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谷裡不知道等了多久,天都黑了,可是絲毫未見有人來救的跡象,我有點急了,推推躺在一邊閉目養神的皇太極,“八貝勒,萬一大叔大嬸他們找不到我們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只能等了,”皇太極眼皮子也不擡,直接回我。
“可是”我話還沒說完,就被皇太極截斷,“蘇麻喇姑,你爲什麼喜歡十四弟?”
我沒料到他忽然問這個,頓時語塞,轉回頭,將臉藏進黑暗中,訥訥的不知道該怎麼說。
“沒有原因?”他逼問一句。
“沒有,”我給出了答案,低著頭,嘴角勾起苦澀的弧度,“用句俗話,就是喜歡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再說了,若這世上事事都能找出理由,豈不是少了很多的樂趣?”
皇太極笑了,聽上去像是心情不錯,“狡辯。”
“是有怎麼樣,總不能讓我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告訴你,我喜歡十四阿哥,是因爲他的英姿不凡,卓越不羣,緊接著控訴你棒打鴛鴦,拆散我們吧?”
我破罐破摔的繼續狡辯,側著臉盯著皇太極,似笑非笑。
聞此,他脣角的弧度越泛越大,沒有看我,而是擡頭看著天上,今天的天空很美,滿布繁星,唯美的就像是一罈酒,不知不覺的就讓人沉溺進去。
“其實,我根本不想回去!”看了許久,皇太極出聲,聲音中帶著嘆息與無奈。
我擡頭看著天上,身子僵了一下,但沒低頭,心裡卻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回去就代表他不再是齊格,而是八貝勒皇太極,重新捲入權位的算計,爲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子,不得不犧牲很多的東西,有著許許多多的無可奈何,就如那晚,他貼著我的耳朵說,他要的只是聯姻,至於誰嫁給他,他根本不在乎。
一個人連自己的幸福都要壓上,作爲代價犧牲,可見他活的有多幸苦。
心的一角不知不覺柔軟下來,低頭看著他閉上眼睛假寐時,略顯疲憊和滄桑,我如同被施了魔咒般,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指,想摸摸他的臉,就在手指即將觸到他的臉頰時,我聽見有人在叫喚,我驚得一下子將手收回來,霍地站起來,看著山頂上。
“齊格,齊格!丫頭,你們在哪裡?”
是大叔的聲音,我心中一喜,連忙對皇太極叫道:“他們來就我們了。”
他也聽見聲音了,從石頭上起來,看著山頂上,此時有火把出現在那裡。
我開心的立即招手,大叫道:“大叔,大叔,我們在這裡!”
山頂上的火把越聚越多,我看見了大叔的身影,更加賣力的招手,叫著他,大叔也看見了我,對著我喊:“丫頭,是你嗎?你旁邊的是齊格嗎?”
“是我們,大叔,你快救我們上去吧。”我大聲回答。
大叔得到確切的回答後,說:“等著,我放繩子。”
我恩恩了幾聲,和我的雀躍不同,身邊的皇太極顯得很是鬱郁,看著我,像是要說話,卻欲言又止。
我有些奇怪,想問他,但還是作罷了。
從山谷裡上來,再回到家,都大半夜了,我疲累至極,匆匆洗漱後,隨意扒了一口飯,就去睡覺了。
本以爲離開的日子還遠的很,沒想到來的這麼快,決定要走的那天,我正幫著大嬸擇菜,初初聽皇太極的話,手裡的菜葉掉在地上,擡頭看著皇太極,“這麼快就走?”
“我們已經打擾了很長時間,而且再不走,怕有一天他們會找到這裡,你難道還想被抓回去,嫁給那個病秧子?”皇太極義正言辭間,還不忘消遣我一把。
我沒話可說,心裡也明白,的確該走了,他放不下他的權力,我也放不下大玉兒,畢竟我是蘇麻喇姑,我有放不下的責任,只是捨不得大叔大嬸他們,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是他們的真誠與質樸還是感染了我,讓我有點不想離開這裡,離開他們。
走的時候,大叔大嬸送我們走了一段山路,本來還要送過那座山頭,被皇太極勸阻了,只好送到一半,看著我們離開。
我揹著他們送的乾糧和水,邊走邊回頭看,越看就越不想走,大叔大嬸站在那裡,朝我笑笑的揮手,憨直的模樣讓我的心頭一酸驀地想起在現代的父母,回頭的時候,眼淚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
皇太極走在前面,見我沒跟上,回頭看看,見我用手擦著眼淚,沒說什麼,只是走回來,拖著我的手臂,逼著我快步的走,邊走邊說:“不想天黑之前還趕不回去,就快點走。”
我沉默的點頭,用手擦擦臉,沒有再回頭,被皇太極帶著快步的向前走。
走了一段路,直至看不見大叔大嬸他們,皇太極才鬆開我,看著我,有些無奈的說:“你這樣,只會讓他們更加難過,痛快點離開,總比拖拉好。”
我啊了一聲,仰頭看著他,見他眉眼帶著幾分不悅之色,突然明白過來,撲哧一聲笑了,原來他也不是那麼絕情,明明自己也捨不得,還反過來數落我,真真是虛僞!
他被我笑的有些尷尬,可疑的紅了臉,側了眼,顧左右而言他,“時間不早了,我們快走,免得耽擱時間。”
說完,他邁步率先走了,我跟在後面,忍不住哈哈大笑,笑了沒幾聲,就看見皇太極回過身來,看著我,陰測測的警告:“蘇麻喇姑,我可是個記仇的人,你好自爲之。”
我嚇得立即憋回了笑意,沒骨氣的低著頭,像個受氣包一樣,跟著皇太極身後走,心裡早把自己鄙視千萬遍了。
幾近走了一天,到了黃昏,我們纔看見有人煙,望著遠處的營地,我升起了膽怯,不敢再往前走,終於回來了,時隔幾日,再次看見這副情景,心中是酸甜苦辣一齊往上涌。
營地的人得了消息,我和皇太極一出現,就一隊人馬向我們奔來。
最先頭的侍衛騎馬到了皇太極的不遠處停下,下馬走到他面前,屈膝跪下,對著皇太極拱手道:“屬下保護爺不力,讓爺流落在外,請爺降罪。”
皇太極手負於身後,恢復了他本來的霸氣,居高臨下的看著侍衛,說:“不怪你們,既然我已安全回來,你們何罪之有?”
侍衛立即垂首,“謝爺恕罪。”
我站在皇太極的身後,看著還有不少的人馬往這邊趕,簇擁著皇太極,請罪的請罪,噓寒問暖的噓寒問暖。
我往後退了幾步,打算自己往營地走,忽而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蘇麻!”
還沒來得及反應,我就被擁進一個懷抱,緊緊的摟著,力道大的我幾乎快窒息。
“你終於回來了!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我恨死自己了,爲什麼要負氣離開,否則你出事那天,我就可以保護你,就不會讓你失蹤了,對不起!蘇麻。”
聞著熟悉的味道,我怔忪了一會,想伸出去推開他的手也放了下來,由著他抱著,靠在他的懷裡,疲倦已久的心漸漸鬆懈下來。
“蘇麻,對不起!”多爾袞用手摸著我的頭髮,聲音裡竟是愧疚與歉意,靠著我的肩頭,喃喃道:“若是我在,就不會讓你隻身冒險,進而失蹤這麼久了。”
“十四阿哥”我看著眼前的略顯傻氣的男人,他的面容疲憊,眼瞼青腫,下巴處也露出了青茬,好像幾日幾夜沒有休息好,我的心口被狠狠的撞擊了一下,心疼的伸手要去摸他的臉。
“十四弟,現在好像不該是你談情的時候。”
皇太極的聲音冷不丁的想起,驚醒了我,我擡起頭,撞上了他冰冷的眸子,不爭氣的瑟縮一下,忽然想起了什麼,伸手狠狠的將多爾袞推開。
多爾袞猛地被我推開,有些錯愕,看著我的眼神很是受傷,我幾乎又要繳械投降,軟下態度,去安撫他,可是皇太極卻插了進來,“真是奇怪,我也消失了這麼久,怎麼不見十四弟爲我著急?”
多爾袞被噎的說不出話來,看看我,又看看皇太極,許久才道:“八哥平安回來,我很開心,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皇太極微笑著點頭,“說的也是,蘇麻也累了一天,早點回去休息纔是。”
聽見他話裡的曖昧意義,我的頭皮一緊,多爾袞的臉色果見一沉,盯著我,顯然是在懷疑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擠出笑容說:“是,謝八貝勒關心。”
往回走的時候,我立即去找了大玉兒,她也聽聞了我回來的消息,神色焦急的站在帳篷外等待,身邊還跟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
“蘇麻!”一見我,大玉兒就激動的撲了過來,抱著我,我好笑的回抱著她,“格格,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這些天,我都快自責死了,每次都讓你犯險,”大玉兒邊哭邊說。
我推開她,用手替她擦著眼淚,說“保護格格是我該做的,格格這麼說,是要跟我生分了?算了,當我沒當格格是姐妹。”
大玉兒聞言,破涕爲笑,拉著我的手,上下的檢查著,見我沒有受傷,這才鬆了一口氣,用手擦了擦眼角,哽咽著說:“我警告你,下次不許在拿自個的命開玩笑,仔細我對你不客氣。”
我含笑是是了幾聲,用手揉揉大玉兒的臉頰,“我這不是沒事嗎?我蘇麻的命是屬小強,沒那麼容易死。”
“小強?什麼意思?”
我額了一聲,看著天上說:“就是,就是很強大,怎麼都不會死,我說的簡略了。”
大玉兒哦了一聲,牽著我往帳篷裡走,邊走邊說:“這幾天我吃不好睡不好,總是擔心你,你平安回來了,我們要好好慶祝一下。”
我沒有回頭,由著她拉著,經過那個丫頭身邊時,停下腳步,笑意盈盈的問:“你叫什麼?”
“回蘇麻姐姐,我叫扎伊,”小姑娘態度乖巧,嘴也很是甜,笑著回我。
我想起娜格,自從那晚匆匆一別,我就再沒看見她,想說聲再見都沒機會,也不知她現在如何了?
“這是多爾袞派給我的,我見她乖巧,也就留下來了,”大玉兒爲我解釋。
聽她這麼說,我不禁多看了她幾眼,見她眉眼清秀,如同小家碧玉般怕羞,見我打量她,倒也不退,反而是紅著臉,笑著看我。
“那也好,我一個人也伺候不過來,多個人伺候也是好的,”我笑著說道,然後跟著大玉兒進了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