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意忙跪在地上,叩頭道:“求老夫人明鑑啊!妾身真的沒有做過如此不本分的事情,一定是大少奶奶聯合了三少爺、三少奶奶,還有翠屏那個賤婢,他們一起來害我!老祖宗,大少奶奶說的,可是昨晚她和大少爺在一起,一起經歷的這些,可是大少爺並不知情啊!”
如此一來,事情的關鍵就在嚴明身上了。屋裡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嚴明。
嚴明做賊心虛,沒聞到自己頭上,就絕對不會站出來發表看法、維護任何一方。只是低著頭,好像兩耳不聞窗外事似的。
“煜兒的脾氣我瞭解,璐璐這孩子,品行也不錯”,嚴老夫人道,“就算蘭丫頭有故意冤枉你的心,他們兩個也是絕對不會助紂爲虐的。你說翠屏和珠子聯合起來,我信;但是你說老三一家也和蘭丫頭聯手害人,我是斷不會相信的。”
看向嚴明,威嚴道:“明兒,你跪下!”
嚴明嚇得忙到屋裡中間來,聽話地撲通跪在這兩個對峙著的女人身後,戰戰兢兢的。
老夫人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將你如實說來。如果你膽敢有半點假話,祖母決不輕饒!”
“我……我……”嚴明看了周雪意一眼,急得直擦冷汗,但是也只是支支吾吾的說道,“我……我真的不記得了啊。”
“那我問你,你昨晚上在哪兒?”老夫人道。
“我……我……我在金玉院睡覺。”嚴明道。
這時候,說他在除了周雪意之外的,任何一個姨娘的房裡,都是不行的。因爲老夫人一查證, 只要必問一下他的姨娘們,就一定露餡兒。但是說在周雪意的院子裡,就證明了他家娘子在說謊,擺明了站在周姨娘這一邊了。如此對娘子,他還是有些不忍心。
心裡已經叫苦不迭,“我的娘子哎,你說說,什麼事情我們在家裡解決不好嗎?非要鬧到老夫人這裡來?雪意雖說做錯了事情,讓你受委屈了,但是也沒有造成什麼太大的損害啊,你幹嘛非要把她給弄出嚴家啊!”
“哼”,王馨蘭一聲冷哼,道,“金玉院睡覺?所以相公你的意思是說,昨兒晚上,我自己沒事兒去花園了?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我說的那些事情,都是假的了,是我在冤枉周姨娘?”
“哎呦……這……哎呦……”嚴明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只覺得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哎呀娘子……你別說了,別說了……”嚴明低聲道,“有什麼事兒咱們回家再說,你弄得這麼大幹嘛啊?”
“我憑什麼不鬧大?”王馨蘭道,“她今天敢用丫頭來害我,明天就敢找人要我的命!這是和我自己性命相關的事情,我憑什麼不鬧大?難道沒有相公疼著,我就該著自生自滅?難道我直接找一根繩子吊死我自己,你就滿意了?”
“我沒這意思啊娘子……”嚴明道。
王馨蘭氣道:“你就是這個意思!你留著周雪意,不等於明擺著是要逼死我?你現在不忍心
,等有一天我被人給害死了,你後悔都沒地兒哭去!”
看到嚴明猶豫的樣子,嚴老夫人就算不繼續問下去,也已經知道了真相。很顯然蘭丫頭說的事情是真的,而明兒因爲捨不得出妾,所以不願意承認。
“這事兒說大也大,說小也小”,老夫人道,“周姨娘,我問你,你爲什麼要害你家少奶奶?”
聽到嚴明稀裡糊塗的一番話,周雪意也知道事情包不住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從嚴明的支吾裡聽出真想來。
“我……”周雪意道,“老夫人,我其實真的沒有什麼壞心眼兒,就是想捉弄大少奶奶一下而已。就像朋友之間那樣,開個玩笑、捉弄一下而已啊……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
“朋友?誰和你是朋友?”王馨蘭怒道,“自打你進門兒以來,除了家裡的聚會之外,我和你說過幾句話?一直懶得待見你,你倒是會往自己的臉上貼金,還朋友……哼,我呸!”
“就是因爲大少奶奶你不待見我,說以我纔想著捉弄你一下的”,周雪意道,“家裡的其他幾個姨娘,你好歹面上功夫還做一些。但是就因爲我生得比別人漂亮,出身比別人好,你就瞧不上我,處處給我臉色看。我氣不過,偶然有這麼個機會,自然想要報復一下了。”
周雪意也是很委屈的樣子:“況且只是讓人打斷了你和大少爺的雲雨而已,也沒害你,這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啊!你何必非要得理不饒人,嚷嚷著要出妾,你這不是小題大做嗎?”
“小題大做?”王馨蘭道,“你今天敢收買我的丫頭,故意讓我出醜,明天你就敢給我下毒!你害人了你還理直氣壯,我還真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人!”
周雪意忽然抓到了問題的關鍵,不再和王馨蘭說什麼了,而是看向老夫人,誠懇道:“老夫人,我是真的沒有故意收買翠屏的意思啊。我是給過翠屏銀錢,那是因爲我無意間看到她自己在樹林裡哭,我就關心了她一下,知道是她家出了事兒。”
“我知道大少奶奶平時持家很有規矩,是不可能給翠屏多餘的銀錢,讓她去給她弟弟治病的,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啊?便拿了自己的體己錢給翠屏。翠屏因爲感激我,就時常往我這裡跑。隨意聊天兒嘛,偶爾自然會聊到金玉院的事情,誰想到這主僕二人一口咬定我收買人。”
此時的情況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各個都是很委屈的樣子。
清官難斷家務事,韓璐看到老夫人揉著太陽穴,就知道老夫人也沒辦法了。
老夫人在沉默了片刻之後,問道:“明兒,你也不小了,你自己院子裡的事,你自己做主吧。出妾還是責罰,你自己決定。”
王馨蘭沒想到老夫人是這個態度,哭道:“老祖宗,我以爲您老人家心裡自有一桿公平秤,我以爲您會爲我做主的。怎麼您今天也如此姑息這個賤人啊……”
“好啦”,老夫人無奈道,“你不要哭了。這事情鬧大了,傳出去,對咱們嚴家也不是
好事。更何況你夫君在場,你們自己院子裡的事情,我做主並不方便。你別急,看看你夫君怎麼說。”
王馨蘭看向嚴明,用眼神兒恐嚇他。那意思明擺著就是在說:“如果你敢姑息這個賤人,我和你沒完!”
一邊是哭得梨花帶雨,用乞求的目光看著他的美人兒小妾;一邊是用恐嚇的目光看著她的彪悍的夫人……嚴明的心自然是傾向於小妾的。
想想,反正再怎樣,娘子還能殺了他不成?先把周姨娘留下來,之後再想辦法哄哄娘子不就行了?其實他家娘子在意的,不過就是金銀和權力,用這些哄哄她不就行了?
但是雪意在意的,可是他這個人。
所以孰輕孰重,他也應該分辨清楚了。
想到這裡,咬咬牙,道:“祖母,孫兒覺得,雪意雖然有錯,但錯不至出妾的程度。雪意只是平時小孩兒心性,愛做一些捉弄人的事情,愛玩鬧,平時她也會和我開些小玩笑的。所以我覺得,這件事情,責罰她一下就可以了,不如就罰半年的月錢吧?”
老夫人看了王馨蘭一眼,又看了眼周雪意,點點頭,道:“也好,那就按你的意思,罰月錢吧。只是罰半年的月錢,有些太輕了些,不能起到立規矩的作用。這樣吧,罰她一年不許領月錢,你也不許資助她。好了,這事兒就這樣吧,鬧騰了一上午了,都散了吧。”
“老祖宗”,王馨蘭道,“您不能這樣由著他們欺負我啊!老祖宗,您要爲我做主啊……”
但是老夫人一擺手,道:“你夫君說得有道理,這事兒還沒到出妾的程度。鬧大了,豈不是讓人覺得咱們嚴家一點兒情面都不講?好了,你也消消氣兒。回頭兒我讓玉娟拿我的月錢給你,你去集市上轉轉,買些料子首飾什麼的,散散心吧。”
“老……”看到老夫人已經在玉娟的攙扶下,向內室去了,顯然是不打算打理她了。
王馨蘭轉移了目標,看向徐夫人,道:“娘,你要爲我做主啊?”
徐夫人低聲道:“老夫人都下了命令,我哪兒敢再說什麼啊?行啦,這事兒到此爲止吧。”
看了周雪意一眼,道:“你給我小心著些!若是再敢做這些不安分的事情,不用老夫人處置你,我就不會輕饒你,明白嗎?”
“是,夫人,我再不敢了。”周雪意道。
這一場鬧劇結束,人人都在看王馨蘭的笑話,自然心裡都是幸災樂禍的。
王馨蘭一直在嚴家囂張跋扈,幾乎沒有吃過虧。如今卻是在壽康院、在所有人面前吃了啞巴虧,豈能不讓那些曾經被她欺負過的人,心裡大喊“痛快”?
至少現在韓璐心裡就是這麼喊的!
回去的路上,韓璐拉著嚴煜的手,蹦蹦跳跳的, 還不忘嘀咕道:“真是痛快啊!沒想到王馨蘭居然會吃了這麼大一個悶虧!原本是想要大鬧一場,把周雪意給逐出嚴家的,但是結果卻變成了她被自己的相公耍。哎……夠她憋悶一陣子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