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通透

謝箏跟著雨柔回到了前頭的花廳裡，捧著茶葉又與烏孟叢道了謝。

烏孟叢笑瞇瞇的，連聲說著不用客氣，等送了陸毓衍出府，轉過頭來，臉就沉了下來。

“她跟老太太說什麼了？”烏孟叢問雨柔。

雨柔低著腦袋，道：“起先說了什麼宮裡的規矩，後來老太太將奴婢們都屏退了，與阿黛姑娘在裡頭說話。奴婢們在外頭候著，聽不見裡頭說了什麼，只是老太太砸了茶碗，阿黛姑娘離開時，老太太去了內室裡，似是很不高興。”

烏孟叢緊緊抿著脣。

他猜到陸毓衍是來者不善，不曉得在圖謀些什麼，只是沒料到，那個小姑娘能把聞氏氣得砸東西，他心說怕是要出些事情了。

起步要往後院去，烏孟叢又頓住了：“你說宮裡的規矩？”

雨柔點了點頭，旁的她也不敢胡說，只是道：“就是這麼一提，說得跟啞謎似的，奴婢聽不懂。”

烏孟叢匆忙往聞氏那裡去，而另一廂，陸毓衍與謝箏一道往府衙走。

陳如師在舊都這麼多年，又是父母官，一個月想吃一次素心堂，都不一定能買得到。

“自然放心，”陸毓衍答道，將茶葉與一盒茶點放下，“給陳大人帶了些茶與點心，不如品品？”

謝箏端著茶盞，透過氤氳熱氣看著陳如師，心說這陳大人當真是個通透人。

陸毓衍將茶盞裡的茶湯一口飲盡，道：“去聽聽這兩父子怎麼說。”

也是，被逼著走到把幼子當棄子的地步，烏孟叢怎麼會不恨呢。

“陳大人、陸巡按，”烏孟叢抹了一把臉，眼睛通紅，“我之前真不知道這孽畜做了那等禽獸不如的事情，要不然……子不教、父之過，是我沒有教好兒子，我、我……”

陸毓衍添了一盞給謝箏，自個兒抿著茶湯，並不打斷陳如師。

“烏員外。”陳如師拱了拱手。

謝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烏孟叢一腳踢在了烏閔行的腿上，逼得他跪下：“我也是當過官的，我烏家也是要臉面的，你做出那等事情來，你還要我幫你開罪嗎？”

烏閔行整個身子都彈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烏孟叢：“死罪？不是流放嗎？怎麼跟你說得不一樣？”

烏閔行張了張嘴，偏過頭去看烏孟叢，被他老子瞪了幾眼，這才道：“單老七的兒子那事兒，我不是存心的。我哪裡知道，他會一病不起，又使得他家裡人……”

嘿嘿笑了笑，陳如師讓人去備水，打開瓷罐聞了聞，眉梢一揚：“好茶！”

陳如師清了清嗓子，半點沒有被烏孟叢感動，反正他離去旮沓窩不遠了，離了舊都，誰管這烏孟叢對恨他還是惱他？

陳如師不問茶葉從哪兒得來的，也不問他們到底與烏孟叢說了些什麼，連昨日裡翻出來的私產記錄有什麼用處，聞氏一個深宮嬤嬤爲什麼有這麼多銀子，他一個字都不提。

烏閔行縮著肩膀，一動也不敢動。

陳如師瞇著眼道：“陸巡按果然好本事。”

烏孟叢又是那副痛心模樣，指著烏閔行，咬牙切齒：“讓你讀書、讀聖賢書，你都讀了些什麼東西！”

再說了，烏家被陸毓衍盯著，往後還有沒有烏員外都不好說呢。

陳如師在書房裡，見陸毓衍回來，道：“陸大人只管放心，衙役們盯著，烏閔行想偷溜，是不可能的。”

聞氏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讓烏孟叢把烏閔行交出來，看來她在烏家的地位著實不低。

“果真是妙啊！”陳如師誇了茶葉、茶點，評頭論足，跟做文章似的，滔滔不絕。

斜長的眸子睨了謝箏一眼，陸毓衍輕輕笑了：“宮裡什麼事情都有，體面嬤嬤拿捏著幾樣見不得人的事情，也不是什麼稀罕的。”

他這些時日捱了這麼多棒子了，吃顆棗子，那是一點也不過分！

熱水沸騰，整個書房裡都是茶香。

茶葉泡到了第四泡，香氣淡了許多時，衙役就來稟了，說是烏孟叢拖著烏閔行來了。

陸毓衍勾了勾脣角。

哪怕是已經被陸毓衍一腳踹進了河裡，褲子鞋襪都溼了，他還是站直了，想讓上身不沾水花。

陳如師一愣，那茶葉裝在個瓷罐裡，看不出端倪來，但那茶點的食盒上明明白白寫了“素心堂”三個字。

陳如師深吸了一口氣，這滋味，堪比女兒紅，簡直是聞著就醉了。

陳如師捧著瓷罐不想放手了，別管陸毓衍今兒個怎麼突然想起來給他帶茶葉點心，總歸好東西就是好東西。

謝箏把茶葉交給了松煙，低聲與陸毓衍道：“那聞氏不傻，應當會選擇自保。只不過，她能攢些這麼多銀子，只怕是收了不少封口的錢。”

就像是那些邊角線索，與他一點干係都沒有。

謝箏隨著陸毓衍過去，隔得遠遠的，就瞧見烏閔行跪坐在大堂裡，身子瑟瑟發抖，而烏孟叢背手站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痛心模樣。

“堪比貢品。”陸毓衍道。

聞氏沒有讓陸毓衍和謝箏久等。

陳如師慢悠悠走到了烏閔行身邊，道：“說說吧。”

謝箏看了眼完全怔住的烏閔行，又轉頭去看陸毓衍，比了個口型：“騙來的？”

這素心堂是百年的老鋪子了，從前名不轉經傳，後來遷都的時，一個御膳房的廚子年紀太大了，就沒有去京城，留在了舊都，進了素心堂做點心，使得素心堂受人追捧起來。

可等烏孟叢看見他們時，謝箏清晰看到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恨意。

他不想佔任何功勞便宜，也不操任何心，更不惹這些麻煩事。

“停！”陳如師打了岔，“單老七一家是死是活，其實跟你的罪名沒關係，活著還是死了，你的暴行都是死罪。你只要告訴我，你是如何對單公子下毒手的。”

爲了讓烏閔行到衙門裡認罪，烏孟叢這個當爹的真是“煞費苦心”了，要不是知道他是走投無路、不得不從，還真要以爲這烏員外有多“高風亮節”呢。

陸毓衍開口道：“烏員外，聽說老太太很寵這小孫兒？”

“哎！”烏孟叢一臉無奈，“家母寵著，內人也寵著，養得無法無天。”

陸毓衍彎下腰，看著烏閔行的眼睛：“老太太在鎮江的宅子，你可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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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