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人.散開了.露出了被圍在中間的宣月淮和李敏達.此時的他們.早已被卸下了身上的盔甲.那早已被鮮血染紅的裡衣粘連在他們的肌膚上.露出在裡衣外的四肢.隨處可見的是遍體鱗傷的刀疤.
那個將鐵烙燒紅的人.一步步在白國士兵興奮的注視下.朝著他們靠近著.那灼熱的溫度映紅了所有人的目.也刺進了年瑩喜的心.
她早在將宣月淮和李敏達再次送還給白帝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這一切酷刑的準備.可現在.當她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爲了她的決定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饒是她再過強壯淡定.卻也控制不住自己那輕輕顫抖起來的四肢.
那手提著鐵烙的人.終究站定在了李敏達和宣月淮的面前.他含笑慢慢提起手中的鐵烙.朝著一直閉目的宣月淮看了去.“世人都說平湖王爺風流倜儻.英俊瀟灑.傳承了宣國皇家的貴族血統.與那英俊似仙的宣帝三分相似.不過我很好奇.如果在這麼一張俊美的臉蛋上印上一個囚字的烙印.不知道效果會如何.”
“你敢.”李敏達瞪圓了雙目.身子猶豫被鎖鏈捆綁而劇烈的掙扎著.“敢動我家王爺.老子就算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呦.我還真不知道.平湖王爺家養的狗.竟然是這般的兇猛.”
一直閉目的宣月淮睜開了眼睛.轉眼朝著李敏達看了去.“敏達.何必和他們浪費口舌.不過就是一張皮囊.沒了又如何.”
唐楚順著通風處滑了下來.無聲的落在了年瑩喜的身邊.見了此情此景.伸手想要擋住年瑩喜直視下面的雙眼.
這場景太過血腥.曾經他們唐門抓到犯人逼供的時候.也不是沒用過烙印之刑.那烙印雖然看似普通.其實那中間都是刻著密密麻麻的倒刺.若是在最爲灼熱的時候沾染到人的皮肉.不要說是皮.就是連肉都會瞬間熟透燒爛.
年瑩喜伸手佛開唐楚伸到自己眼前的手.咬緊牙關.指了指下面.只動脣.不出聲.‘我去引開他們.你救人.’
唐楚一愣.隨後拉住了年瑩喜想要傾下去的肩膀.‘年瑩喜你瘋了.這個時候救他們.無疑不是打草驚蛇.就算我們能平安出去又能如何.你保證白帝不會一時氣下的繼續發兵攻打宣國.’
年瑩喜雙目漸漸的紅了起來.帶著滔天的恨意.‘唐楚.白帝發兵.我可以想辦法抵抗.但是我現在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宣月淮在我的面前傷的體無完膚.’
‘年瑩喜…….’唐楚只恨這個時候自己不能發出任何的聲響.他死死的鉗住年瑩喜的肩膀.手臂泛起了青筋.‘那麼我問你.是宣月淮的皮囊重要.還是宣國上萬士兵的性命重要.你別忘記了.這個時候宣國的士兵正處在內訌.如果這個時候白帝發兵攻打.你覺得你還能保得住誰.’
一時間.年瑩喜怔楞在了原地.傻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墨修.停滯住了面上所有的表情.想著自己曾經見到十里坡上那死人成羅.殘肢擋腳的畫面.是她怎麼也不想去回想的曾經.
她當初之所以讓宣月淮和李敏達進白國軍營.就是爲了讓他們裡應外合的減少宣國士兵的損傷.可是現在.看著那即將碰觸在宣月淮面頰上的鐵烙.她卻是遲疑了.
她還記得.宣月淮在不久之前和自己說過.馬上就要迎娶紫蝶過門了.如果宣月淮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情.她要拿著什麼和紫蝶交代.
唐楚見著年瑩喜這樣.又是生氣又是心疼.伸手想要再次將年瑩喜的眼睛蒙上.可輕微的動作卻碰到了身邊的棚頂木樑.雖然只是發出了輕微的一點聲響.卻還是驚動了下面圍在一起的白國士兵.
“什麼人…….”
“誰…….”
唐楚見事情不好.拉著年瑩喜轉到了橫樑的陰暗處.雖然動作快到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不過卻仍舊沒能逃出宣月淮的眼睛.
宣月淮看著閃身進入拐角處的年瑩喜.雙眸豁然一緊.若是這個時候年瑩喜驚動了白國營地.恐怕是有去無回.現在她肚子裡還懷著孩子.哪裡能經得住整個白國軍營的圍追堵截.
看著那些想要回頭去尋找的白國士兵.宣月淮壓住心中的擔憂.悠然的開了口.“你們不是想在本王的面頰上印烙麼.趁著本王心情好.本王奉勸你們趕快動手.不然若是一會本王反悔了.或是你們給本王服下的化骨散失去了藥效.到時候的後果.你們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白國士兵.聽聞站住了腳步.那手持烙印的男子想了許久.終於轉回了身子.對著身邊的兩名士兵吩咐道.“你們去看看有沒有異常.”說著.自己則是帶著大部分的人站在了原地.
李敏達詫異的看著身邊的宣月淮.不是因爲宣月淮此刻那心甘情願的表情.而是他清楚的感覺到.宣月淮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按著自己的肩膀.
手持鐵烙的男子也是怕一會藥效過了.他們等人壓不住這個一向被人稱之爲戰神的平湖王爺.所以也不再遲疑.再次舉起了手中的烙印.朝著宣月淮的面頰上覆蓋了下去.
“王爺…….”伴隨著李敏達的撕心吼叫.那帶著火星迸濺的鐵烙.準確無誤的蓋在了宣月淮光潔的左邊面頰上.
熱氣鋪面.宣月淮只感覺自己的整張臉都像是浸入進了滾燙的巖漿之中.噴發的熱氣迫使他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唯有緊緊握著李敏達肩膀上的那隻手.還證明他此刻是清醒的.
燒焦的肌膚味.瞬間在整個暗牢之中擴散開來.那些正在奉命巡查異常的兩名士兵.也不知道是太想去看看宣月淮臉上的烙印了.還是當真沒發現異常.只是簡單的四處看了看.便朝著衆人的方向走了回去.
正抱著年瑩喜呆在橫樑上的唐楚聽聞.鬆了口氣.以他內力的隱藏.想要對付白國所有的士兵恐怕是很難.但是要簡單的對付幾個.還是不在話下的.
垂眼朝著自己懷裡的年瑩喜看了去.唐楚緊張的神色瞬間變成了深深的擔憂.一向從不落淚像是男人一樣的她.此刻正在他的面前.潸然淚下.
那一顆顆像是斷了線珠子的淚滴.不停的滾落下了她的面龐.浸溼在了他的袖子上.
唐楚轉眼順著年瑩喜的目光看了下去.當看見那鐵烙就要從宣月淮的面頰上拿開的時候.他再不去考慮年瑩喜的感受.直接收緊手臂的將年瑩喜狠狠的扣在了自己的懷中.
連帶著皮肉拿起的鐵烙.再次發出了刺耳的聲音.在白國士兵興奮的叫好聲之中.宣月淮原本那光潔的面頰.此刻早已血肉模糊的見不得本來的樣子.
“王爺……”在宣月淮身邊的李敏達顫了口氣.想要再開口說些什麼.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宣月淮慢慢的睜開眼睛.面頰的疼痛已經讓他這個的面部癱瘓了下來.他對著李敏達搖了搖頭的同時.朝著斜上方的橫樑望了一眼.這纔算是露出了一絲.似舒鬆的笑容.
“宣國平湖王爺的肉味就是香.”那拿著鐵烙的男子說著.舉著手中的鐵烙招呼其他的人.“走了兄弟們.一起去白帝面前邀功去.”
“可是.咱們都走了.誰留下看守他們.”
“現在他們就是喪家犬.估計就是咱們此刻將大門敞開給他們走.恐怕他們也沒有那個臉面從這裡走出去.”
“也對.走吧.趕緊去白帝那裡邀功去.”
“走…….”
被唐楚緊緊抱在懷裡的年瑩喜一句不落的聽下了他們所有人的話.她掙扎的從唐楚的懷裡探出頭.雙眼通紅的看著他們的背影.並一一銘記在了自己的心裡.
她年瑩喜從今天發誓.要親手鏟平了白國.要親手將這些人剝皮剔骨.哪怕是將白國翻轉過來.她也在所不惜.
今日的恨.明日的仇.她要好好的讓白帝知道.今日他在宣月淮面頰上落下的那個疤.明日會是翻倍加諸在他和他們身上.永遠無法甦醒的噩夢.
唐楚見所有人都走了輕輕拍了拍年瑩喜的肩膀.“下去看看吧.我去門口幫你守著.”
年瑩喜點了點頭.一邊擦拭掉眼中的溼潤.一邊跟著唐楚一同跳下了橫樑.唐楚轉身朝著外面再次飛了出去.她則是一步步緩而堅定的朝著宣月淮的方向走了去.
正在查看宣月淮傷勢的李敏達餘光見到了她的影子.詫異的側目.一看之下.愣住了雙眼.“王爺.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爲啥我看見仙女姐姐了.”
宣月淮朝著身後的牢籠靠了靠自己疲憊的身子.眼含笑意看著已經站定到兩人面前的年瑩喜.輕輕的開了口.沒有埋怨.沒有責怪.“皇嫂嫂.”
不過是一聲最爲簡單的話語.卻再次讓年瑩喜紅了眼.彎下腰身看著那血肉連在一起的面頰.酸楚的開了口.“怪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