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有何事,可否幫得上忙?”二少爺看著卓華有意躲著自己,眨巴了幾下眼睛,繼續(xù)笑意盈盈的說道。
卓華的臉色微微尷尬,嘴角抽搐的說道:“真的不勞二少爺。”
“楊公子這不就見外了,怎麼說也是親家。”二少爺瞬間和卓華勾肩搭背的了起來,拿出一副兩個人很熟的樣子,實際上言語中已經(jīng)含有淡淡的警告。
他堂堂的於家二少爺,在這兒卑躬屈膝的和這個贅婿說話,這個贅婿竟然還這樣不給面子,他可是有一點兒生氣了。
卓華沒有辦法,也不想在這兒惹出什麼事端,平白把自己陷入到危險之中,只能獎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實不相瞞,小生是來鎮(zhèn)上爲(wèi)我家娘子請郎中的,希望能夠早日醫(yī)好我娘子的眼疾,也算是了了我娘子的一樁心事了。”
於家二少爺一聽這話,眼睛亮了,驚喜的說道:“就這事兒啊,還請什麼代付啊,整個鎮(zhèn)上最好的大夫就是我們於家的家醫(yī),走,我親自帶你去請便是了。”
於家二少爺是一個心善的,只是偶爾有一些小性子,三弟慘死,萬萬不能讓田家女兒嫁過來守寡,這未免太無人性了一點兒。
大好的婚事,結(jié)果於家新郎出事兒了,萬萬不能繼續(xù)這樣耗著人家姑娘,人家姑娘不來退婚,是面子薄,他們於家要是也沒有什麼作爲(wèi),就真的是臉皮厚了。
只是這被悔婚的姑娘,以後這名聲恐怕就不好聽了,不好另嫁,他們於家這次也算是把田家狠狠地得罪了,倒不如藉此機(jī)會爲(wèi)田果兒治病,順便和田家修好,從此兩家相安無事,豈不是皆大歡喜?
於家二少爺?shù)乃惚P打的啪啪啪直響,卓華聽到於家二少爺這樣主動心裡面也是高興,兩人一拍即合,隨機(jī)請來了於家郎中還有陸老太爺一起爲(wèi)田果兒醫(yī)治!
有於家二少爺在前面打點,一切自然是順風(fēng)順?biāo)懤咸珷敽挽都依芍泻芸炀蛠淼搅颂锕麅旱募已e面,開始爲(wèi)田果兒醫(yī)治。
“陸爺,我看這小姑娘的病有些古怪啊。”於家郎中若有所思的說道。
“古怪?”陸老太爺捋了捋下巴上的長髯。田果兒的眼疾是有些棘手,不過也是因爲(wèi)經(jīng)絡(luò)不暢,氣血不能涵養(yǎng)雙眸致使不可見物。根據(jù)自己的判斷,只要拿出血塊,清理於堵,雙目自然就能復(fù)原。這中間過程雖然有些繁瑣倒也不至於是疑難病癥,更談不上有什麼古怪了。自己行醫(yī)數(shù)十年,對醫(yī)理也算精通,聽於家郎中的話莫非是自己判斷有誤或者學(xué)醫(yī)不精嗎?
於家郎中看陸老太爺似乎面露不悅之色,連忙解釋道:“雖然在下感覺奇怪,不過好在有陸爺及時醫(yī)治,血塊已經(jīng)消解一點兒,這姑娘之病確實如您所說乃經(jīng)絡(luò)不通而至,在下只不過發(fā)現(xiàn)一些不可理解之處。在下學(xué)醫(yī)不精,正要請教陸老爺指點一二。”
“說來聽聽。”陸老太爺手捋長髯,含笑而答。
“您老之前給她瞧過病癥了,在下剛在號脈之時發(fā)現(xiàn)這姑娘脈象平穩(wěn),氣血健旺,若說腦中的血塊是後天自然形成,人腦乃全身精華之本,腦中經(jīng)絡(luò)若堵必然會影響全身氣血運行,但是這姑娘卻好似不受任何影響,
真是奇了。莫非是……”
“莫非是什麼?”陸老太爺看著於家郎中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也頓生好奇。
“莫非是她腦中異物本就是她身體的一部分,或者別有用途,以至於異物的存在絲毫不受影響,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她的異狀。田果兒小姐雖然雙目不能視物,難不成會有別的什麼能力?”
於家郎中的一席話讓陸老太爺重新思考著田果兒的病癥。“別的能力”是指什麼?腦中有若干先天帶有的異物就能證明有別的能力嗎?這觀點未免荒謬。轉(zhuǎn)念一想,卻也感覺這郎中真是異想天開。
這邊,陸老太爺和於家郎中在屋外爭論不休,屋內(nèi),卓華和田果兒則是濃情蜜意。
“很快的,娘子你就能看見東西了。”卓華溫柔的看著田果兒,溫聲說道。
這句話很輕很輕,就像一片羽毛落到地上那般,卓華感覺到,這句話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果兒顯然也聽到了,她很興奮,拉著卓華的衣角,開心的說道:“我真的能看見了嗎?相公,我終於能看到你在我眼前了。”果兒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晶瑩的淚珠順著那因爲(wèi)激動兒微微發(fā)紅的小臉兒滾滾落下,看的卓華好不心疼!
卓華急忙去吻掉田果兒臉上的淚痕,低低的說道:“不要哭,你一哭,相公的心都碎了。”
田果兒胡亂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臉,種種的點了點頭,說道:“對,果兒不哭,這是好事兒,果兒馬上就能夠看到相公了,果兒應(yīng)該開心纔對,果兒不哭,相公不生氣。”
卓華看著田果兒自信的樣子,淡淡的笑了,溫柔的注視著自己懷裡面的小人兒。
田果兒見卓華遲遲不說話,以爲(wèi)卓華是在擔(dān)心自己的安慰,急忙說道:“相公,果兒不會有事兒的,果兒的命素來硬的很,以前那麼多苦,那麼多難都已經(jīng)熬過去了,這一次絕對不會栽在這裡的。”
卓華急忙捂住田果兒的嘴,有一點兒生氣的說道:“說什麼喪氣話。”
田果兒低低的笑出了聲,急忙呸呸呸了幾下,然後笑著說道:“相公,這下子沒事兒了,我已經(jīng)把剛剛的話吐出去了。”
“……”卓華有一點兒無語的看著田果兒,沒有說什麼,溫柔的把田果兒報道自己的懷裡面,鼻子有一點兒發(fā)酸的說道:“讓相公再抱你一會兒。”
田果兒沒有反抗,溫順的依偎在卓華的懷裡面,嘴角掛著幸福的微笑,此生,有卓華一人足矣!
兩位郎中還在商量著該如何施救,於家郎中主張用湯藥再施以鍼灸,讓腦中異物慢慢散去,這樣就能保全腦中經(jīng)絡(luò)不受破壞,但是這一過程會持續(xù)較長時間,對於果兒這樣的妙齡女子來說,使用活血化瘀之藥過多會對身體造成永久性損害,可能她不會再有身孕了。這樣的方法無疑是卓華和果兒都不能接受的,果兒還那麼年輕,正當(dāng)妙齡,如何能夠沒有孩子?
除了這個法子,就只有開顱這唯一的治療方法了。這也是陸老太爺最初的想法。在於家郎中的幫助下,打開頭顱,取出異物,不僅可以避免不能生育的危險,還能夠讓果兒的眼睛立時復(fù)明。但是這一方
法太過兇險。於家郎中之前診斷出果兒腦中異物乃先天所有,如果冒然開顱,就算將其取出也難保不會破壞腦中其他部分,萬一出現(xiàn)什麼差池那可爲(wèi)時已晚了。
兩種方法各有特點,卻又有明顯的缺陷。兩位郎中不敢擅自做主,還請卓華定奪。
卓華溫柔的哄了田果兒幾句:“乖乖在這兒待著,我馬上回來。”
跟著陸老爺子和於家郎中走了出去,兩個人直接說明了他們的想法,具體是開顱還是藥療這個就要卓華自己做決定了!
卓華輕輕地閉上了眼睛,他太想讓果兒恢復(fù)光明瞭,爲(wèi)了這一天,他已經(jīng)等了太久。而且他還希望和果兒擁有自己的孩子,他不想讓自己的娘子今後生活孤單,這樣等到以後自己遭遇了什麼,田果兒至少還有一個伴兒!
卓華輕輕地吐出兩個字來,說道:“開顱。”
陸老爺子點了點頭,這個也是他一直主張的法子,但是:“小楊,你真的不需要和你娘子商量一下嗎?”
卓華溫柔的看了看田果兒的方向,輕輕地?fù)u了搖頭,說道:“不用了,開顱的風(fēng)險很大,我不想讓她有任何的心理壓力,要是以後後悔,生氣,至少果兒還可以衝著我來,一切都是我的自作主張!”
“麻煩兩位不要告訴果兒這是開顱手術(shù),只說是別的手術(shù),這樣果兒的壓力能夠小一些,還有,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一定要保全果兒的雙眼,切勿傷害到她腦中的經(jīng)絡(luò)。”
陸老爺子和於家郎中都鄭重的點了點頭,人命關(guān)天,由不得他們有半點兒含糊!
手術(shù)在緊張的準(zhǔn)備中,卓華焦急地等待著。
果兒和他只有一簾之隔,但在他看來卻像是隔了杳杳銀河,那一道珠簾於他,或許就是生與死的別離。
在整個過程中,於二少爺都在安靜地看著這一切。他沒有開口,只是在一旁品茶,手中拿了一把摺扇,上面印著纏枝蓮圖案和鴛鴦戲水,時不時輕搖幾下。
珠簾外人人各懷心思,珠簾內(nèi)又是另一番情景。
陸老太爺一生行醫(yī),也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像今天這樣的場景他也不是沒經(jīng)歷過,但不知爲(wèi)何,自己的心情久難平復(fù),雙手也忍不住抖了起來。這是怎麼了?陸老太爺自己也說不清。
果兒知道自己將面臨的處境,雖然陸老太爺沒有說是開顱手術(shù),但是田果兒心裡面什麼都清楚,只是卓華不想讓她擔(dān)驚受怕,那麼她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是了。
果兒平復(fù)了一下心境,接過丫頭遞過來的湯藥先飲下,這是一碗麻藥,是根據(jù)華佗古方,用金銀花和曼陀羅製成,飲下之後,漸漸的,從舌根開始發(fā)麻,這麻性一開始還不重,隨著擴(kuò)散的範(fàn)圍而加重,果兒最後連眼皮也擡不起來了,四肢百骸也像是灌注了水銀般沉重。果兒感到身子發(fā)沉,還好意識尚在。不一會兒,她感到有什麼東西像是從身體裡抽離了出去,就在她意識模糊之際,她好像看了什麼,是一張臉,是相公的嗎?不是,那會是誰?
那人向她走來,她看清了來人的臉,是於家三少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