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如何了?”
“我已經給她下了藥,足可以昏睡一日!”
看得這頭董紫楓與決明神色緊張,那頭剛剛走進來的李庸瞬而就懵了,決明他怎會不認得,乃是董紫楓放在蔣何鳳身邊監視的人,之前他也未曾注意到她,難道?
他急匆匆的走了過去,試探著問道:“何鳳可有找到?”
“找到了!此番多謝李兄了!”董紫楓鄭重的鞠了一躬。
李庸心中一驚,臉上卻是做出了放鬆的表情:“殿下無需客氣,找到就好了,找到就好了,只是她現在身在何處?”
“在後院休息。”董紫楓沒有提防李庸心頭是否有想法,冷冷回答。
“可有大礙?”休息?卯足了勁要逃走的人豈會在這個時候休息,李庸擔憂的話脫口而出。
“無事,只是爲了防止她再有這樣的動作,還勞煩李兄去將浩然叫回來,讓他莫要去找了!”
董紫楓沉著一張臉看著面前走過的大臣,眼中凌厲的光芒與惱怒不加掩飾,在這樣的時候選擇逃走,她也真不怕掉腦袋!
“好,好,好!”李庸正愁著用什麼理由去後院走一趟,聽得此話,立刻就當仁不讓的應了下來,去了後院。
後院早已尋了一遍又一遍的蔣浩然看得是李庸到來,立即停下了腳步,無奈的嘆道:“何鳳也不知到哪裡去了,找尋了幾遍都不見人影!”
“不用找了,已經找到了!”李庸沉重的吸了一口氣,轉身坐在草甸中的一塊石頭上。
“找到了?如何在找到的?”蔣浩然詫異的追問。
“被那個叫決明的女子找回來的,現在正在後院休息,該是應該用什麼法子將她制住了!”李庸摘下了腳邊枯草堆裡一根長得青翠的狗尾草,用手指將其一遍遍的纏繞在指間,用無趣掩飾自己的心慌意亂。
“那就好了!那她現在在後院何處?”拍了拍胸口,蔣浩然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這就不是你我該關心的事了,蔣兄,你說以何鳳的性情,若是真要擰著她的性子逼她做一件事,她會怎麼選擇?”李庸無奈的搖了搖頭,將已經斷成了四截的狗尾草丟下。
蔣浩然想了想,走到了李庸背面挨著他坐在了石面上:“以她的性格,若是真要逼著她嫁人,或許真會不顧生死,她的性格我難道還能不知道!只是皇命難違,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若是今日她逃走了,不單單是她要背上罪名,就是沈將軍晉王都要背上責任?!?
“難道就沒一個解決的辦法?我與她也算相交一場,可不想她落得一個慘淡的結局!”
“我與她也算是交情匪淺,自是不想看到她做傻事,除非是皇上收回聖旨,不然真是沒有辦法!可金口玉言一開,聖旨豈有再收回的道理,此事,沒有辦法!”
沈府後院草甸中的巨石上,兩人背靠背肩並肩,說著淡淡的心事,各自沒有對策。
“可此事若是這麼發展下去…………我實在是擔心,以她衝動的性子……”
“李庸,難道你……”蔣浩然牟然一動,李庸從方纔到現在每句話裡都離不開蔣何鳳,李庸雖與蔣何鳳關係不錯,但如何比得自己與她朝夕相處了一月的關係來得深厚,李庸可是向來潔身自好極少這樣關心一個女子的,現在聽得他一口一個擔憂,他若是再無法察覺,那他這個朋友也實在是失職了。
李庸訕訕一笑,又摘下了一根狗尾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沒什麼可隱瞞的,還請蔣兄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你我可算得她在洛陽最後的朋友了,若是不能幫她度過此關,也許以後……”
“此事我也想過,可若是要解決絕非易事,她的心結,還是在沈將軍身上,若是能解開沈將軍這一環,或許也就簡單了!有時候太過鍾情癡情,也不是一件好事??!”
“唉…………”
李庸焦躁又無奈,只能身子前傾雙手捂著腦袋,搖頭苦嘆。
“不過你也不要太過擔憂了,她那麼聰明的人,不會輕易走那一步的,晉王的爲人你我都是可以信任的,若是成了婚他一定會待何鳳好的。聽前頭好像是迎親的隊伍回來了,走吧,去看看,她能避過這一幕,也許是一件好事!唉……自古女人愛英雄?。 ?
蔣浩然調侃的笑著,起身邁出了草甸,李庸想了想,掃看了一眼後院的林立的院子,走到了二門,去了前院。
迎親的隊伍回來了,浩浩蕩蕩的隊伍從北大街街頭一直延綿到街尾,許多人看熱鬧的百姓圍在隊伍左右兩側數著那一擡擡繫著紅花球的妝奩,訝異又是羨慕的感嘆了起來。
隊伍還未進府,沈府的爆竹聲就響了起來,在隊伍前頭,乃是沈客騎著高頭大馬手握繮繩信馬閒步,在他後頭,就是那臺先前被擡出去的八擡花轎,之前裡頭空無一人,現在已經迎來了今日的主角之一。
賓客雲集在沈府之外,但都自覺的爲隊伍讓開了一條路,董紫楓早已站在了董王身側,皇上皇后身前身後都是空出了一丈的距離。
滿臉喜色的媒婆就扭著蠻腰隨在隊伍側,等得到了沈府大門口,就開始主持著婚禮進行。
本這大婚有著繁瑣的一套,都被沈客給免了,下了馬,聽著媒婆喊了幾句喜慶的話就有婢女掀開了轎子的簾子,沈客蹲下身子扎著馬步,將後背留給了花轎裡蓋著蓋頭的王霏謹。
花轎裡,縱然有蓋頭遮掩,但在她看到蓋頭下那擺動的襟擺與媒婆的喊聲的時候,心頭的喜悅再次不可抑制的噴涌而出,此時的她,哪裡還有那個精明幹練的王家大小姐,哪裡還有半點女強人的鎮定,心頭如有小鹿亂撞的她看著蓋頭下唯一能看到的那片擺動的襟擺,提起了裙襬,站了起來。等這一天,她可是等了一月,這個她從看到了第一眼就下定決心要嫁的男人,這個已經用一己之力成爲了大賀的英雄成爲了大賀棟樑的男人,即將成爲自己的丈夫,與自己白頭到老,百年好合。
幸福,來得這麼快,這麼猛烈。
當她的雙手接觸到了衣領之上的脖子上時候,她那顆小心臟更是劇烈跳動無法抑制,沈客寬厚的肩膀,十分安全。
“新娘進府囉!”媒婆一邊喊著一邊在前頭開路,王霏謹的陪嫁丫鬟就隨在沈客的身側,賓客都是自動的給沈客讓開了一條路,沈客身體紮實,就算後背揹著一個女人也不喘一口粗氣腳下生風,這段讓王霏謹緊張不已的路程,很快就走到了盡頭。
皇上皇后已經在宮婢與內侍的簇擁下坐上了高堂之位,能有皇上皇后親自主婚,這樣的榮耀,在洛陽都是少有的。
走到大堂的紅毯中央,沈客緩緩蹲下了身子放下了背後的王霏謹,丫鬟趕忙上前扶住了蓋著蓋頭無法視物的王霏謹。
隨即有下人拿來了一條中間繫著紅花球的紅綾,一頭交給了沈客,一頭交給了王霏謹。
“吉時已至,新郎新娘拜堂囉!”
隨著媒婆一聲高呼,外頭爆竹之聲再去,鬨鬧的淹沒了喧鬧的人聲,將今日的氣氛帶入了最高潮。
後院裡,原本是蔣何鳳居住的那間屋子裡頭,蔣何鳳還只是昏睡著,對她來說,沒有看到這一幕也許是一件好事,至少後知後覺的痛苦會小很多。
樊素與決明都坐在屋子裡頭,雖說兩人都未有說話,但氣氛卻不見緊張。
外頭正是鞭炮聲大作,樊素與決明面面相窺,決明沒有告訴樊素蔣何鳳是因何而昏迷,樊素也沒有是去問詢問面色鐵青的決明的打算。
她們兩人就這麼坐著,聽著外頭的鞭炮嗩吶聲,一直到在前院的人已經鬨鬧到了後院,聽到混亂的腳步聲從屋子外走過。
樊素到底還是忍受不了熱鬧,將蔣何鳳交給了決明看護,自己就去看了鬧洞房。
洛陽現而今最受矚目的年輕武將沈客迎娶王家大小姐,皇上皇后親自出現主婚,從政從商從文三方的有名之輩均到了沈府祝賀,這一日,被洛陽的百姓看做了朝廷格局即將發生大轉變的引線。
一旦沈客與王家聯手,晉王再與沈客聯手,原來洛陽的格局將會被徹底扭轉,原先被看好的董王或許會被徹底的剔除在外,這一場政治爭鬥將會圍繞著太子與晉王展開,晉王身後乃是三大世家的扶持,而太子身後乃是皇上。
誰會取得這一場大戰的最終勝利,這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等蔣何鳳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是黑的了,除卻軍部的一些將領一些年輕世家公子還在沈府喝酒之外其他的賓客幾乎都已經走光了,就是皇上皇后也早已回了皇宮,至於蔣何鳳,乃是沈客將她留了下來,在皇后將琴棋書畫四項變成一項之後蔣何鳳的學習進度加快了很多,時間到並不緊張,所以皇上皇后也沒說什麼,就將蔣何鳳留在了沈府。
腦子裡依舊還有針針刺痛餘留,這是決明那種毒藥才化解的後遺癥,今日她沒能逃出去,對她來說這最後的機會已經失去了,董紫楓與李庸蔣浩然幾人還在沈府喝酒,鬧洞房的第一撥人已經走了,現在餘下的這一小波多是在勸著沈客的酒企圖將他灌醉。
王家大小姐,多年雖著王家主在商場政場出入,雖說只是女流之輩,但王家下一代的重擔一直是交託在她的肩上,但她畢竟只是女流之輩,終有出嫁的那天,一出嫁,她就是潑出去的水,不會在有人稱呼她的名字姓氏,只會有人稱呼她爲沈夫人。
但是她很開心,她很開心的放棄了自己花了很多時間才掌控的東西,放下了王家的一切來到沈府成爲沈家婦,漫漫長夜十分之悠長,她靜靜的等著,等著那個她早已經放在了心裡的人來推開新房的大門掀開她的蓋頭輕喚她的名字將她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