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望著雀躍不已,仍在自己身上東看西摸的獸獸,~獸,你現在可以隨心所欲變成人形,法力也比從前強得多,師叔封在你身體裡的那一部分,我幫你釋放出來了,你怎麼謝我?我不做賠本買賣哦!”
獸獸傻兮兮地看著他:“怎麼謝?你要不要我認你做乾爹?”
我差點笑噴了,看見禽獸的的臉明顯抽搐了一下,嚴肅地對獸獸說:“胡說八道!你明知道我要你做什麼!”
獸獸撇了撇嘴,委屈兩個大字又在臉上閃閃發亮,嘟著嘴巴說:“我會保護小菜的。
”
原來禽獸是要他做這個,不過他這嬌嬌嫩嫩的小身板,怎麼保護我?我保護他還差不多!這隻妖精鬆鼠倒真有做小孩子的天賦,臉上的神情像是隨時都在撒嬌。
獸獸蹦跳著蹲到一旁的椅子上,專注地研究起自己的手和腳來。烏雲在他對面諄諄教導他:“獸獸,真正的小孩子不是跳著走路的,也不會蹲在椅子上……咦,你在幹什麼?怎麼用腳趾頭撓耳朵?!不要總把門牙齜出來啦!你的嘴巴能閉嚴的!”
我聽得滿臉黑線。好在獸獸聰明伶俐,沒多大一會就適應了這個新形像,除了在屋子裡亂走時仍忍不住跳上幾下,倒也沒有太多松鼠的樣子了。反正小孩子蹦蹦跳跳也不算什麼怪事,雖然他跳起來時兩隻手全都掛在胸前,還是有點不對勁……
怕小洛在客棧裡等得著急,知道禽獸這些天都會呆在這裡,我跟烏雲回客棧去了。客棧裡外幾重院子,臨街是吃飯的地方,我們回去時小洛正坐在靠門地一張桌邊喝酒,桌上擺了幾碟菜。見我進門,臉上先是露出笑容來,跟著看見我身邊走著地小男孩,笑容便收了起來,偏偏這男孩還一臉的神氣活現,兩隻小手一邊拉著我,一邊扯著烏雲。
“哪裡來的小孩子?”他皺眉問我。
他向來不喜歡小孩子。看著獸獸地眼睛裡帶著幾分淡淡地憎惡。
烏雲拉著獸獸坐到他對面。笑道:“你知道小菜最喜歡亂撿東西了。不過這孩子還不錯。”
她笑瞇瞇看了獸獸一眼。獸獸立即向她綻放出一個甜蜜死了地笑容。
獸獸從第一次看見小洛就十分討厭他。時間久了雖然也習慣他地存在。卻從不跟他親近。這會眼珠子亂轉。不知道小腦袋瓜裡在轉著什麼主意。
我把椅子搬得離小洛近些。低聲說:“這個是獸獸……”
小洛地筷子“啪”地敲在了盤沿上。吃驚地看著。又轉臉望著獸獸。獸獸衝他搖頭晃腦。突然齜出一對門牙來。
小洛收回筷子,問道:“烏雲師姐的傑作麼?”
烏雲笑道:“我沒那麼大的本事,這小東西自己福大造化大。”
小洛注視了獸獸片刻,衝他點點頭:“恭喜,不過你還是松鼠的模樣討人喜歡些。”
獸獸衝他一齜牙,抓了副筷子大吃起來。
整頓飯小洛都時不時若有所思地望著獸獸,獸獸便左一眼右一眼地衝他翻著白眼。終於嚥下了最後一口飯,獸獸無師自通地拿了根牙籤剔著牙,偷眼看小洛,眼珠又開始亂轉。
結了飯錢準備回房間時,獸獸忽然湊到小洛身邊一拉他地手:“爹!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這石破天驚地一聲大嗓門,幾十雙目光都朝他們瞄了過來。小洛臉沉了下來,低頭瞪著獸獸:“小鬼,你幹什麼?”
獸獸扭動著身子,小臉皺成一團,哭得好不傷心:“爹爹好狠的心,竟然打算吃過這頓飯就不要我了,嗚嗚嗚……”
我正想訓他幾句,烏雲扯扯我的袖子:“走啦,男人之間的矛盾讓他們自己解決,我們回房喝茶去。”
她不由分說拖著我就往裡面走,我聽著身後獸獸驚天動的哀怨哭聲和周圍食客們低低的議論聲,不禁爲小洛掬一把同情淚。獸獸這隻松鼠妖,是向來沒有人類地寬容和理智的,他早看小洛不順眼,這會有本事了,不捉弄小洛個夠本纔怪。
我和烏雲喝茶聊天,快要把上輩子地事都聊出來了,小洛才黑著臉回來,身後跟著眼睛紅紅、臉上還掛著淚痕的獸獸。
我見他地委屈竟像是真的,忍不住問他:“你怎麼啦?”
他小嘴一扁,指著小洛哭訴:“爹爹剛纔要揍我……”被小洛一瞪,那哭聲一下子咽回了肚子裡,手也縮了回去。
我看著他想笑,順口說小洛:“你幹嘛欺負人家小孩子啊。”
小洛眉毛一揚:“小孩子?你問他活了幾百年了。”
獸獸理直氣壯地說:“我地外形是小孩子,心智也是小孩子,你管我活了幾百年!”
小洛沒理他,坐下倒了杯茶喝。目光忽然飄到我臉上來,看得我的心突地一跳。
“見過你師兄了,爲什麼不告訴我呢?”他低聲問。
我瞥了一眼獸獸,他東張西望假裝與他無關。裝也沒用,肯定是剛纔在外面被小洛一頓威脅,什麼都說出來了。
只好奸笑一聲說:“怪烏雲師姐嘛,說是去逛街,結果拉著我去鑽小衚衕。剛回來你和獸獸就吵架,哪有時間告訴你……”
“下次有事別求我啊!”烏雲慢條斯理地說。
小洛低頭
沉默了一會,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推到我面就說過要幫你師兄,月靈珠還是你收著吧。”
獸獸看見月靈珠,眼睛直放光,沒等我說話,他已經興沖沖地說:“我替你收著!”
小洛橫了他一眼,只一眼就熄滅了他眼中熱情的小火苗,縮回椅子裡悻悻地看著小洛。
沒一會獸獸便抱怨自己身上地衣服不好看,烏雲自告奮勇帶他去買衣服,只剩下我和小洛。
小洛忽然嘆道:“我一直以爲這世上除了我,便是夏
我默默不語,師兄爲了我,可以不要性命,現在連自己地靈體都不顧跑來見我,是這世上爲我付出最多的人。雖然他說那些都是他命裡的劫數,叫我不必自責,可是他的那些劫,分明全都是我……
小洛問我:“師父既然也來了,以他的本事,怎麼不陪你去破陣,卻要讓你師兄去冒險?他這種狀況,實在不該讓他進到陣裡去的。”
“我師父?”我倒是明白這裡面的關鍵:“師父疼我,卻不像師兄那樣愛著我啊,要進到那陣裡地人,必須心意相通,師兄愛我,是能以命相抵的。你……你對我也是這樣吧?”
小洛望著我:“其實對我來說,就算這世只剩下你我,也就足夠了,但你要去,我就陪你。”
我差點衝口而出謝謝他,及時嚥了回去,他卻忽然又說:“原來你對夏
我一怔,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麼,忽然有些擔憂。我根本無法確定自己究竟有沒有那麼愛夏
我心裡轉著卑鄙無恥地念頭,聽見小洛又說:“若能破了妖友陣,我們都活著,我們幾個人,便做個了結吧。”
夏;:也說過這樣的話,我假裝突然失聰了,沒搭理他。未來會是怎樣的結果,現在難以預料,我向來無比樂觀,這次也樂不起來了,只覺得前路一片茫茫,甚至琢磨過這次要是又死了,我會轉生在什麼樣的世界裡。
第二天我又去看望禽獸,這次小洛也跟我一起去了,獸獸路上時不時扯著小洛的手,指著路過的攤子說:爹!我要吃松仁糕!爹爹我要要肉包子!
小洛被他折磨得漸漸沒了脾氣,索性扔給他一錠銀子打發了他。我這才發現,這小東西原來好地不學學壞的,竟然比我還財迷心竅。
再次踏進那院子裡,我第一眼去看牆角那棵樹,卻發現那棵樹不見了,一個白髮飄飄地老頭背對著我們,面壁而立,赫然是我那失蹤已久的師父。我遲疑了一下,從地上撿了顆石子丟老頭子地背,砰的一聲,石子從他身上穿過砸在了牆上,果然又是幻影。原來禽獸今天在惦記師父了。
烏雲嘖嘖感慨:“不知情人地要是看見了,準以爲這是座鬼宅。我師父總誇禽獸心如赤子,果然不假,他惦記起什麼來,可以執著到令意念現形。不知我今生今世有沒有可能精修到這樣的境界。”
房間裡傳來禽獸的笑聲:“你若像我一樣死上一次,有可能比我還厲害些。”
烏雲撇了撇嘴:“我的命可沒你那麼短,也沒遇見什麼人值得我去送命。”
說著話我們進了屋子,禽獸笑道:“安公子聽了這話怕是要哭出來了。”
他笑著望向小洛:“這位是洛公子麼?”
我納悶他一猜一個準,怎麼就沒有錯把小洛當成夏
禽立即嘲笑他:“活了幾百年的老妖精,也好意思亂認爹。
”
獸獸對禽獸向來百依百順,被他笑話了也不反駁,高高興興地圍著他轉來轉去。
掏出月靈珠來拿到禽獸眼前:“小洛把這個借給你用,你白天出不了門,這東西正好是夜裡用的。”
那月靈珠從我掌中飄了起來,在他面前搖搖晃晃,他望著小洛:“靈族至寶,七殿下捨得借給我麼?”
小洛笑了笑:“所謂至寶,若是無可用之時,也過是件垃圾罷了。”
獸獸在旁邊插嘴道:“所謂銀子,若是不拿出來買東西,也不過是件垃圾罷了。”
小洛瞪他一眼,他哼哼唧唧地躲到禽獸身後去了。
烏雲又開始教育獸獸:“你傻呀你,怎麼可以亂認爹呢,很吃虧的你知道嗎?”
獸獸一揚臉,一派天真無邪:“我爹是隻花皮大松鼠,吃虧的怎麼會是我,明明是他麼!”
小洛揉了揉太陽穴,黑著臉不說話。
獸獸得意洋洋,一不小心大尾巴現出形來,在身後甩來甩去自己還不知道。
我也忍不住揉太陽穴了,這是個多麼瘋狂的世界,這會在我身邊的除了一個看似正常的人類之外,一個是飄來飄去魂魄,另一個是靈族的王子,那個甩著大尾巴的,甚至是一隻松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