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講究的是多子多福，若是那些窮得揭不開鍋的人家，或許還會煩惱孩子太多的問題。
幸而，唐晏岫如今窮得就只剩下錢了。
四個兒子，每個人都配了一個奶孃，兩個嬤嬤，四個貼身丫鬟，外加還有一個彪悍至極的莫家阿奶代爲總管理。還真別說，這麼一來，小夫妻倆完全閒下來了。
莫千蕊倒還好，畢竟她如今還在月子中。甭管先前她的身子骨有多好，一下子生了四個娃，肯定是需要好好調養一番。
而唐晏岫……
“誰在當初我剛懷孕的時候，拍著胸口保證說，一定會幫孩子洗尿布餵奶的？”森森的瞪著唐晏岫，莫千蕊表示非常不爽。
儘管，四個兒子如今都有人照顧，不需要莫千蕊來操心，可在生之前，那懷孕的九個半月，她還是吃了不少苦頭的。
可唐晏岫？
他幹了什麼？
本想著等孩子生下來以後，一定要好好收拾他。即便不動用武力，至少也可以讓唐晏岫圍著孩子團團轉。像洗尿布這樣的活計，那必須是爲唐晏岫準備啊！
人算不如天算，莫家阿奶來了。
這下可好，唐晏岫啥事兒也不用做了，至少莫千蕊不可能當著莫家阿奶的面，讓唐晏岫幫孩子洗尿布。
可憑什麼呢？
連塊尿布都沒有洗過，算什麼孩子他爹呢？
不知不覺的，莫千蕊將這話抱怨了出來。要知道，當初狗蛋兒出生以後，莫家阿爹也是幫著做了很多事情的。反正，家裡的活計沒少幹就是了。哪裡像唐晏岫如今這般輕鬆，不說洗尿布了，他連孩子都沒抱一下！
面對莫千蕊的控訴，唐晏岫欲哭無淚。
洗尿布這事兒……
倒也不算難，左右就是浪費一些皁角和水。若是沒有莫家阿奶在的話，哪怕是爲了讓莫千蕊心裡舒坦一些，唐晏岫也會洗幾塊尿布意思意思。可問題在於，莫千蕊不敢招惹莫家阿奶，他同樣也不敢！
至於抱孩子，你當他不想嗎？
“小蕊，要不你委婉的問一下，你阿奶啥時候回去。不然的話，我根本連碰下我兒子都不行！”
這事兒真不能怪他，歷經兩輩子終於當爹了，儘管兒子的數量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可他還是打心底裡疼愛兒子們，恨不得天天跟兒子們膩歪在一起。
然而，莫家阿奶說了，他自個兒還是個孩子樣兒呢，怎麼放心讓他抱孩子？
不說抱了，那根本就是連碰都不讓碰一下，就連看望，也只能隔了幾步遠這麼遠遠的瞅上幾眼。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問，我可不想找抽。”
對於唐晏岫的請求，莫千蕊選擇了直接拒絕。她又不傻，真要是這麼問了，指不定莫家阿奶伸出巴掌就把她拍成肉醬了。你說委婉一些？太委婉了莫家阿奶根本就聽不懂，這不跟沒說一樣嗎？
“那……這樣好了，小蕊你犧牲一下，跟你阿奶略微聊會兒天，我偷偷的去抱下兒子們，好不好？不用太久的，一小會兒就可以了。”說到這裡，唐晏岫頓了頓，又趕緊補充了一句，“回頭你阿奶走了，你叫我天天洗尿布都沒關係。”
思索良久之後，莫千蕊勉爲其難的答應了下來。
目送唐晏岫顛顛兒的離開，隨後莫家阿奶被唐晏岫忽悠了過來，一見莫千蕊又開始瞪眼：“咋了？你個死丫頭不好好的歇著，又要作啥幺蛾子？”
“呃，阿奶，我這不是很久沒見你了，想跟你好好嘮嘮嗎？反正孩子那邊有奶孃在，你離開一小會兒無妨的。”
斜眼看了莫千蕊一眼，莫家阿奶砸吧砸嘴：“對哦，有奶孃在。你說你個死丫頭有啥用？”
光說還不夠，莫家阿奶竟然順手在莫千蕊的胸口捏了一把：“一個當孃的，連孩子都喂不了，白瞎了長那麼多肉。”
擦！
她這是被襲胸了？
不敢置信的低頭看了看胸口，隨後擡頭瞪向莫家阿奶。
可這時，莫家阿奶已經從旁邊拖了一把圓凳過來，一屁股坐下以後，才道：“說，啥事兒呢，是不是想你阿孃和二丫了？對了，還有狗蛋兒和狗剩兒呢。”
從被襲胸的震驚中緩過神來，莫千蕊及時想到自己打不過莫家阿奶，只能選擇生生的嚥下這口氣。
只是……
狗剩兒是誰？
這個問題沒啥危險，自然，莫千蕊就順口問了出來。
於是，再次遭到了莫家阿奶的鄙視。
“狗剩兒就是你二弟唄，比你家娃就大了幾個月。”
聽莫家阿奶這麼一說，莫千蕊就明白過來了。狗剩兒就是她離開萬花郡以後，莫家阿孃生的娃兒了。只是，這個名字……真是太有莫家的風格了，也忒接地氣了。
“幸好是弟弟不是妹妹。要不然，叫狗剩兒的女娃兒，都不用活了。”
癟了癟嘴，莫千蕊忍不住低聲嘀咕著。
就這聲，仍然被莫家阿奶聽在了耳裡，她倒是不惱，而是繼續鄙視莫千蕊：“說你傻你還真是傻透了，要是女娃兒，能叫狗剩兒嗎？那肯定是叫三丫頭呢！你個傻貨！”
莫家阿奶的意思是，男伢子纔是狗字輩的，女娃兒的話，應該是大丫頭、二丫頭、三丫頭等等。
這倒是省力了。
被接連鄙視的莫千蕊生生的將這口惡氣嚥下去，心裡卻開始扎小人。對象不是莫家阿奶而是唐晏岫，要不是唐晏岫心血來潮想要抱抱兒子們，她能落到被莫家阿奶鄙視千萬次的下場嗎？
“對了，李家那個美娘是吧？就是那個跟你挺要好的，她也生了個兒子，就是份量不怎麼夠，大概只有五斤多。自家狗剩兒就厲害了，足足有八斤呢！”
美娘也生了兒子？
這倒是個好消息。
莫千蕊跟美孃的關係很好，又真心爲美娘頭兩年的際遇感到心疼。既然如今美娘已經嫁人了，又生了兒子，以後的生活應該會很幸福吧？至於孩子的份量，五斤多也不算小了。
八斤的狗剩兒，那絕對是巨大兒了。
想到這兒，莫千蕊忽的開口問道：“那我兒子們呢？阿奶，就算我的奶水不夠，你也不能不讓我看看兒子們呢？太過分了！”
“看你個頭！誰讓你沒事兒下這麼多崽的？不能一個一個的下嗎？”莫家阿奶瞪著銅鈴大眼又數落開了，“你是沒瞧見那些孩子可憐樣兒。不是說足月生的嗎？瘦瘦小小的，比那會兒早產的狗蛋兒看著還可憐。我估摸著，大概也就四斤多點兒的樣子。”
莫千蕊先是低頭默默的盤算了一下。
四斤多的話，應該不算很慘。至少比她上輩子看到的那些一兩斤重的多胞胎要好多了。
話說回來，要是真的生下了只有一兩斤重的孩子，以這個年代醫療技術，孩子能不能健康長大都是未知數。
“行了，想看就看唄，可憐兮兮的樣兒這是讓人難受呢？”
被莫千蕊低頭盤算的模樣給誤導了，莫家阿奶還以爲莫千蕊這是在難過呢，當下也就鬆了口。沒等莫千蕊反應過來，就起身走出了房門，看樣子是去讓人將孩子抱過來了。
等後知後覺的莫千蕊擡頭時，莫家阿奶早就離開了房間。
默默的爲唐晏岫點一排蠟，莫千蕊耐著性子等見兒子們。
沒一會兒，莫家阿奶又回來了，後頭跟著一溜煙兒的奶孃，自然，每個奶孃懷裡都抱著一個小小的襁褓。而在這一行人後頭，則是低著頭蔫巴巴的唐晏岫。
“兒子喲！”
終於看到期待許久的兒子們了，莫千蕊萬分興奮。
顧不得嘲笑唐晏岫，她伸長脖子往奶孃懷裡的襁褓看去。
一旁的莫家阿奶則讓奶孃挨個兒上前，並介紹著：“呶，這是老大，份量最重的一個，差不多快五斤重了。”
四胞胎中的老大正閉著眼睛呼呼大睡呢，壓根就不知道這是他跟親孃的第一次見面。而莫千蕊先前覺得四五斤重也不算份量輕的了，可等到真的見到了，才知道確實太小了點兒。
“這是老二，份量最輕的就是他了，四斤冒出一點兒頭，吃的不多，還愛哭。”
莫千蕊剛覺得老大看起來太小了，結果回頭看了老二，頓時忍不住紅了眼圈。
這孩子，論模樣跟方纔的老大是如出一轍的，可整整小了一圈，而且這會兒他並沒有睡著，而是半睜著眼睛抽抽搭搭的細聲哭著。
“行了行了，讓老二先回去休息吧，他聽不得太響的動靜。”
見老二和他的奶孃被莫家阿奶打發走了，莫千蕊心裡更難受了，儘管她也明白，在這件事情上，她是沒有任何過錯的。畢竟，懷幾個根本就不是她能夠控制得了的。可看到老二這般模樣，還是忍不住冒起了愧疚之心。
“老三老四一起看吧，他倆差不多的份量，大概四斤半的樣子，能吃能喝能睡，完全是倆豬崽子。”
“阿奶你……”
剛剛冒出的那點兒愧疚之心，在莫家阿奶毫不留情的打擊之下徹底煙消雲散了。
什麼叫做像倆豬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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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曾外孫！
莫千蕊揉著胸口順氣，結果一旁的唐晏岫見此情形，趕緊湊過來幫著順氣，外加趁機吃豆腐。
被一羣慫貨氣得沒脾氣了，莫千蕊虛弱的擺擺手，讓奶孃先將兒子們帶下去。
不想，這時莫家阿奶又開口了：“大丫頭，四個崽子叫啥名兒呢？要不，我幫著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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