拿一塊兒乾淨的布,然後浸一點兒溫水給你好好的擦一擦,你這樣用手擦是擦不乾淨的。”
田果兒一把拉住卓華的手,說道:“相公,你幫我看看,我的眼睛裡面有什麼東西,好難受。”
田果兒只知道自己的眼睛裡面進入了溫熱的東西,但是她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是她知道這個東西很有可能讓自己恢復光明,這就夠了,所以田果兒異常緊張的拉著卓華的手,希望卓華能夠告訴自己。
卓華看著田果兒這祈求的樣子,沒有忍心去欺騙田果兒,說道:“剛剛田梅兒咳血了,你的眼睛裡面,不小心沾上了田梅兒的血,好了,你乖乖的坐在這兒不要動,我去給你燒一點兒溫水,好好的擦一擦。”
田果兒乖乖的點了點頭,無聲的撫摸著自己的眼睛,血?血可以讓自己的眼睛恢復光明?
雖然這個想法很是荒誕,但是田果兒真的想試一試,你們永遠也無法理解,一個瞎子,在知道自己可以重獲光明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
擡起自己的手指,直接在自己的食指上咬了一個口子,感受著溫熱的血水順著自己的手往下流,田果兒急忙把自己的手放到自己的眼角,任由溫熱的液體流淌到自己的眼睛裡面。
血剛剛流到自己的眼睛裡面,田果兒就知道不對,不是這樣的感覺,剛剛田梅兒的血滴到自己的眼睛裡面的時候,是刺疼,不是這樣的溫和。
雖然心裡面已經否定了血能夠讓她恢復光明的法子,但是田果兒還是異常的緊張,眼睛小心翼翼的睜開一條縫兒,生怕被刺目的陽光灼傷了眼睛,但是等到田果兒把自己的眼睛徹徹底底的睜開的時候,還是沒有看到一絲一毫的光亮,黑暗,還是黑暗!
田果兒失望的坐在牀上,手上的血依然在流淌,染紅了被子,等到卓華拿著溫熱的溼毛巾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臉,一手,一牀都是血,絕望的坐在那裡的田果兒。
這可把卓華嚇壞了,剛剛他出去待時候還好好的,這纔多久啊,怎麼就變了樣了呢?
卓華急忙拉起田果兒那剛剛不流血的手指,說道:“果兒,這是怎麼回事兒?”
田果兒聽到卓華的聲音,扯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說道:“相公,怎麼了,對了相公,你幫我看一看我的手怎麼了,剛剛我坐在這兒,就突然覺得我的手
疼了一下,你快看看,我的手是不是被蟲子咬到了啊?這屋子裡面晚上蟲子特別多,相公找一找有沒有什麼不要的破布,燒一燒,這樣能夠驅蟲子的。”
卓華看著田果兒手上的傷口,眼睛微微瞇了瞇,沒有說什麼,只是用自己手裡面的溼毛巾一下一下的擦拭著田果兒手上的血跡。
在心中很是無奈的說道:“這個小傻瓜,怎麼可以這樣傻呢?他卓華一世英名,難道這傷口是咬的,還是碰的,他還分不清楚嗎?”
輕手輕腳的爲田果兒擦去臉上的血跡,擦到田果兒眼睛的時候,卓華有一點兒爲難了,說道:“果兒,我去拿一點兒水,然後滴到你的眼睛裡面,你自己好好的眨一眨眼睛,把眼睛裡面的血衝去好不好?”
田果兒很是配合的點了點頭,卓華小心翼翼的把剛剛燒好的水弄到溫度適中,並且先在自己的眼睛裡面試一試,確定無法傷到田果兒之後,才小心翼翼的把水一滴一滴的滴到田果兒的眼睛裡面,爲田果兒洗去眼睛裡面的血跡。
眼睛裡面的血終於洗乾淨了,田果兒忍不住的問道:“卓華,你說,血噴到人的眼睛裡面爲什麼會那樣的疼?而水卻不疼,明明都是液體啊,差距爲什麼會這樣大?”
卓華笑了笑,說道:“這能一樣嗎?田梅兒是咳血,咳的是心頭血,人的心頭血可是人體最精純的血了,怎麼能和這水一樣呢?好了,你先在這兒好好的躺著,我去田梅兒那兒堵郎中去,你剛剛說眼睛疼,這可不是什麼小事兒,待會兒郎中爲田梅兒看完了之後,我一定第一時間把郎中拎來。”
田果兒幸福的笑了笑,說道:“我的眼睛本來就看不到,請不請郎中都是一樣的。”
卓華有一點兒憤怒的瞪了田果兒一眼,說道:“胡鬧,怎麼可以這樣任性?你的眼睛就算看不到,在我的眼睛裡面,也是最美的,這樣美的眼睛,我不允許她有一絲一毫的瑕疵,在這兒乖乖的等著我,順便看看我能不能和梅兒說上話。”
田果兒一想到田梅兒在昏倒之前和自己說的話,心裡面就一陣發酸,對這個家,梅兒已經心灰意冷了,寧願託著生病的身子,也要離開這個家,而聽卓華的語氣,卓華這是想要幫助梅兒離開這個家啊!
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感受著卓華的氣息離自己越來越遠,輕輕的摸了摸自己的心臟,田果兒那毫無光亮的眼睛也有了一絲神采,原來,心頭血可以讓我獲得短暫的光明啊,真不知道,讓我知道這件事情,是對還是錯!
心頭血,我上哪兒去弄心頭血啊?
心頭血每個人的身上都有,但是也就那麼一點兒罷了,梅兒這是急火攻心,才把自己的心頭血吐了出來,正常人的心頭血都是藏在心臟裡面的,根本就取不出來的,看來,自己真的是註定無法恢復光明啊!
心頭血能夠讓自己的眼睛短暫恢復光明的事兒一定不能讓卓華知道,卓華的性子,一定會爲自己弄到更多的心頭血,幫助自己恢復光明的,可是
這樣做的話,豈不是要害人?
不行,絕對不行!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輕輕的撫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嘴角扶起一抹苦澀的微笑,老天,你對我最大的憐憫就是把卓華送到我的身邊,而你對我最大的殘忍就是讓我失去光明。
以前沒有遇到卓華的時候,自己是一個瞎子倒不覺得怎麼樣,烏煙瘴氣的田家,她反倒是眼不見爲淨了,但是現在,她早上說著已經不在乎自己看不到了,但是她心裡面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在乎,她一天比一天的在乎,因爲卓華的存在,讓她更加渴望得到光明,她想要成爲和卓華比肩的人,而不是讓卓華照顧的人。
可是這一點兒小小的奢求,老天從來都沒有給過她機會!
等到田果兒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覺,卓華才把郎中請了過來,郎中簡單的爲田果兒把脈,並且爲田果兒看了眼睛,最後郎中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這眼睛治的太晚了,現在已經無藥可救了,冒昧的問一句,你娘子在很小的時候是不是摔過?”
田果兒眨了眨眼睛,很小的時候?多少?她小的時候的事情,她自己怎麼會記得?
郎中看到田果兒這一臉迷糊的樣子,皺了皺眉頭,說道:“你娘呢,這事兒,你孃的印象應該很深,我如果猜的沒錯的話,小的時候,你摔的應該挺慘的,腦子裡面直接摔出了血塊兒,壓迫眼部經脈,讓你眼部經脈徹徹底底的堵死,所以你纔看不到東西,而且在你摔了之後,你沒有經受過任何的治療,沒有人爲你驅散血塊兒,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小血塊兒已經成了大血塊兒,一塊兒變成了兩塊兒,三塊兒,你要是能夠早一點兒治療的話,沒準兒你早就恢復光明瞭,這田家人糊塗啊,竟然以爲你是一個天生的瞎子,治都沒有治一下,現在好了,竟然成了真的瞎子了。”
田果兒心中巨顫,從來沒有人和她說過這些,她從記事兒開始,就知道自己是一個瞎子,天生的瞎子,沒有人和她說過,她的眼睛之所以看不到,是因爲被血塊兒壓住了,更沒有人爲她請朗中看上一看,她小的時候,經常沒有飯吃,鄰居看她可憐,就從身上挖回來好多‘野蘿蔔’,曬成幹讓她餓的時候偷偷的吃,這樣至少不會餓死。
而她的家人,早就遺棄了她,誰還會爲她請朗中,爲她花銀子治病買藥啊?
拳頭一點兒一點兒的握緊,強壓著自己心裡面的憤怒,對郎中客氣的說道:“我的眼睛,真的沒得治了嗎?”
郎中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老夫要是沒有猜錯的話,你的腦子裡面最起碼有三塊兒血塊兒,而且這麼多年的積累,血塊兒應該都很大了,但是奇怪的是,你竟然只有眼睛瞎了,身上的其它地方一點兒問題都沒有,身體的五臟六腑竟然比正常人還要康健很多,這太有違常理了,血塊兒常年壓迫大腦,理論上腦部的其他組織也會受到波及纔對,可是現在竟然一點兒都沒有受波及,這真的是太神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