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動靜的陸長蘇聞聲走了出來，看到煙雨失魂落魄的，他迎上前去來到她的面前，“姑娘，你怎麼了？”
聞言，煙雨猛地擡起頭來，睜圓的眸子上下打量起陸長蘇，見他毫髮無損的歸來便鬆了口氣。
“沒事，我就是有點累著了。”
她擡手揉著眉心，繞過陸長蘇的身軀往屋裡走去。
一邁進屋子，火盆裡的柴火燃燒得正旺，架在上面的烤肉發出陣陣香味，一旁還放著幾隻可口的果子。
陸長蘇連忙走到前頭，抓起烤好的山雞遞到煙雨的面前，笑著說道：“一整天都沒看到你吃些東西，所以抓了只山雞來替你補下元氣。”
煙雨瞅了眼香噴噴的烤雞，撕扯下一隻雞腿，道：“你也餓了大半天，我吃這個就夠了，剩下的就由你解決吧。”
“服喪期未過，我只能吃這些果子來充飢。”陸長蘇抓起桌上的果子咬了口，指了指用幾塊木板拼湊起來的簡易木板牀，“當真吃不下的話就不要勉強了，牀鋪已經收拾好了，我睡木板就好。”
煙雨頷首，“嗯，好。”她低頭啃起雞腿來，吃飽後隨意清洗了下便和衣躺了下來。
她看到木板上的陸長蘇，感覺有些怪異，裹著薄毯側過身不再看他，大抵是中午有睡過一覺的關係，她很久都沒有睡意。
而與她不同的是，陸長蘇很快就進入到睡夢裡，只是他睡得很不安穩。
清晨，陸長甦醒來的時候，空蕩的牀榻不見煙雨的身影，他迅速起身，打開屋門看到煙雨牽著馬匹在另一側草地餵馬。
煙雨轉首便看到站立在門外的陸長蘇，她捆好繮繩迎身向前，背對著陽光，她揚起頭注視著他，“我們該進城了。”
“好。”陸長蘇應道。
途中經過墓地的時候，煙雨依依不捨得凝望著那裡，待到所有事都塵埃落定後，她發誓，她會親手捧著孃親的骨灰甕光明正大的踏進林家的大門。
陸長蘇餘光瞥到煙雨出神發愣的模樣，不由
問道：“你有心事？”
煙雨點點頭，輕聲回答著，“剛剛我發了誓，我會替我的孃親討回她該有的一切，我不能讓她死後如此孤零，而那些人卻用著她曾經的給予他們的榮耀，心安理得的過著榮華富貴的生活。”
“你要報仇？”陸長蘇驚詫得問道，他沒想到，她的身上揹負著如此沉重的包袱。
煙雨怔了怔，脣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隨口應道：“是啊，那些傷害我的人，我會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陸長蘇沒有再接話，凝重的臉色分不出喜憂，默不作聲得駕馭著馬車。
煙雨選擇在城門口下車，她暫時還不想回驛館去，昨日黑使當著她的面說得那些話，她豈能不明白，那是他下的套，故意引她回來自投羅網。
她與陸長蘇告別後，舉步走向皇都最爲熱鬧的街市小巷。
那裡有著各種各樣的傳聞，皆是時下最爲熱門的話題，王宮裡發生了哪些駭人的聽聞，哪戶官員家出了什麼大事，不出幾日都會傳到這裡來。
只不過，聚集在這裡的多是來自各地的江湖術士，有些是來打探消息，有些僅是貪圖廉價的客棧而已。
路經最熱鬧的茶館，她刻意放緩速度，裡面傳來嘈雜的交談聲。
“你們說，這南朝的送親隊伍來了數日，君上遲遲不肯召見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呢？我兄弟曾送菜到驛館，聽說南朝公主久病多日，快要撐不住了。”
“你也不翻翻黃曆，再過幾天就是已故貴妃娘娘的忌日，三年裡，君上每年都會去朝露寺爲貴妃祈福，這幾日君上哪裡有什麼心情去見南朝公主，君上肯，只怕小殿下也不會答應的。”
“……”
聽到這裡，煙雨倏然停駐下腳步，胸口如鈍捶似地疼痛起來，她扶著牆壁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額頭沁出的細汗滑過面頰墜落下來。
空洞氤氳的眸底忽而出現一雙雪白的鞋靴，她強撐口氣，揚起螓首望去……
鳳溪遞上手中的巾帕，
眸光瞥向茶館裡面火熱的氛圍，輕嘆口氣，柔和得說道：“想去見他嗎？”
他口中的那個人，是宇文琰。
煙雨沉默不語，擡起臂彎用衣袖擦拭掉汗漬。
“那兒子呢？”鳳溪繼續道。
彷彿是觸動了內心最柔軟的那根線，煙雨猶豫得盯著鳳溪，又擔心他的好心裡摻雜著太多的利用，不敢貿然答應。
鳳溪看穿煙雨眸底的疑惑，他當著她的面舉高臂膀，幾乎是在剎那間，之前熱鬧非凡的茶館一下子就清淨下來，圍桌而坐的百姓們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清一色的黑使們，密密麻麻得站滿了整條街。
見狀，煙雨捂胸倒吸了口氣，“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
故意在黑使放走她的同時說上那些話，爲的就是把她引到別處，恐怕整個皇都都佈下了天羅地網，就等著她進來。
那些話，是他要她聽到的，目的呢？
“爲什麼？”她擰眉，問道。
鳳溪舉步上前半步，一手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軀，“童童，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與我爲敵，我都不會皺下眉頭，但我捨不得看到你難過，哪怕是一點點。”
煙雨甩開他的手腕，痛楚令她整張臉都皺在一起，卻不願在鳳溪面前表現出脆弱來，強撐著反駁著他，“我說過，蘇童早就死了。你可以叫我煙雨，也可以叫我許小七，卻唯獨不可以再喚我蘇童。”
說罷，她繞過他的身軀，拖著沉重的步履往前走去。
她想要離開有他的地方，曾經的恐懼感，時刻壓迫著她，時時提醒著她，現在的鳳溪是個怎樣的人。
鳳溪見她執意要走，忍不住朝著她的背影怒吼了句，“你是不是愛上了慕容子音？所以不管是宇文琰，還是我，你連看一眼都不願意？”
話音尚未落定，煙雨早已如木雞般僵硬在原地。
他說，她愛上了慕容子音。
真是荒謬，她怎麼可能會愛上那個無心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