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湮滅

寶兒和琉璃日夜兼程回到終南山下的小院裡，花蝶戀見了他只是淡淡一笑，“寶兒，又跟琉璃姐姐出去玩了？餓了吧，快來吃飯吧！”她美麗的臉上滿是幸福，寶兒的一雙小手卻在衣袖裡攥成了拳頭。

師姐，我離開這麼多天，你竟然一點兒都不擔心！

頭也不擡的吃完飯，寶兒轉身走了出去，琉璃見他離去，也匆忙跟了出去。

那個她等的人終於來了！寶兒躲在竹籬後，看著纏綿的兩人，他們似有說不完的話，從廳堂到廚房，從日出到日落，形影不離。

寶兒的小拳頭再次握緊，“師姐，如果有一日你敢爲了他忘記爹爹，我定要還爹爹一個公道！”

“錦堂哥哥，我們去玩吧！”隔壁的小女孩英子來找他。

他冷冷道：“我要練劍！”

英子悻悻的走了，寶兒手中的劍再次閃亮。

爹爹說，要給他個好名字，以後要衣食無憂，幸福一生，不如就叫賀錦堂吧？

那個名字還在，爹爹卻成了一具白骨！

越想越恨，寶兒終於撒開腿一口氣跑上了終南山之巔。

……

“師姐，你的瓔珞呢？”潔白的手腕揉著面，手腕上空空如也。

“哦？”寶兒一提醒，花蝶戀才發覺自己手上的瓔珞竟然沒了，左右找了找，沒有蹤跡，便安慰道：“寶兒，我可能不小心放在什麼地方了，等會兒我給你和天裂哥哥做好了桂花餅，再去找找，你累了吧，先喝點兒水吧！”

一瓢水遞過，卻被寶兒冷冷打開。

“這孩子怎麼了？”看著氣呼呼奔出去的寶兒，花蝶戀無奈的搖搖頭，“孩子大了，脾氣都會變壞嗎？”

……

一碟桂花餅端上，寶兒放下了手中的劍，“師姐，天裂哥哥呢？”

“他說有事，一會兒再來吃，你先吃吧！”放在桌上，看著寶兒放下劍，在桌邊坐下。

一雙明亮的眼睛盯著她，看著花蝶戀有些不知所措，“怎麼了，寶兒，我的臉上很髒嗎？”

寶兒搖了搖頭，“師姐，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什麼日子？”不是節日啊，這孩子，想吃什麼好東西嗎？

“今天是爹爹的生辰?！彼淅涞馈?

花蝶戀心裡咯噔一聲，臉上泛紅，“我竟然忘了！”

“這塊給爹爹，”寶兒拈了一塊桂花餅，放在一副空空的碗筷旁邊，“這塊給我，這塊給你！”

花蝶戀接過，訕訕的一笑。

“我們就像以前一樣，一家人在一起吃餅，爲爹爹慶祝生辰。”寶兒說著，眼裡竟閃過淚花，“師姐，你吃吧，爹爹當年就愛看你吃餅的樣子呢，他說你是餓死鬼轉世。”

淚珠滾下，寶兒卻笑了起來。

是啊，師傅是這麼說過啊，當年，他把她從泥潭裡拉了上來，帶著她去吃飯，她一口氣吃了三籠包子，撐的都快走不動了。

淚珠滾下，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花蝶戀咬著親手做的桂花餅，竟然也品不出滋味。

那個讓她歡笑的人，那個讓她痛恨的人，那個，到現在都在折磨她的人……

肚子裡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翻江倒海，全身上下彷彿電擊一般，冷汗如洪水般涌來，花蝶戀一把打掉寶兒手中的餅，“寶兒，別吃，有毒……”

寶兒笑了，說：“師姐，我知道，是我下的毒！”

她愕然，痛苦的擡眼望著他。

“爲什麼？”

“爹爹那麼愛你，你卻殺了他，還騙我說他離開了。我以爲，你對他還有一絲留戀，直到今天我看你把他送的瓔珞都丟了，我才明白，你從來就不喜歡爹爹，你也不喜歡我，但是師姐，爹爹喜歡你，你下去陪他吧！”

嘴角翹起，一個完全不似孩子的獰笑。

“寶兒，你……\”再也無法說出話，花蝶戀只覺眼前一黑，“天裂，……”

玉宇門的毒真的很毒?。?

琉璃看著毒發身亡的花蝶戀，在窗外冷冷一笑，縱身一躍，離開了終南山下的小院。

……

殷天裂抱著冰冷的屍體，心痛的半天說不出話來，他只是出去了那麼一小會兒，他只是想採一束野花送給她。

“爲什麼？”他看著那個面無表情的孩子，手中的劍卻再也拔不出來。

“她殺了爹爹，活該死！”他一點兒愧意都沒有。

“你爹不是她殺的，他是爲了替你師姐解毒而死的。”他冷冷一笑，再次按奈住拔劍的衝動，她說過，讓他保護這個孩子，讓他好好愛護這個孩子。

“哼，要殺便殺！”

殷天裂無語，只是抱起冰冷的花蝶戀，一路上了終南山的頂峰。

白雲飄飄，萬丈深淵之下，應該再也不會有人將他們分開。

“我不能履行對你師姐的諾言，你以後，自己保護自己吧！”一本劍譜扔下，殷天裂頭也不回的跳下了崖。

青黑色的長袍和白色的衣服，在白雲間消失，寶兒還怔怔的站在那裡。

自己做錯了嗎？他們竟然是那麼的相愛！

“問世間情爲何物？”一聲長吟，一道劍光，一襲紅衣，般若拉住想跟著下去的寶兒，“寶兒，你辜負了你爹的心意！”

他回頭愕然的看著般若。

“你爹最終選擇了放手和成全，他其實比任何一個玉宇門的人都好。”手中一串瓔珞，閃著斑斕的光，“琉璃騙你的，你爹是爲了救你師姐而死，而你師姐也從來麼有忘記過他，這串瓔珞，是琉璃偷的?！?

那隻偷瓔珞的手已被般若砍下，她雖然從不曾多言，卻最懂玉清寒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