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啊”,徐夫人先說道,“家裡收拾得怎麼樣了?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一切都好。”毓秀皮笑肉不笑。
“那就好,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一定要直說纔是”,徐夫人笑道,“就當做是自己爹媽一樣,千萬不要有什麼拘束的。”
毓秀忽而一笑,道:“夫人,咱們就別繞圈子了吧?是不是昨晚我爹孃找你們了,所以你害怕了,這才叫我過來,打算息事寧人的。我爹孃來之前,已經去看過我了。”
毓秀此言一出,在場之人都驚住了。很顯然徐夫人他們並未想到毓秀能知道這件事。畢竟毓秀在他們面前,表現得一直都是十分怯懦的。
“呵呵……”嚴立本忽然一聲冷笑,道,“毓秀,你對我們嚴家,早就有了算計之心了吧?一直潛伏在我們嚴家,爲的就是找機會下手?”
“老爺,你想多了”,毓秀道,“是你們嚴家非要納我做妾的,又不是我纏著你們要嫁過來的。什麼找機會下手,我可從沒想過。是你們自己做了虧心事,所以難免露馬腳。老爺,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我看,是你自己心裡撐不住了吧?”
嚴立本冷笑一聲,道:“是也好不是也罷,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咱們也就不許要多說了。你在我嚴家的算計,看在你是一個小輩兒的份兒上,我不和你一般計較。說過的,認你做乾女兒,給你風光大嫁,我們嚴家就一定會辦到。”
“這樣,陪嫁你兩箱銀子,兩箱綢緞,並著首飾一匣”,嚴立本道,“還有,之前螺紋錦的織造秘法,是我和你爹一起研製出來的,當時你們孤兒寡母的,沒辦法把這法子投入織造,就由我嚴家來做。但是現在你已經長大了,也正經嫁人了,這法子,你還是拿走吧。”
“我們嚴家如此對你,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徐夫人道,“便是你爹孃再問起來,你也說不出我嚴傢什麼不是來吧?”
毓秀笑笑,當然不可能有什麼感激涕零的舉動、也不可能有什麼憤恨不平的表現。只是平靜道:“那法子呢?口說無憑,你們得拿給我才行啊。還有,這法子你們嚴家用了十幾年,撈了大筆的銀子,如今歸還給我們鍾家,是不是該做的徹底一些,不再織造此螺紋錦?”
嚴立本點頭,道:“說給你了,自然就不會再織造。我嚴家以後就和這螺紋錦沒有關係了。只是已經織造出來,正在市面兒上銷售的,總不可能再收回來,這一點,還望你能理解。”
嚴明和嚴旭已經聽得一頭霧水,並不知道他們的交談到底是什麼意思。
怎麼忽然鍾毓秀就膽敢這麼和爹孃說話了?怎麼爹孃忽然說要把嚴家的螺紋織錦秘法給鍾毓秀?如今嚴氏螺紋織錦在十方大陸上賣得特別好,給鍾毓秀了,那不是等於把嚴家的一大財路給斷了?這是何道理?
嚴明道:“爹,這螺紋織錦乃是我嚴家的一大招牌,就這麼給鍾毓秀了,以後不再生產,卻是爲何?一個已經
被逐出家門的小妾,爹孃收了她做乾女兒,讓她風光大嫁,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現在又把我嚴家的一大財路送給她,憑什麼啊?我們嚴家又不欠她的!”
“今天把你們三房都叫到壽康院裡來,就是要告訴你們,咱們嚴家的螺紋錦,原本就是和鍾家一起研製出來的。只是因爲鍾老弟不幸英年早逝,所以我纔將這螺紋織錦暫時變爲咱們嚴家的,投入織造、售賣。既然是一起研製出來的東西,自然要一起享用好處。”
“從今天開始,這螺紋織錦的秘法,就是鍾家的了,和我們嚴家沒有半點兒關係”,嚴立本繼續道,“明兒,你交代下去,以後織造廠裡,不允許有螺紋織錦出現。那些做過螺紋織錦的織工,讓他們寫保證書,不允許擅自織造,明白了嗎?”
對於老爹的吩咐,嚴明自然能聽明白,但是卻理解不了。停了對螺紋錦的織造,織造廠的效益可就不比往日了,他拿什麼和嚴旭的米糧產業競爭?
“這是決定”,嚴立本道,“你們只要知道這個結果就可以了,不要多說多問。也吩咐下去,讓咱們嚴家上下,包括哪些夥計們,誰都不許議論。不然,家裡的家法處置,外面的,打斷腿逐出嚴家產業,明白嗎?”
嚴明剛要反駁,忽然趕到他家娘子掐了他一下。就聽得他家娘子笑道:“爹,嚴明聽明白了。只是這事情來得太突然,他一時片刻還消化不了而已。”
嚴立本點點頭,看向鍾毓秀,道:“如此,你可滿意了?”
毓秀一笑,懶得搭理他的樣子,伸出手來,道:“秘方給我吧。但願你能說到做到。”
只不過總覺得,像嚴立本這種人,一定是前頭兒剛答應下來,後頭兒就已經想到對策了。
嚴立本嘆了一聲,看起來倒是頗有感觸的樣子。將懷裡的一張紙拿了出來,剛要遞給毓秀……
“爹!”嚴明衝上前來,一把搶了過去,“不能給她!把這秘法這麼給她,算什麼啊?既然是爹和鍾叔叔一起研究出來的,自然應該利益共享。我們不佔也就罷了,憑什麼要給她?”
毓秀一聲冷笑,道:“嚴老爺,你自己說的冠冕堂皇的話,我可沒想要拆穿。但是如果你這蠢兒子再這麼鬧下去的話,我真擔心你無法收場。”
嚴立本臉色更加陰沉了,道:“明兒,不許胡鬧。人無信而不立,已經說過的話,豈能反悔?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行了。至於這秘法,快些給毓秀。”
“不行,爹,我們不能給她!”嚴明重複道。
“要是不聽話,你就給我滾出嚴家!”嚴立本道。
王馨蘭一笑,曼然上前來,搶過了嚴明手中的方子,遞給毓秀。拉了嚴明一下,給他使了個眼色,就把他拽回到椅子上去。
韓璐忽然覺得,如果沒有王馨蘭的話,就嚴明這個智商,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不用別人殺他,他爹的怒火都足以把他給燒死了!
毓秀拿了秘方,也不願意在此
多留,只是笑道:“嚴老爺,這只是其一。既然你自己也說了,人無信而不立,接下來該做什麼事情,不用我來提醒你吧?”
拿著秘方就離開了壽康院正屋,伴隨著一聲冷哼。
看著毓秀離開的背影,王馨蘭冷笑道:“拿得好大的派頭兒,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嚴家仰仗著她什麼呢。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
“行了”,徐夫人不悅道,“說這些有什麼用?已經決定的事情,何必浪費口舌?”
沒想到會被徐夫人給教訓了,王馨蘭立刻住了嘴,不敢再說些什麼了。
“好了,事情已經解決了,你們都回去吧”,嚴老夫人開口了,道,“不要在我的屋子鬧哄哄的。老大老二、老大媳婦兒、老二媳婦兒,今天的事情你們誰都不許亂議論,也不許不按你們爹爹的吩咐做,明白嗎?”
“是,祖母。”嚴明和嚴旭同時在心裡應了一聲。
但是卻都是在想著,爲什麼說他們兩個,而對嚴煜完全沒有要求?是不把嚴煜算在內,還是覺得嚴煜懂事到根本無需特意提醒?
“老三,老三媳婦兒,你們隨我來。”這話不是嚴夫人說的,而是徐夫人說的。
“娘,什麼事兒啊?”嚴明不識相的問道。
徐夫人看了他和嚴旭一眼,就道:“好了,沒什麼事兒了,你們各自回各自的院子去吧。”
被點名叫著,韓璐和嚴煜也只好跟著徐夫人、嚴立本,去了福安院。
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此時,從嚴明和嚴旭眼中投射出的,一定是嫉恨的目光。
到了福安院,聽得徐夫人道:“我和你爹想去看看毓秀的爹孃。畢竟是故友一場,雖說毓秀那孩子不懂事兒,但是我們做長輩的,也不能和晚輩一般計較不是?璐璐,你記得路吧?”
“嗯嗯,記得啊。”韓璐道。
“那好”,徐夫人道,“你不是會用那什麼什麼……可以飛的符咒嗎?從咱們嚴家,飛去鍾家祖籍,需要多長時間?”
“一天吧”,韓璐道,“如果老爺和夫人真的想要過去的話,我可以帶你們去的。”
反正不用細問,也知道徐夫人一定是這個意思了。與其等徐夫人拐彎抹角的說出來,還不如送個人情兒給她,也免於自己浪費口舌,不是嗎?
徐夫人一聽韓璐這麼說,忙笑道:“好好好……難得你有這個心思。這樣吧,事不宜遲,咱們明天就過去吧。”
嚴立本開口道:“毓秀那孩子雖說不懂事,但這也畢竟是她的爹孃,咱們要去探望,還是帶上她比較好。璐璐,你去告訴毓秀,讓她明早過來,咱們一起出發吧。”
“哦,好,我去告訴她。”韓璐很聽話的應道。
對韓璐的順從,嚴立本和徐夫人都感到很滿意,對她的敵意自然也少了些。
“需要做什麼準備嗎?”徐夫人道,“畢竟之前我們還沒有在天上飛過呢,這……不會有危險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