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手痛

竹霧擺好了早餐。

紅棗粥，切了一小碟雞絲，一碗醬瓜片兒，一碟鹽水鴨子，一籠熱騰騰的米糕。

謝箏一進(jìn)去就聞到了香味。

松煙伺候陸毓衍洗漱完，把他挪到了羅漢牀上，擺上幾子，正好用飯。

陸毓衍咬了口米糕，道：“一會兒去府裡與母親說一聲，再從衙門裡把案卷都搬過來。”

松煙硬著頭皮點(diǎn)頭，這個消息報(bào)去府裡，還不把孫氏給急壞了？可又不能不報(bào)，若是瞞著，往後指不定孫氏怎麼收拾他們呢。

竹霧和松煙帶上門出去了。

陸毓衍靠著引枕，緩緩?fù)铝丝跉狻?

謝箏睨了他一眼：“怎麼不吃了？”

陸毓衍似笑非笑，道：“手痛。”

謝箏倒是明白陸毓衍的意思。

孫氏怕他避重就輕，轉(zhuǎn)頭看著謝箏：“你說。”

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落魄艱難時沒有辦法，只要能填飽肚子，自是什麼都吃，但其實(shí)謝箏對吃食很挑剔。

胳膊上的傷情的確沒有腿上的嚴(yán)重，但到底也是道口子，清晨尋香時哪會想起傷口來，半點(diǎn)兒顧不上，等現(xiàn)在歇下來了，傷口才隱隱作痛。

他一隻手受傷，另一隻手活動無礙，平日裡也就是麻煩些，還不至於讓謝箏喂他，況且，謝箏也還沒吃完。

驛館裡，竹霧把案卷都送到了陸毓衍跟前，恭謹(jǐn)?shù)溃骸盃敚犝f天一亮，陳如師就讓人去鎮(zhèn)江找李三道了，估摸著下午能進(jìn)城。李三道要是不認(rèn)，咱們跟他對薄公堂嗎？”

陳如師的臉黑得跟鍋底似的，一副隨時都要暴跳如雷的模樣。

這一笑，謝箏就有些繃不住了，嗔道：“吃還是不吃嘛！”

陳如師強(qiáng)壓著心底的火氣，仔細(xì)說了進(jìn)展。

孫氏這才鬆了一口氣，又問：“你呢？傷著沒有？”

孫氏絮絮交代了許多，又說每日都會讓府裡送補(bǔ)血的藥膳過來，這才起身回去。

“那就不吃了唄。”謝箏哼了聲，也不理陸毓衍，自顧自吃自己的。

她趕忙起身迎出去，拉開門一看，果真是孫氏來了。

他說手痛，原就存了逗她的心思，倒不是故意示弱，卻不想這小姑娘可愛透了。

謝箏道：“傷在手臂和腿上，昨夜裡有點(diǎn)燒，今早上都退了，剛剛吃過藥了。”

陳如師趕忙答應(yīng)，又叫了幾個衙役，幫著竹霧把案卷送回驛館，自個兒坐在書房裡，沉著臉等消息。

前腳孫氏剛走，後腳陳如師就到了。

金仁生怕是真的跟那些案子脫不了干係，他興許就是兇手。

陸毓衍不想謝箏將就。

韓德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脖子縮成了鵪鶉。

陸毓衍點(diǎn)頭聽孫氏訓(xùn)話，沒有說明實(shí)情，倒不是怕隔牆有耳，而是怕孫氏氣著。

陳如師不傻，不管他看沒看出來陸毓衍設(shè)計(jì)坑李三道，但他肯定明白，陸毓衍不想讓李三道好過。

手痛？

陸毓衍脣角含笑，也沒多說什麼。

謝箏心虛，只好硬著頭皮道：“沒怎麼傷著。”

小姑娘似嗔似惱，嬌嬌的，叫人看在眼裡，就想箍在懷中親近一番。

謝箏用了小半碗粥，咬著鹽水鴨子悄悄看了陸毓衍一眼。

不止是李三道的消息，還有他連夜翻看了案卷之後，派去六合縣打聽的消息。

等伺候他用完了，怕是都涼了。

在房外理了理衣襬，陳如師進(jìn)來，沉聲道：“陸巡按，查到些金同知的狀況。”

謝箏與陸毓衍靜靜翻了會兒案卷，突然聽見外頭急匆匆的腳步聲，夾著松煙的聲音。

“傷得如何？哪家大夫看的？”孫氏在邊上坐下，眉頭緊皺，“到底要不要緊？”

陸毓衍稍稍坐直了身子，接了碗勺過去放在幾子上，道：“吃的。”

陸毓衍抽了本案卷，一面翻看，一面道：“陳如師敢讓我跟李三道對質(zhì)？”

吐了骨頭，謝箏又胡亂把粥喝完，替陸毓衍盛了碗熱粥，夾了些雞絲，挪到了他身邊坐下。

陳如師讓人扣下金仁生時，幾乎要把桌子都掀翻了。

竹霧摸了摸鼻尖，陳如師恐怕還真沒那個膽子。

陸毓衍挑眉，倒是沒想到，陳如師的動作還挺快的。

孫氏又道：“是鎮(zhèn)江那李三道動的手？這哪裡還是官場，分明就是土匪！”

竹霧去了衙門裡，與陳如師說了一聲。

昨日傍晚那一連串的消息，讓韓德眼冒金星，本以爲(wèi)“陸毓衍遇襲”是壞消息裡的壞消息，哪知道今天……

謝箏訕訕笑了笑。

陸毓衍聞聲睜眼，見謝箏手裡的勺子湊到了他嘴邊，不由微微一怔，下一瞬，又忍不住笑出了聲。

孫氏走得很急，朝謝箏微微點(diǎn)頭，眼睛一轉(zhuǎn)，瞧見羅漢牀上的陸毓衍，她的臉沉了下來。

昨日，她是親眼看著陸毓衍下刀子的，那般狠，那般快，鮮血淋漓的樣子，她記得清楚。

謝箏鼓著腮幫子道：“張嘴。”

李三道從鎮(zhèn)江轄縣的知縣做到了鎮(zhèn)江府同知，而陳如師掌管應(yīng)天府多年，哪怕他獨(dú)善其身、萬事不管，大抵手上也有一兩個李三道的把柄，昨日事情說不明白，那些舊把柄也能讓李三道有苦說不出了。

那早上怎麼兩隻手都往她身上招呼？愣是瞧不出手臂上有半點(diǎn)兒傷的樣子。

再想起更衣時，肩頭那幾個粉粉的印子，謝箏咬著紅棗，恨不能把核兒扔到陸毓衍臉上去。

這一碗紅棗粥，謝箏喜歡吃熱口的。

他果真沒有再吃什麼，靠著引枕閉目養(yǎng)神，眉梢眼角看不出痛苦來，可又說不上輕鬆。

在韓德和陳如師眼中，最糟糕的事兒發(fā)生了，次一等的也沒逃過。

陸毓衍斂眉，道：“母親，沒有傷到筋骨，大夫說養(yǎng)著就行了。”

“還好還好，”孫氏拉著謝箏坐下，道，“姑娘家細(xì)皮嫩肉的，可不像他們皮糙肉厚的，萬一留了疤還怎麼是好。”

他讓人查看了衙門這兩年間的安排，那些意外和自盡案子，多是發(fā)生在金仁生休沐或是下衙以後，但也有像石瑞服毒的案子，當(dāng)時是正午，金仁生雖然當(dāng)值，但府學(xué)與衙門不遠(yuǎn)，趁著中午外出用飯，時間上也足夠。

所有的案情，金仁生都有機(jī)會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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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