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了一口氣,第一次,用十分認真的語氣問道:“我們是同伴,你就從未想過,我會有辦法麼?”
依笙一怔,茫然道:“師傅說人要靠自己的……”
說到一半,迷惘的臉上霎時浮現出喜悅之意:“這麼說,你有辦法了?”
祁藍見她那猶如百花綻放般的笑容,只覺得整個黑夜都亮了一下。
笑意慢慢浮現在他的臉上,卻是與先前玩味的笑容,完全不同。
祁藍從懷裡掏出一枚小小的腰牌,遞給兀自驚異莫名的依笙,解釋道:“這是我被那些賊人圍攻時,從他們身上順手牽來的,本以爲進去後或許用得到,沒想到現在就起作用了。”
“謝謝……”依笙欣喜地看著那小小的,卻給她帶來莫大希望的腰牌,向祁藍由衷地道謝。
祁藍見狀,擺擺手,瀟灑一笑道:“我們是同伴,相互幫助本是常情,偏你卻固執如斯。”
“公子說的是,生記住了。”依笙淡笑著,頗爲慎重地點頭道。
依笙收起劍,伸手將腰牌放到凹槽裡,只聽“吱咕……”一聲,大石頭應聲而移,一個黝黑的洞口呈現在兩人眼前。
依笙見狀,臉上的喜悅不言而喻,復又感嘆說:“這風神寨寨主真不簡單,但這入口的設計,就可見一斑,就算有人找到這裡沒有腰牌卻也只能束手無策,如公子這般未雨綢繆的也沒幾個了。”
“呵呵……我可以認爲你是在誇獎我麼?”祁藍瞅著依笙,輕笑道,因依笙不顧一切要硬闖風神寨的氣悶,頓時消失了大半,他現在,心情大好。
“公子說是,便是吧。”依笙從善如流答道。
“以你現在的打扮,還是別叫我公子的好。”祁藍嘆了一口氣,語氣煞是誠懇,可依笙卻聽出一絲玩味。
又習慣性地微微皺了皺眉,有些不解。
“那多是女子對男子的稱呼,或是下人對主子的稱呼。”祁藍無奈的解釋道。
依笙聞言知他已知曉自己是女扮男裝,卻也不尷尬,淡然一笑,點了點頭。
“你虛長幾歲,我就叫你齊大哥。”這卻是從心底裡認同他了。
唉!祁藍不由得嘆了口氣,這女子不知道是臉皮厚還是真的不放在心上,被揭穿了還能這麼淡定,想要看她尷尬之狀的計劃失敗了啊。
不過,果然不俗,臨危不懼,從容淡定,淡然一笑卻無形中給人一種堅定的力量和信心,讓他對風神寨一行充滿了好奇。
迎接他們的會是什麼?這不俗的女子又會給他什麼樣的驚喜呢?
他拭目以待。
“這腰牌作用如此大,想是頂頂重要之物,但這腰牌丟失也有好幾天了,難道風神寨之人都沒發覺麼?”依笙猶疑的問道。
“別說那賊人已被我殺了,就算真的發現腰牌丟了,他們估計也是在等著某些傻瓜自投羅網。”祁藍瞪了她一眼,沒好氣的道。
“恩,說的也是。”依笙鄭重的點點頭。
祁藍見她還是那副淡然鎮定的表情,一點就要踏入龍潭虎穴的自覺都沒有,頓時有些無力。
而且這笨女人竟然一點都沒想過他,一般情況下,她要去送死,不是應該先讓自己離開,以防被她連累麼?
以前讓他感興趣的女子可都是這麼做的,無論是在乎,還是不在乎,不都該是這樣麼?
祁藍有點迷茫,不過隨之又換上一副滿足的笑容。
這樣才顯的她與衆不同,才能爲他的人生添些趣味啊。
她看著徑直走入洞口,一臉無所畏懼的依笙,不由嘆氣道:早晚要被你這笨女人害死。
不對,是被本少爺自己的好奇心害死!
緊跟著依笙,走向未知的危險。
依笙在前,祁藍在後,兩人小心謹慎的向前走去,本以爲會遇到機關,或是有人設崗看管,可一路倒十分順利。
“真是奇怪,有些不正常,怎麼一路上都沒有人看管。”依笙沉聲道。
“聽聞這風神寨寨主很是自負,想必是覺得山寨位置隱蔽,入口設計精妙,自信除自己人外無人能通過,所以才讓手下養精蓄銳,好把精力放在大事上吧。”
祁藍道,很是有些漫不經心。
“也許真是發現腰牌被偷,等著某人自投羅網呢。”依笙淡淡望著祁藍,戲謔道。
緊繃著的神經卻慢慢放鬆下來,這時他們通過那隻容一人的通道,來到一片約有丈餘寬的平地,四周石壁上的火把若隱若現。
祁藍作勢就要邁腳走過去,卻被依笙喝止:“慢著……齊大哥。”
祁藍故作疑惑,眼睛深處卻浮現出讚賞。
“齊大哥不覺得這地方大的太突兀了麼?”依笙沉思道。
“奧?”祁藍反問道,等著依笙繼續說下去。
“我們一路走來都是隻容一人的道路,這很是符合易守難攻的道理,這裡突然變的寬暢明亮,如果你是這山寨的設計者,要儘可能保護山寨的安全,你會怎麼辦?”依笙問道。
祁藍毫不猶豫的答道:“我自是把這裡設爲重要關卡,安排很多人駐守,若有人闖入,他們只能一個個來,我們自然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可大哥你看,現在這裡一個人也沒有,甚至連駐守過的痕跡都沒有,就算寨主再自負,也不會如此做。”
祁藍點頭道,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心思不夠謹慎的人,見到這種情況,會覺得是山寨的大漏洞,便會欣喜若狂,放鬆警惕。這當然是人們潛意識的第一個念頭,仔細想下就會發現其中的怪異之處,可如果不夠冷靜,不夠謹慎就很容易被自己的潛意識支配,忽略這其中的反常。” 依笙答道,語氣中有不容置疑的堅定。
“這設計者卻是個很懂人性的,這就是他的高明之處啊!看來我們要更加小心才行。”依笙嘆道,有對設計中的讚歎,也有對自己此行的忐忑。
“恩,說的不錯。”祁藍不再掩飾眼中的讚賞,點頭贊同。
依笙早猜到祁藍也看出了端倪,卻不吱聲,肯定是想考驗她,不過她卻不像他那麼悠閒,有心情考別人,多浪費一刻小影就可能多遭一份罪。
“那你覺得會有什麼陷阱?”祁藍繼續考驗她。
依笙雖知他可能在賣關子考驗她,卻也不甚在意,她本就是事事靠己的人,從沒想過要依靠他人。
仔細觀察了周圍,除了石壁四角的火把,整個空間別無他物,唯一特別的是地面上刻有七七四十九幅畫,規規矩矩的排列成正方形,仔細看那些畫,是羅漢圖,形態各異,卻有重複。
本來這些裝飾並不突兀,不會引起注意,但這裡實在太空曠了,那些火把太扎眼,以設計人的智謀,定然不會把機關設在那上面。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機關應該在這羅漢圖上。”祁藍順著依笙所指之處看去,也發現了貓膩。
“只有走在正確的圖上才能順利通過,不然就會觸動機關,暴露行蹤,就算施展輕功越過去也是不行。”依笙繼續道。
“嗯,這幅圖,羅漢的手指向前一幅,剛好那一幅指向另一幅,依次走下去最後那一幅所指之處就是入口了。”依笙邊說邊用手指給祁藍看,這樣果然連成一條通路,路得前方赫然是一扇石門。
祁藍知依笙所想應是不差,暗暗驚異這女子的聰慧,饒是他大概也不能如此迅速瞧出端倪,不禁又多看了依笙兩眼。
但見這女子秋水爲眸,冰雪爲膚,淡然脫俗,難得的是一副七竅玲瓏之心,說是若冰山上的雪蓮,欺霜賽雪,孤傲高潔,然雪蓮卻顯冷寂;說是若空谷中的幽蘭,超凡脫俗,傲然獨立,然幽蘭卻顯孤寞。
她淡然如菊,優雅若蘭,高潔似蓮,堅定比梅,卻又燦爛溫暖,非三月裡的櫻花不可比擬呵。
此刻她臉上的光華,讓人不自主信她。
祁藍學著她的淡然一笑,韻味竟也有七八分,率先擡腳朝著羅漢圖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