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紫楓也是這樣讓你忘了蒼昊的?”湛耀不急不慢的徐聲道。說出來的話,足以氣得蔣日收起臉上調侃的詭笑。
果不其然,蔣日臉色暗沉,露出他曾經非常熟悉的肅殺森冷。
她知道湛耀能看得出,也不防備他看出。不管他會不會再害自己一次,爲了玄色,她不介意讓湛耀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你還是一樣的惹人討厭。”
“好說,雖然我不討你喜歡,可還是要謝謝你肯幫我。”湛耀轉向她,漫不經心的笑容透出七分真誠。
蔣日心中有氣,自然不肯給他好臉色。“我倒是挺後悔。”
“別這麼小氣吧,看到你跟董紫楓卿卿我我的樣子,還真以爲我看走了眼……”他瞟了她一眼,把剩下的話藏回肚子。
“你若想認回兒子,就不要再提那個人的名字。”蔣日很認真,認真到說話的時候完全沒有笑容。
他記得她總是很從容的帶著輕盈淺笑,帶著三分戲謔,三分輕慢,說出危險的話語。卻從未見過她如此認真。湛耀也收起笑,研究著她的神色。
她真的這麼重視董紫楓?
“我很意外。”半晌後,湛耀說了這麼一句。
蔣日輕輕的揚了揚脣,作爲回答。
她真的變了。湛耀在心裡作出結論。“那麼,往後就以蔣何鳳之名稱呼你?”
蔣日微點頭,看著玄色房間的門,說道:“你跟言祈、莫路,應該還有聯繫吧。”
“嗯。”湛耀已猜到她想做什麼,於是主動說道:“我會安排。”
蔣日忽然轉過臉,深深的看著他。“這是我欠你們的。”
湛耀眸光閃爍了一下,久久不語。
玄色的傷本就很輕,再加上蔣日的良藥,玄色很快便活蹦亂跳了。
一行人重新上路,玄色對湛耀同行極爲不悅。不過,小色那個壞孩子竟然跟湛耀一見如故,兩個人粘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害得她怎麼也說不趕人的話。
天性,這就是天性吧?
即使不說,那個鬼靈精似的小子也該發現了什麼。
小色騎在湛耀肩上,低頭說道:“叔叔,以後你做我爹爹吧。”
玄色兇猛的轉頭狠瞪著湛耀,湛耀同意的話沒敢說出口。“這個……”
別看小色年紀小,察言觀色也是懂得的。他天真無邪的問自己孃親。“娘,讓叔叔做小色的爹爹吧。”
“不行!”玄色斬釘截鐵的拒絕。
“爲什麼?”
“不爲什麼。”
“娘,你不講理。”
“我本來就不講理。”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小色極有涵養的吟出才學會的一句話。
玄色,蔣日,湛耀,同時將目光轉向董紫楓。
一定是他教的!
董紫楓笑容可掬,毫不在意別人的目光,他只接受了蔣日不服氣的眼神,摟著她不知在耳邊說了什麼,蔣日的臉頰立刻染上緋色。
這一幕可刺激到了玄色。不幸福的女人,最怕看到別人甜甜蜜蜜了。以前湛耀不在的時候,她還不覺得怎麼樣,現在看著人家小夫妻你儂我儂的,她和夫君如咫尺天涯……
玄色哀怨的看向湛耀,誰知湛耀正仰著頭跟小色聊的不亦樂乎。
孤單,悽慘。
玄色撇了撇嘴,決定不去幻想那個討厭的男人。
而在她身後,湛耀滿意的笑了,並且小小的聲跟小色咬耳朵說:“我很快就會做小色的爹爹了。”
夜裡,哄睡了小色,玄色坐在一邊看著天真可愛的兒子。
可惡啊,她那麼辛苦生的孩子,竟然長的有九分像那個可惡的男人。
玄色褪了外衣,正要上牀睡覺,卻聽房門敞開,一個身影閃入。
來不及反應,玄色便落入一個寬大的懷抱。怕吵醒兒子,玄色壓低聲音怒道:“湛耀,你想做什麼!”
湛耀無賴的貼著她耳邊輕聲說:“三更半夜,你說男人到女人房裡要做什麼?”
玄色一驚,開始掙扎。他大爺的,她給他點好臉色,他就得寸近尺,變本加厲是吧?玄色狠狠擰他腰側的肉。
“嘶——”湛耀眉頭緊皺。她下手還真狠。
“你放開,我就不擰了。”玄色瞪著他,手上力道絲毫未減。
他若放手,剛纔那下不是白捱了?湛耀忽然邪邪一笑。玄色太熟悉他眼裡的光芒了,想逃已是來不及。
“你說,湛耀今晚會闖到玄色房裡麼?”
隔壁,蔣日躺在董紫楓懷裡,揪起一縷頭髮把玩。
董紫楓撩著她的發,淡淡的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聽不到聲音了。”蔣日壓低聲音對身後的董紫楓說。
她趴在門外,耳朵貼著門板,神秘的笑了。“動作夠快嘛。”
董紫楓不關心裡面發生的事,他斜倚著門,貼在蔣日背後,享受的捋著她柔軟的髮絲。
突然,裡面傳出一聲呻吟。
本想撤退的蔣日忽然定住不動。
其實玄色的聲音很小,換作別人,根本不會聽到她的聲音。可蔣日和董紫楓是什麼人?方圓十里,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耳朵。
於是,蔣日聽的格外清楚。
包括他們的對話。
越來越……激烈了……
蔣日咬了咬下脣,感覺胸口悶悶的,於是深深換了口氣。
“不舒服?”董紫楓貼著她的耳朵,似嘆息的問。
蔣日本就敏感至極的耳朵立刻紅了起來,呼吸更是不順。
董紫楓的手,不知什麼時候爬上胸前,貼著心臟的位置。“心跳好快。”低沉的聲音裡揉入一絲笑意。
他的手很規矩,沒有碰到不該碰的地方,可是蔣日卻覺得那隻手燙的像火。董紫楓低笑了兩聲,有意無意的碰了一下,另一隻手繞過她的腰,將她摟的更緊。
“別鬧,湛耀會聽到。”
“他這會兒顧不上……”董紫楓用脣繞著她耳朵的輪廓流連往返。
胸前的手,讓她不敢用力呼吸,胸口越來越憋悶。
蔣日以爲自己逃過劫,順過氣來,笑瞇瞇的說:“想不到玄色也有這麼嬌柔的一面,若是讓千醉、緋閒偷聽到,非取笑得她鑽進地裡不可。”
屋裡纏綿的火熱,屋外偷聽的人點燃了火苗。
蔣日早就從趴在門板,改爲背貼牆面。
蔣日勉強推開他,頭抵著董紫楓的肩,喘兩口氣。“不鬧了,我們回去……”
董紫楓凝神聽了聽,笑著說:“還沒有結束呢,不聽了?”
再聽下去,他非在原地把她吃了不可!“不聽了!”摸摸嘴脣,都被親吻腫了呢。
難得董紫楓肯放過她,拉著她的手回他們住的那間屋。
進了屋,因爲沒有點燈,蔣日站在原地等董紫楓關好門。
“你說,他們這樣是不是就算合好了?”
“嗯。”董紫楓鎖了門,準確的在黑暗中找到蔣日,拉著她往牀走。
蔣日沉浸在思索中,完全沒注意到董紫楓哪裡不對勁。“不過依玄色的性子,天亮以後大概會擦乾淨嘴,死不承認這件事,呵呵,湛耀跟她有的耗了。”
坐在牀邊,蔣日還沒脫鞋子便被董紫楓按倒,奇怪的問:“董紫楓?”
“別想他們的事,現在,你腦子裡只能有我。”
結果,第二天,兩個女人均是睡到日上三桿纔起來。
董紫楓和湛耀在外面打了個照面,相互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如蔣日所料,玄色醒來之後全當昨夜是一場春夢,露水姻緣。揚著下巴看湛耀,大有“你能拿我怎麼著”的氣勢。
湛耀的確不能把她怎麼樣。只不過很生氣嘛,男人也是很小眼的,何況湛耀是個有仇必報的大小人。
玄色渾然不覺自己即將被湛耀設計,還很高興戰勝他一局。
蔣日懶洋洋的起來,全身痠痛。
下牀已是不能,何況趕路?
於是,一行人暫且在客棧住下。
第二天蔣日覺得好些了,玄色卻突然嚷著不舒服,窩在房裡不肯出來。
只要看看湛耀得意的表情,便不難猜出是怎麼回事。
蔣日小心偷瞄董紫楓,發現他正目光深沉的盯著自己,漆黑的深潭中閃爍著灼人的火熱光芒。
天啊,照這樣下去,他們豈不是以後都要在這個鎮子上長住?
和諧。。
衣角被人扯了扯,拉回了湛耀的思緒。只見小色指著外面一個賣雜貨的攤子,說:“爹,我想要那個。”
“死孩子,誰準你叫他爹的。”玄色敲小色的頭,兇悍的瞪著他。
小色委屈的摸摸痛處,躲到湛耀後面。
湛耀抱起小色,出了客棧往對街去。
他不該想這些無用的事。失去玄色之後,他才明白,守在妻兒身邊,比什麼都重要。讓身邊這個小小的寶貝快樂,纔是他最該做的。
又是他!
蒼昊放下最新收到的密報,百思不解。
日前,他派去都江掃除秦孝天控制的九江鏢局的部屬中了陷阱,本以爲會全軍覆沒,引起秦孝天的警覺,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與秦孝天正面衝突。誰知,事情出了轉機,九江鏢局莫名其妙與官府發生衝突,反抗中被官兵全部殲滅。
這是不合常理的。
雖說九江鏢局暗地裡受秦孝天控制,地方官府不知情,可發生這麼大的動靜,地方官府未向朝廷請示,便自作主張,太不合常理。何況,以地方官府的實力,要殲滅在武林頗具名望的鏢局,根本是無稽之談。
其中,必有詭計。
這個施計之人,明顯是在幫他。不僅預先猜到他的心思,還洞燭先機在出錯之前便已擬定對策……依手法來看,運謀之能與他不相伯忡!
他感覺不到此人的敵意,卻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這個人一直在暗中伺機而動,他不動,他亦不動,他一動,他卻能後發先至,彌補執行中的不盡之處。
這個人,該有多麼瞭解他,才能做出這樣的決斷?
如此知他甚深的人……還能是誰……
他在武林如此大手筆的行動,京城卻半點消息未收到,這種情形,就好像當初英雄大會時京城封鎖時一樣。
絕非一朝一夕可以鑄成的天羅地網啊。
蒼昊走出大殿,身邊的內侍跟了過來,卻被他揮退。
他需要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