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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繼續(xù)感謝書友“事組則圓”的打賞!我的作品《天龍不敗》發(fā)佈了新章節(jié)《第三百三十七章巧破奇局何所幸(七)攪局【二更求票】》,/book/)
段延慶掃視衆(zhòng)人一眼,發(fā)現(xiàn)段譽(yù)赫然在列,於是運(yùn)起腹語之術(shù),對他說道:“哦,原來段正淳的寶貝兒子在這裡,很好,很好,捉不到老/子,拿下他兒子也是一樣。待棋會結(jié)束,咱們再來解決大理段家的事,你要自認(rèn)還是段家子孫,就不要溜之大吉?!?
一言甫畢,其他三惡便手持兵刃圍住段譽(yù),成掎角之勢,以防他逃走。
而四大護(hù)衛(wèi)也緊握兵器,隨時準(zhǔn)備爲(wèi)自家公子護(hù)駕。
段延慶走到作爲(wèi)棋盤的大石邊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瞧著棋局,凝神思索,過了良久良久,左手鐵杖伸到棋盒中一點(diǎn),杖頭便如有吸力一般,吸住一枚白子,放上棋局。
玄難讚道:“大理段氏武功獨(dú)步天南,真乃名下無虛?!?
段譽(yù)見過段延慶當(dāng)日與黃眉僧弈棋的情景,知他不但內(nèi)力深厚,棋力也是甚高,說不定這個“珍瓏”便給他破解了開來。
朱丹臣在他耳畔悄聲道:“公子,咱們走吧!可別失了良機(jī)。”
但段譽(yù)既想看段延慶如何解此難局,又不願失了段氏後人的傲骨,微微搖頭,不肯腳底抹油、一走了之。
蘇星河對這局棋的千變?nèi)f化,每一著都早已瞭然於胸,當(dāng)即應(yīng)了一著黑棋。
段延慶想了一想,下了一子。
蘇星河道:“閣下這一著極是高明。且看能否破關(guān),打開一條出路?!毕铝艘蛔雍谄?,封住去路。段延慶又下一子。
那少林僧虛竹忽道:“這一著只怕不行!”他適才見慕容復(fù)下過這一著,此後接續(xù)下去。終至拔劍自刎。
他生怕段延慶重蹈覆轍。心下不忍,便出言提醒。
南海鱷神大怒。叫道:“憑你這小和尚,也配來說我老大行不行!”一把抓住他背心,提了過去。
段譽(yù)道:“好徒兒,別傷了這位小師父!”南海鱷神到來之時。早就見到段譽(yù),心中一直尷尬,最好是段譽(yù)不言不語,哪知他還是叫了出來,氣憤憤地道:“不傷便不傷,打什麼緊!”又將虛竹放落。
衆(zhòng)人見這個如此橫蠻兇狠的南海鱷神居然聽段譽(yù)的話,對他以“徒兒”相稱也不反口。都感奇怪。
只朱丹臣等人明白其中原委,心下暗暗好笑。
虛竹坐在地下,尋思:“我?guī)煾赋Uf,佛祖?zhèn)飨碌男拮C法門是戒、定、慧三學(xué)?!独銍?yán)經(jīng)》雲(yún):‘?dāng)z心爲(wèi)戒。因戒生定,因定發(fā)慧?!业肉g根之人,難以攝心爲(wèi)戒,因此達(dá)摩祖師傳下了方便法門,教我們由學(xué)武而攝心,也可由弈棋而攝心?!?
“學(xué)武講究勝敗,下棋也講究勝敗,恰和禪定之理相反,因此不論學(xué)武下棋,均須無勝敗心。唸經(jīng)、吃飯、行路、睡覺,無勝敗心極易,比武、下棋之時無勝敗心卻極難。若在比武、下棋之時能無勝敗心,那便近道了?!?
“《法句經(jīng)》有云:‘勝則啓怨,負(fù)則自鄙。去勝負(fù)心,無諍自安。’我武功不佳,棋術(shù)低劣,和師兄弟們比武、下棋之時,一向勝少敗多,師父反讚我能不嗔不怨,勝敗心甚輕。”
“怎地今日我見這位段施主下了一著錯棋,便擔(dān)心他落敗,出言指點(diǎn)?何況以我的棋術(shù),又怎能指點(diǎn)旁人?他這著棋雖與慕容公子的相同,此後便多半不同了,我自己不解,反而說‘只怕不行’,豈不是大有貢高自慢之心?”
段延慶下一子,想一會,一子一子,越想越久,下到二十餘子時,日已偏西,玄難忽道:“段施主,你起初十著走的是正著,第十一著起,走入了旁門,越走越偏,再也難以挽救了?!?
段延慶臉上肌肉僵硬,木無表情,腹中聲音說道:“你少林派是名門正宗,依你正道,卻又如何解法?”
玄難嘆了口氣,道:“這棋局似正非正,似邪非邪,用正道是解不開的,但若純走偏鋒,卻也不行!”
段延慶左手鐵杖停在半空,微微發(fā)顫,始終點(diǎn)不下去,過了良久,說道:“前無去路,後有追兵,正也不是,邪也不是,那可難也!”他家傳武功本來是大理段氏正宗,但後來入了邪道,玄難這幾句話,觸動了他心境,竟如慕容公子一般,漸入魔道。
段延慶生平第一恨事,乃殘廢之後,不得不拋開本門正宗武功,改習(xí)旁門左道的邪術(shù),一到全神貫注之時,外魔入侵,竟?fàn)栃纳癖U漾,難以自制,悽然說道:“我以大理國皇子之尊,今日落魄江湖,淪落到這步田地,實(shí)在愧對列祖列宗。”跟著便提起鐵杖,慢慢向自己胸口點(diǎn)落。
他當(dāng)年失國流亡、身受重傷之餘,也曾生過自盡的念頭,只因一個特異機(jī)緣,方得重行振作,此刻深悔入邪,自怨自責(zé),自制之力減弱,隱伏在心底的自盡念頭又冒了上來。
虛竹慈悲之心大動,心知要解段延慶的魔障,須從棋局入手,但棋藝低淺,要解開這局複雜無比的棋中難題,當(dāng)真想也不敢想。
眼見段延慶雙目呆呆地凝視棋局,危機(jī)生於頃刻,突然間靈機(jī)一動:“我解不開棋局,但搗亂一番,卻是容易,只須他心神一分,便有救了。既無棋局,何來勝???”便道:“我來解這棋局。”快步上前,從棋盒中取過一枚白子,閉了眼睛,隨手放上棋局。
他雙眼還沒睜開,只聽得蘇星河怒聲斥道:“胡鬧,胡鬧,你自填一氣,共活變成不活,自己殺死一塊白棋,哪有這等下棋的?”
虛竹睜眼看時,不禁滿臉通紅。
原來自己閉著眼睛瞎放一子,竟放在一塊已給黑棋圍得密不通風(fēng)的白棋之中。
這一塊黑棋、白棋互相圍住,雙方無眼,剩有兩個公氣,黑棋如想收氣,填去一氣,白棋一子便可將黑棋吃光;白棋如想收氣,填去一氣,黑棋一子便將白棋吃光,圍棋中稱爲(wèi)“共活”,又稱“雙活”,所謂“此亦不敢先,彼亦不敢先”,雙方都只能住手不下。
虛竹在一塊共活的大棋中下了一子,自己收氣,那是將自己大片活棋奉上給對方吃去,對方若不吃白棋,便會給白棋吃了,因此黑棋非吃不可。
棋道之中,從無這等自殺的行徑。這塊白棋一死,白方眼看是全軍覆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